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一路上已經聽了不少八卦流言,也沒多問就準備上前診脈,哪知道那邊房門一關,床上前一刻還面無血色看似要死要死的少年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啊……」饒是老大夫見慣了死人也被這一幕嚇的不輕,難不成是迴光返照了?
不過他的驚嚇還沒完,就見少年鬆開夾緊的胳膊,從腋下把那把砍柴刀抽了出來,然後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從衣服內掏出一個帶窟窿的血袋。
左邵卿把血袋裡剩餘的一點血倒進床邊的水盆裡,頓時把一盆清水染成了一盆血水,他拿布巾擦掉身體上沾染的血液,隨手又丟進了水盆裡,這一路聞著身上的豬血,他都快撐不住了。
擦完身體,左邵卿下床從老大夫的藥箱裡取出繃帶在身上纏繞好幾圈,順便在「傷口」的位置弄了點血,身上還塗了藥膏,聞著就一股子的藥味,看著還真像那麼回事。
等做完這一切,左邵卿慵懶地倒回床上,光著膀子靠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盯著已經嚇蒙了的老大夫。
「這……這……」老大夫瞪大一雙眼睛,下巴的鬍鬚一抖一抖的,指著左邵卿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被嫡子迫害的可憐庶子,他滿腹同情心地跑到了左家,結果看到的竟然是……果然大宅子裡的齷蹉最多。
左邵卿手裡還握著那把砍柴刀,手指彈了彈還帶著些許木屑的刀刃,感慨道:「大夫,你說被這樣的一把刀刺傷了得修養多久才能好啊,是不是還有傷口感染什麼的?」
「你這……你這不是糊弄人麼?」
左邵卿握著刀翻身下床,把刀架在老大夫的脖子上,陰笑著警告:「想必現在整個尤溪鎮的人都知道我被左二爺刺傷的事情了吧?你就算出去說出真相有人信麼?而且我大可以說這個大夫是被左夫人收買的。」
「你……」老大夫氣得發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也知道左家的情況吧?要不是我避開的正好,這把刀是不是就真的插進我的胸口了?」
老大夫身體僵硬地站著,暗忖:得了吧,真那樣衣服裡藏著的血袋又是怎麼回事?這擺明了就是一場事先計劃好的陰謀。
「其實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誰,你看我都傷的『快死了』,我那父母兄弟可有人過來看我一眼?我這也是逼不得已啊。」左邵卿委屈地歎了口氣。
他本來就長的柔弱乖巧,裝起可憐來分外逼真,尤其現在那瘦弱的身體上還纏繞著繃帶,要唬人是完全沒問題的。
「罷了罷了……哎,老夫當了大半輩子的大夫,就沒做過這種違心事!」
左邵卿挑了挑眉,嘴角上揚,「老大夫可得記得,這件事出了這個屋子就必須忘乾淨,否則,尤溪鎮說大不大,要找一家子人還是很容易的。」
老大夫氣的頭頂冒煙,「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左邵卿淡淡地搖頭,「不,我是在威脅你!」
「老夫如果把這事透露給左夫人,恐怕三爺你就沒機會找老夫的麻煩了。」要是被薛氏知道左邵卿這麼算計她親生兒子,不扒了他一層皮才怪。
左邵卿面不改色地直視他,惡意地將刀子在他面前比劃兩下,「你可以試試!」
老大夫終於不得不妥協,心裡帶著氣打擊道:「你這傷至少要養上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你總要吃喝拉撒,要換藥擦身,瞞得過別人,肯定也瞞不過身邊的人。」
「我自然有辦法不讓他們說出去。」左邵卿身邊就兩個僕人,一個柳媽絕對能信任,剩下一個羅小六隻要不想死就不敢不聽話。
這邊左邵卿和大夫達成了協議,那邊左邵陵也已經把薛氏哄的服服帖帖的了。
之前他從「兇殺現場」逃離,第一件事就衝回家,抱著薛氏的胳膊撒嬌,「娘,我要是做錯事了怎麼辦?」
薛氏最寵這個小兒子,見他一身塵土先檢查人是否有受傷,然後板著臉問:「你又做什麼壞事了?可別讓你父親知道,否則少不了一頓打。」
左邵陵一點不怕他老爹,反正從小到大左老爺的棍子就沒能打在他身上過,他梗著脖子叫囂著:「這也不能怪我,誰讓那賤種敢得罪我,一個小妾生的竟然敢瞧不起我,所以我就稍微教訓了一下他。」
薛氏一聽是跟左邵卿有關,心底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不分青紅皂白就囔囔:「什麼!那個小畜生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還真是和他那個賤人娘一樣的無恥,也不看看他是什麼身份!」
「就是就是!」左邵陵已經放下了大半的心,抱著薛氏教唆她:「娘,爹從小就偏心他,這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行了,知道了,你哪次闖禍不是為娘給你擔著?陵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學學你大哥,好歹穩重一些。」
薛氏雖然寵這個兒子,卻也心知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指望他這輩子能有多大的成就,能稍微懂事些就不錯了。
左邵陵不耐煩聽薛氏說教,胡亂應了兩句就想跑。
薛氏在背後叫住他,叮囑道:「你好幾天沒去給你祖母請安了,趁著今天回家去看看,說幾句好話。」
左邵陵眼前一亮,樂滋滋的應下了,從很小他就知道,只要搞定家裡這兩位女主人,他爹也拿他沒辦法。
只是這位祖母一般都不太好見啊,「祖母今日出佛堂了嗎?」
薛氏恨鐵不成鋼地斜了他一眼,「她不出來你就不會在門外多說幾句好聽的?又不是出家,真以為她六根清淨了?」
薛氏撇撇嘴,自從左家家道中落,這位老夫人也受了很大的打擊,將一家子在尤溪鎮安頓下來後就漸漸交出了管家的權利,整天躲在小佛堂裡吃齋念佛,只是不知道那顆心是不是真的皈依佛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