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冠睡到午時才醒來,一張開眼就見龍床上多了一張矮桌,而戰袁鋒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奏折。
這種感覺……竟如此窩心,他有些相信戰袁鋒夜裡的話了。
「醒了?餓了吧?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沐浴。」曹宗冠開口,說的話卻無比沙啞,想起之前那一聲聲高亢的呻吟,臉立即燒了起來。
戰袁鋒端著自己的杯子遞到他嘴邊,笑著說:「先潤潤喉,別把嗓子弄壞了」
曹宗冠聽他這話裡滿滿的揶揄,用力瞪了他一眼,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這一夜真是前所末有的瘋狂,他從未想過兩個男人的情事竟然能激烈至此,仿佛體內藏著一頭猛獸,叫囂著要出閘。
他撿起床頭的新衣穿上,他的衣裳早被戰袁鋒扯壞了,不想穿也得穿。
戰袁鋒起身替他綁好腰帶,繼而摟著他的腰說:「這是朕讓內務府趕制出來的衣裳,完全按照朕的尺寸縫制的,你穿著如何?」
曹宗冠整理好袖口,斜了他一眼,他與戰袁鋒身高相差無幾,體型差異也不大,這衣裳不仔細看還是很合身的。
「有點緊了。」曹宗冠淡笑著回答。
「是嗎?」戰袁鋒眉頭挑起,手指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地滑過。「肌膚細膩,線條流暢又不失力量,愛卿的身材確實不錯。」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只能躺在自己身下輾轉呻吟,光是想到這點,戰袁鋒就無比有成就感。
他才不喜歡那種嬌滴滴軟綿綿的男人,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皇上過獎了。」兩人說開了之後,曹宗冠的態度變了許多。雖然還會有些抵觸心理,但至少不吝嗇自己的笑容了。
他原本就是個溫和之人,以前因為心理梗著一根剌才冷言冷語,拔去了這根剌,整個人就露出了本色。
等御膳房將午膳送來,曹宗冠已經餓得不想去計較之前發誓不動宮裡一針一線的事情了。
昨晚他就沒吃幾口,折騰了一夜,又睡到了現在,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戰袁鋒將侍候的宮女太監都趕了出去,和曹冠宗緊挨著坐,還頻頻給他夾菜,實在與平日的形象不符。
曹宗冠埋頭吃飯,對於碗裡時不時出現的菜餚只是默默地吃掉,不忍直視戰袁鋒那張得意的臉。
他忍不住心裡歎口氣,若是換成女子,這該有多感動,可惜他是男兒身,終究不習慣被人如此嬌寵著。
將最後一粒米下肚,曹宗冠夾了一塊豆腐給戰袁鋒,綻放了一個同樣寵溺的笑容,「皇上別顧著我,自己也吃。」
戰袁鋒渾身一顫,很不適應地別開臉,但還是大口地將他夾的菜吃進嘴裡。
曹宗冠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的極其成功,從這之後,戰袁鋒果然改變了一點慣用的寵溺手段。
相伴的對想從女人變成男人,戰袁鋒一時適應不良也正常,好在兩個大男人只要不是立場對立,也不會為了小事斤斤計較。
曹宗冠原以為戰袁鋒會不再隱瞞他們的關系,為此還擔心了好一陣子,可是他謹慎地打聽了一段時問,並末聽到有關他的任何謠言。
反倒是皇上放棄後宮,愛上男寵的事情愈演愈烈,只是那男寵並不是他,而是之前被戰袁鋒特意「關照」過的少年。
在兩人說開之後,戰袁鋒徹底將那少年推到了人前,時不時將人弄到寢宮過個過場,甚至有一次將南方上供的珍貴東珠賞賜給了他。
那可是連後宮妃嬪都一直惦記著的賞賜啊,結果竟然被一個無名無分的男寵取得了,任誰都不服。
好在之前出過蕭貴妃擅闖皇上寢宮被降級懲罰的事情,眾妃嬪也不敢妄自舉動,而是擰成了一團繩,討論著如何解決眼前的生存大計。
朝中大臣隱晦地提出了皇上應該時常光顧後宮,不能被小人蒙蔽,亂了綱常,被戰袁鋒一句話頂了回去:「朕要臨幸誰,還論得到你們來安排麼?」
有大臣旁敲側擊地指明那人身份卑微,皇上不能為此污了龍體,戰袁鋒笑呵呵地問:「那不如讓余愛卿來侍寢?身份可夠高?」
那余大人眼看都要六旬了,被如此一調侃老臉都紅的滴血了,自然諾諾不敢言。
也有不少大臣拿著子嗣說事,但任誰都看出這個理由很牽強,太子地位已經穩固,想讓皇上多生皇子的人確定不是想和太子過不去?
