“黎老師、趙老師早上好。”
黎言遠和趙老師一起往操場走的時候,從後面小跑上來的喬桑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哎,喬桑同學早。”趙老師也笑眯眯的和喬桑打招呼。
對比起來,黎言遠就顯得冷淡的多:“早。”
喬桑笑了笑,然後就越過他們,小跑著往操場去了,她今天上身穿著遠華高中的校服,下身穿著一條白色百褶裙,小白裙被寬大的校服遮的只剩下一點裙邊,下面不露肉的黑色絲襪包裹著纖細修長的長腿,隨著跑動的步伐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在她身後隨之輕擺。
“年輕真好啊。”趙老師撫摸著自己的啤酒肚看著喬桑的背影感歎道。
黎言遠看著喬桑的背影,忽然發現自己在剛才那一瞬間神經下意識繃緊了,仿佛在擔心她沒分寸的當著趙老師的面叫他另一個稱呼。
褪去一身戾氣,“改邪歸正”的喬桑,渾身都洋溢著青春自信和蓬勃的生氣,仿佛是移動的發光體,無聲的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
早自習結束。
喬桑剛回到教室,坐下,鄭小星就興奮的從教室外面沖進來叫她:“喬桑!有人找你哎!”她的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是高三A班的鄭司耀!”
鄭司耀。
這個名字在“喬桑”的記憶裡是有印象的,而且還是很深刻的印象,“喬桑”曾經暗戀過他,而且還曾經偷偷對他表白過,鄭司耀痞笑著說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到第二天幾乎全校都知道“喬桑”跟他表白了。“喬桑”倒也鎮定,別人問起,她一臉不屑的說,我會喜歡他嗎?
鄭司耀的長相不算特別好看的類型,但是身上那股痞氣很吸引人,高中時期,女孩子都很容易喜歡小痞子型的男生,更何況還是學習好的小痞子,再加上個子很高,籃球打的很好,所以學校裡暗戀他的不少。
現在鄭司耀來找她了,會因為什麼呢?
喬桑起身往外走去。
鄭司耀穿紅色衛衣,正懶洋洋的背靠著欄杆看著喬桑從教室裡走出去,見喬桑走出來,他抬起一隻手,輕佻的打招呼:“嗨~”
喬桑神情冷淡的看著他:“有事嗎?”
鄭司耀直起身子,走過來說:“今天放學以後一起去KTV玩兒,去嗎?”
喬桑個子在女高中生中已經算是高挑,在他面前卻被襯的嬌小,他的臉上充滿自信,眼睛盯著喬桑,仿佛篤定了喬桑肯定不會拒絕。
喬桑淡淡的說:“不好意思,跟你不熟,如果沒別的事的話,再見。”說完轉身就走。
鄭司耀長臂一伸,按在教室前門的門欄上,擋住了喬桑的去路。
喬桑面不改色的一矮身,淡定的從他長臂下面鑽了過去。
鄭司耀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凝固,然後一扭頭,看著少女的背影,忽然笑出聲來。
然後大搖大擺的跟著喬桑走進教室裡,直接坐在喬桑旁邊的位置上,趴在桌子上用手撐著臉看著她說:“哎,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傳出去的。”
喬桑忽然笑了,側過臉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鄭司耀同學,你是不是以為我還喜歡你啊?”
