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蕾不屑地說:“北京人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
坐在李文卉後面的邢武掀了下眼皮,掃了這兩人一眼又垂下眼簾,拿出手機點開王者農藥。
本來今天報到沒啥正式課程,結果教數學的老朱一進班就跟磕了藥樣開始大罵,讓前排把剛收上來的卷子又給傳了下去,張口就罵道:“一群糞桶,第一大題第5小題填空但凡寫5的一起給我站起來!”
老朱發的是暑假前布置下去的卷子,晴也沒有,所以只是冷眼旁觀,然後就看見周圍的同學陸陸續續站了一大半,她也不知道啥情況,顯然這些站起來的人也不知道啥情況,還嬉皮笑臉推推搡搡的。
老朱突然就使出洪荒之力吼道:“還有臉笑,看看班上一共多少人?58個同學,站了42個,你們這42個人都成神了,屬複印機的?還是有心靈感應啊?一個根號這麽有默契全抄成5,糞桶,一群糞桶。”
“哈哈哈哈…”話音剛落全班哄堂大笑。
只有晴也坐在位置上抹了一把臉,感覺剛剛從天而降的飛沫仿若體驗了一把亞馬遜熱帶雨林。
再看看四周大笑不止的同學,晴也臉都綠了,她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神奇的學校,老師在上面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下面居然沒一個鳥他的?還狂笑?
旁邊的眼鏡妹葉水琴見晴也莫名其妙地左右望著,小聲告訴她:“朱老師的名字叫朱憤。”
“……”豬糞???好性感的名字啊,豬糞罵糞桶?
晴也突然也跟著勾起嘴角,順帶回頭看了眼,連胖虎都站了起來,碩大的身形擠在前後桌之間,不過坐在最後的那人沒起來,正低著頭手指飛快地盯著手機,想來他也不可能站起來,別說晴也沒見他寫過作業,就他房間連支能寫字的筆都沒有。
老朱頭頂本來就沒幾根的頭髮被這群學生氣得直接炸了起來,立在頭上,當然不是真炸的,是他腦殼疼拿尺子搓了半天突然就炸了,講台就在晴也桌子面前,她一抬頭看見老朱那科學怪物的造型,嚇得差點從板凳上站起來。
但很顯然,班上其他同學就比她淡定多了,對於老朱喜歡拿尺子搓頭髮這事,大家已經司空見慣,並且深刻地懷疑老朱頭髮少絕壁是二十多年來從事教育事業,堅持不懈且刻苦搓頭髮造成的。
然後朱憤老師便開始長達幾十分鍾的試卷講解,可謂掏空心思,絞盡腦汁,費盡心計,就為了讓這群糞桶能明白解題思路,畢竟二班是理科班,雖然卷面難度不同,但也不至於莫名其妙被文科班甩了兩條街,他老臉哪裡擱?
所以朱老師講得是慷慨激昂,熱血沸騰,滿頭大汗,每題都展開講解,還舉一反三,各種論證。
晴也只看了一眼就頭大,明明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通,被他這麽一繞更是亂七八糟一鍋粥,連她看得都費勁,更別說身後一群糞桶了。
頭頂的工業電扇不停旋轉,發出惱人的噪音,台前的老朱吐沫星子堪比淋浴頭不停飄落,周圍亂哄哄的一片,整個教室就她剛進來那會安靜了一下,一直到現在幾十分鍾過去了就沒安靜過,黑板上的粉筆灰肉眼可見的大片大片朝她頭髮上飄來,晴也尼瑪都快抓狂了。
老朱一喊休息,晴也第一個衝出班直奔楊老師辦公室申請換座位,這個班級C位的寶座她實在是無福消受,她確定自己再坐一節課,不被老朱的吐沫淹死也會被那粉筆灰嗆死。
當然,她不會用這種理由來找楊老師,而是說了一個非常可操作的理由,她有輕度遠視,坐第一排看黑板太吃力,需要往後坐。
楊老師一聽十分關心啊,問她有沒有去過醫院,這個年紀一定要保護好視力,學海無涯雲雲。
然後就帶著晴也回班換座位了,又讓剛才那個小個子搬著書到前排,把晴也安排在倒數第三排,小個子在朱憤老師講題時剛把所有東西擺整齊,桌子擦乾淨了,這才弄好,楊老師又通知他回來,他的內心頓時如尼加拉瓜大瀑布傾瀉而下般崩潰。
小個子的同桌“噗嗤”一笑,由於笑得太奔放了,一老串鼻涕就這麽噴了出來,晴也瞬間倒抽一口涼氣,轉頭就對楊老師說:“其實那個位置還是太靠前了,我可以再往後挪挪。”
小個子呆愣愣地站在原位,不知道是換,還是不換?
就在這時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李文卉提著嗓子說道:“一個座位挑三揀四的,要不要全班站起來給你挪位置啊?”
晴也緩緩轉頭尋著視線找了過去,最後目光穩穩落在李文卉挑釁的臉上,忽然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指著李文卉的位置一臉真誠地對楊老師說:“不用麻煩了,我坐那裡就行。”
老朱去了趟廁所,又匆匆趕回來了,楊老師抓緊時間安排了一下:“李文卉你先把東西收收跟晴也換個位置,快點,別耽誤大家時間,待會朱老師講完卷子你們就直接放了,後天早晨正式上課,你們一個個都把生物鍾調好了。”
李文卉捂著嘴,不可置信地看著晴也微微揚起下巴反扔給她一個挑釁的目光,差點吐血。
楊老師安排完就離開了,李文卉氣衝衝地站起身,板凳猛地一頂,打在邢武的桌子上發出“咚”得一聲,邢武慢悠悠地抬起頭看著李文卉一臉怒氣地收拾東西,還在狀況外地問了句:“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