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抬眸似笑非笑地說:“我這人沒什麽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無師自通。”
晴也終於也有了絲笑容,邢武拉過她的手看著她乾淨纖細的手指對她說:“明天帶你去縣城買新衣服吧,我們這裡過年小孩都要穿新衣服。”
晴也的眼睛漸漸彎了起來:“我又不是小孩。”
邢武粗礪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她的手背笑著說:“小孩,你快過生日了。”
“小弟,你也快過生日了。”
兩人看著對方都笑了起來,卻在這時門口一道聲音突然傳來:“武子,你明天去縣城買點春聯回來貼啊,順便…”
李嵐芳僵在房門口看著他們放在桌子上的手,話鋒一轉:“你們在幹嘛?”
晴也瞬間嚇得臉色煞白,邢武卻淡然地將晴也手掌一轉,平靜地回:“替她看手相。”
“……看你媽的頭,整天胡說八道的,你給我出來少煩晴也。”
邢武慢悠悠地松開晴也站起身,走到門口時回頭對她撩了下嘴角,徒留晴也一顆心還在撲通直跳。
第74章
二月初每家每戶都開始置辦年貨, 小小的縣城比大城市過節氣氛還濃,黃毛和胖虎聽說邢武和晴也要去縣城買衣服, 十分沒有眼力界的非要跟去,說大家一起買。
黃毛跟胖虎兩人果真是爛兄爛弟,看中的衣服都一個樣,兩人一人買了一件藍色的羽絨服, 一胖一瘦還挺搭, 晴也選中了一件白色圈圈絨的外套,價格很便宜,可是看著很暖合, 摸上去也很舒服, 但顯然邢武並不這麽覺得,他一眼看見這件外套就覺得貼上了杜奇燕的標簽, 十分臃腫。
晴也笑著說:“我試給你看。”
於是她讓老板找了她的號往身上一套,很奇怪的是明明很肥大臃腫的外套, 穿在晴也身上卻很合身,她白淨精致的五官藏在一團白絨絨裡,像個巨可愛的雪人。
邢武壓著嘴角的笑意:“買吧。”
他付了錢轉身準備走, 晴也卻拉住他:“你也買一件吧。”
“我又不是小孩。”黃毛和胖虎對視一眼, 莫名躺槍。
他問晴也想不想去買點進口零食,他知道商場後面有一家,大概也是鞍子縣唯一一家賣進口零食的地方,晴也聽到好吃的雙手讚成。
於是邢武成功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並沒有再提買衣服的事, 可晴也卻惦記著他過年還沒有新衣服,於是年前她對邢武說去史敏家,然後偷偷又跑去縣城為他挑選了一件很酷的黑色大衣,她覺得以邢武的身型穿上一定很帥,過年的時候,他們正好可以黑白配,完美,她想著給他一個驚喜,年三十早晨再拿出來送給他。
扎扎亭的人平時生活自由散漫,可過年的時候儀式感卻很足,可能一年到頭唯一認真對待的事情就是春節了。
過年前的幾天,邢武雖然天天在家,但一刻也沒閑著,晴也就看見他一會爬到外面擦窗戶,一會又在拆卸油煙機清洗,年前大掃除的任務幾乎全部落在了邢武身上,李嵐芳也把炫島打掃了一番,奈何邢武嫌她搞不乾淨直接把她趕去打麻將了。
晴也下樓看了一圈,發現李嵐芳忙活了半天的確跟沒打掃一樣,比如亂糟糟的東西壓根就沒有收納,只是換了位置繼續亂糟糟地放著,她就不知道李嵐芳忙了一早上把雜物從左邊移到右邊有什麽意義?
更抓狂的是,李嵐芳居然拿她上萬塊的日默瓦行李箱曬鹹魚,行吧,一箱子腥味她是裝不了衣服了。
怪不得邢武實在看不下去,他平時懶得管李嵐芳這攤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過年前還是會動手收拾妥當。
邢武奶奶這幾天一直很奇怪,不時在房間裡鬼叫,邢武還要三不五時去查看她的情況,於是晴也就拿著抹布幫他擦著一扇扇鏡子。
等邢武回來後,晴也已經全部搞定了,他愣了下大步朝她走去,奪過抹布扔在一邊,攥住她凍得通紅的手,語氣不善地對她說:“下次不許乾這些,長了凍瘡怎麽寫字?”
晴也眨巴了下眼,抬頭望著他:“我就是看你太忙了,反正我這幾天也沒什麽要複習的了。”
邢武很淺地笑了下:“真想幫忙啊?”
晴也點了點頭。
“那幫我把寒假作業寫了。”
“……”
這半年來晴也的生物鍾早已固定了,即使鬧鍾不響她每天五點半依然準時醒來,就是周末也不會超過六點半,就像她的心中擰著根發條沒有絲毫松懈。
可奇怪的是年三十的前一天,她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好幾次想醒來卻困得怎麽也睜不開眼,迷糊中總感覺還在自己的家,北京的家,半夢半醒之間她總是能聽見媽媽的聲音,她正在指揮傭人準備年夜飯,樓梯上有很多人上上下下,爸爸在她房門口問媽媽:“小也還沒醒啊?”
媽媽笑著說:“你家小懶蟲睡得像小豬一樣。”
夢裡晴也的嘴角輕輕上揚,她拚命想睜開眼,她想推開房間的門,她想擁抱一下自己的老爸老媽,大喊一聲“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可當她努力掙脫那道無形的枷鎖睜開眼後,頭頂是泛黃的天花板,余光還能看見那碎花簾子晃啊晃的,街道上有三蹦子的聲音由近到遠,還有人扯著嗓子的說話聲和吐痰聲,晴也有一瞬間的恍惚,那一秒之間她突然忘記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