鄭司耀嘴角那抹痞痞的笑微微僵了一下。
喬桑斂了笑,淡淡的說:“不好意思,可能會有一點傷害你的自尊心,但我現在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
鄭司耀來找喬桑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兩個人都是學校裡的焦點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中午的時候紀姚不午睡,跑來找溫煦分享八卦。
“哎,你聽說了嗎,鄭司耀早上去喬桑班上找她了。”
正在做筆記的溫煦抬起頭來看他。
鄭司耀經常跟紀姚打球,兩人算是熟人,溫煦常常去看紀姚打球,雖然不熟,但是也認識。
“他去找我姐幹什麼?”溫煦問。
“你不知道?”紀姚一臉誇張的表情問道。
溫煦微微皺起眉:“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紀姚恍然道:“哦,也對,那是上學期的事了,你還沒來遠華呢。”
“到底是什麼事?”溫煦格外介意。
紀姚說:“我也是聽說的,上個學期,喬桑好像喜歡鄭司耀,而且還跟他表白了,然後被鄭司耀給拒絕了。”
溫煦握住筆的手忽然用力。
***
而此時的喬桑,也出了一點意外。
剛到老師辦公室,一個老師就笑著調侃她:“哎呀,喬桑啊,你今天來晚了啊,有同學比你先到了。”
喬桑詫異的朝著黎言遠的辦公桌方向看過去,才發現有個穿校服的女孩子正站在那裡問黎言遠問題。
聽到那個老師的調侃,黎言遠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過來,對上了喬桑的視線,莫名有種失信於她的感覺。
女同學也順著黎言遠的目光看了過來。
喬桑看到了女同學的長相,是個看起來很文靜乖巧的女孩子,手裡拿著練習題,“喬桑”的記憶裡,查無此人。
喬桑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問:“請問還要多長時間?”
那女孩兒轉頭看向黎言遠。
黎言遠淡淡的說:“明天中午再來吧。”
“好的。那黎老師再見。”喬桑拿著卷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喬桑頭也不回的背影,黎言遠心裡莫名產生了一絲愧疚,仿佛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黎老師?”女孩兒輕柔的聲音讓黎言遠回過神來,然後繼續開始剛才沒講完的部分。
***
喬桑從辦公室走出來,就徑直回了教室。
鄭小星從教室外面走進來,看到趴在桌子上發呆的喬桑,驚訝的說:“喬桑你今天不去黎老師那兒補課啦?”
喬桑懶洋洋的說:“黎老師在給別的同學講題,沒空。”
鄭小星關心的其實不是這個,拉開她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一臉八卦臉:“喬桑,今天早上鄭司耀找你幹嘛呀?”
喬桑一臉困倦的打了個哈欠,說道:“沒幹嘛。”然後就閉上了眼睛,不用去辦公室做題,她準備睡會兒午覺。
鄭小星沒打聽出什麼情報來,見喬桑睡了,就走了。
喬桑一覺睡到上課鈴聲響,才被同桌叫醒,她捏了捏酸痛的後頸,然後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黎言遠走上講臺,鏡片後的黑眸下意識垂下去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兩眼淚汪汪的喬桑,他怔了一下。
“起立!”
“老師好!”
黎言遠看了一眼站起來正在低著頭擦眼淚的喬桑,說:“同學們請坐。”
教室裡的學生們又都坐了下去。
喬桑也坐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特別困,整堂課都打不起精神來,只偶爾抬頭看一眼黑板,其餘時間,只是用手撐著頭,看著書打瞌睡。
因為黎言遠的目光一直若有似無的落在喬桑的頭頂上,黎言遠每看一眼,喬桑的同桌就在桌子底下戳喬桑一下,一堂課下來,喬桑的大腿都快被他戳成了篩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喬桑立刻趴在桌子上繼續睡覺。
黎言遠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拿著課本走出了教室。
直到放學,喬桑還是有些精神不濟,上了車,懶洋洋的閉上眼,連話都懶得說。
溫煦想要問她的話在喉嚨裡滾了好幾圈,又咽了下去。
還是在餐桌上溫寧看出了不對勁。
“桑桑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大好看?也沒什麼胃口的樣子?”
溫煦這才發現喬桑的臉色有點蒼白。
喬桑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發現自己的額頭有點燙,好像是發燒了。
溫寧連忙讓喬桑回房間休息,然後拿了體溫計給喬桑測體溫,一測發現果然是發燒了,38度,不算特別嚴重,但溫寧和溫煦還是如臨大敵,讓喬桑上床躺著,然後給她拿了退燒藥和水來,讓她吃了退燒藥,就讓她在床上躺著休息。
喬桑也的確渾身無力,乏得很,很快就睡了過去。
溫寧輕聲說道:“我們出去吧,晚一點我再來看看,別打擾你姐姐。”
溫煦說:“我在這裡陪著她。”
溫寧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見溫煦是認真的,也只是點點頭:“那好,你在這裡守著,要是她醒了要喝水你就幫她倒水喝,我晚點再來。”然後就自己關上門走了出去。
喬桑昏沉沉的睡著。
溫煦就坐在床頭守著她,皺著眉頭,心中焦灼,不時伸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額頭。
然後就這麼坐在床頭靜靜地凝視她,他好像很少能這麼靜靜地看著她那麼久,他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就驚歎她長得很漂亮,像個驕傲的公主,他一直孤孤單單的,一直很想有個兄弟姐妹,所以知道自己會多一個姐姐,他的心裡是很高興的,可是她看起來並不高興,她的脾氣很壞,常常會對媽媽發脾氣,對他也不好,一點都不像他想像中的姐姐。可是想到她那麼小的時候就沒有了媽媽,他又在心裡偷偷原諒她了。
可自從她去過一趟醫務室以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會溫柔的叫他的名字,會對他笑,會揉揉他的頭,捏他的臉,好像一夜之間美夢成真。
他真喜歡她,看到她的時候,心情就會忍不住開始雀躍起來。
她可真好看啊。
哪裡都好看。
一個小時後,溫寧摸了摸喬桑的額頭,發現溫度降下來了,這才松了口氣。
溫煦也跟著深深松了口氣。
溫寧說道:“好了,燒已經退了,我們出去吧,讓喬桑好好休息。”
溫煦點點頭,跟著溫寧走出去,輕輕的合上門。
第二天早上,溫寧都準備好給學校打電話幫喬桑請假了,沒想到喬桑一大早就起來了,就是人看著還是有點精神不大好。
溫寧說道:“桑桑,我幫你跟你們老師請個假,你就在家裡休息吧?”
“不用了溫寧阿姨,我已經沒事了。”喬桑說,就是發了通燒,精神有點不濟。
喬桑喝了點粥,照常坐車上學去了。
***
“我吃完了,先走了。”黎言遠放下筷子,站起身。
“今天吃這麼快啊?”趙老師詫異的問。
黎言遠輕輕一點頭,然後往小食堂外走去。
回到辦公室,自己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他走過去坐下,一邊備課一邊等。
趙老師吃完飯又在小食堂和其他老師聊了會兒天回來,沒見喬桑在黎言遠那兒,有些詫異的問:“哎,喬桑今天還沒來啊?”
黎言遠看了一眼手錶,平時這個時候,喬桑早就到了。
趙老師笑著說:“不會是才堅持不到半個月就開始打退堂鼓了吧?”
黎言遠忽然想起昨天下午上課,她的淚眼汪汪,難道就因為他昨天沒給她講題?所以耍小性子今天也不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倒讓他覺得他這些日子的用心都不值得。
心裡這麼想,卻又控制不住想起她昨天的淚眼和低下頭偷偷擦眼淚的動作。
就那麼委屈?
拋開她是他的學生不說,她還是父母親好友的女兒,那天晚上,她父親還特地殷切囑咐他要多照顧她,他也答應了,於情於理,都應當多關照一些。
想到這裡的黎言遠,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然後拖開椅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黎老師去哪兒啊?”趙老師抬起頭問。
“散步。”黎言遠的背影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一路“散步”散到高三年級教室的黎言遠,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喬桑,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正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
喬桑啪的一聲把鄭司耀的手打掉,因為精神不好還被叫出來,臉色很不好看,打掉他的手以後轉身就往教室裡走,根本沒注意到站在隔壁班走廊上的黎言遠。
鄭司耀也沒攔著她,站在原地笑了笑,轉過身去,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咳,黎老師。”
黎言遠一雙黑眸深不見底,冷淡的點了點頭。
鄭司耀強裝鎮定的從黎言遠身邊走了過去。
黎言遠朝高三F班的教室走去,站在前門往裡一看,喬桑正趴在桌子上,把頭埋在手臂裡。
所以並不是因為他昨天沒給她補課,她今天才放他鴿子。
而是因為鄭司耀麼。
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