總之,這件事風風火火地鬧了半年,到最後,大家發現那位被皇上寵幸的少年依然住在宮內,依然最受皇上寵愛,後宮也半年沒有妃嬪有孕的消息。
就在眾人漸漸接受了皇上轉好男風的事實,戰袁鋒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後宮之中未曾被寵幸過的妃嬪均可外放回家,自行婚配,並且每個自願出宮的女子將賞賜五品誥命。
也就是說,無論這些女子將來嫁給誰,哪怕她的夫君只是個農夫,她身上也掛著五品誥命的品級,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能被送進宮的都不是平頭百姓,有真心想進宮享受富貴的也有被人強塞進來的,這道旨意一下,不少妃嬪立即收拾包袱出宮了。
戰袁鋒怕她們出宮後不得家族認可,直接派了禁衛軍送回去,那意思很明確,不想收也得收!
半年之後,後宮之中的妃嬪少了近半,不但是沒被寵幸過的,到後來,不少灰了心,死了心,或者原本就沒心的妃嬪也向戰袁鋒要了出宮的旨意。
反正侍沒侍過寢,也就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情。
這一年,整個京都都關注著皇宮內的動蕩,也有不少人趁此機會想往後宮塞美少年,但全被戰袁鋒退了,不僅如此,還暗暗吃了排頭。
因此絕大部分都知道了,皇上對那男寵真可謂愛到骨子裡了,雖然這很令人費解,但是想想鎮國公夫夫倆,又似乎不是沒可能的。
反倒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曹大公子,依舊每日白天上學,晚上通過密道私會情郎,偶爾聽聽外頭的八卦,權當下酒菜了。
又是一年除夕宴,曹代騰從大老遠的昌平郡趕來赴宴,這一次,皇宮的帖子直接下到了昌平老家,著實讓這位老爺嚇了一跳,怎麼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上頭惦記著的。
不過總歸是好事,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曹家人干脆在京都買了宅子,每年過年就上團聚。
這家人露面的次數多了,自然就有人關注起曹家來,但無論他們怎麼挖掘,查到的消息也很一般,最不一般的也就數曹家大公子和左大人的關系匪淺,曾私下往來頻繁。
於是大家只當曹家是沾了鎮國公府的光,也就不再深究。鎮國公府的花園內,四方石桌旁各坐了一人,左邵卿將四人的酒杯滿上,
執起酒杯說:「祝願大央國富民強,百姓安泰!」
陸錚與他碰了杯,沉聲說:「本公只願與卿卿白頭偕老。」
「哈哈,鎮國公怎能如此自私?一個大央難道還抵不過你家夫人麼?」戰袁鋒飲盡一杯酒,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並未深究陸錚的私心。
陸錚面無表情地回答:「自然是比不上的!」
左邵卿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紅,雙眸晶亮,熠熠生輝,說不出的生動幸福。
戰袁鋒看他們夫夫如此恩愛,冷哼一聲,一把攬過曹宗冠的腰,在他臉上香了一口,「真真是剌瞎了朕的眼,可惜朕不稀罕!」
曹宗冠也不惱,將酒杯端到戰袁鋒嘴邊,待他喝下後輕笑著說:「我也祝願大央能威震四方,八方來朝!」大央足夠強大,戰袁鋒就足夠強大,那他們也就少了被職責的機會。
百姓們對待民主總是格外感恩的。
戰袁鋒皺了皺眉,「你難道不該說祝願咱們白頭到老麼?」
曹宗冠推開他,斜視道:「我以為這話皇上會更喜歡,難道不是?」
戰袁鋒哈哈大笑,連聲說:「是是!不威震四方又如何能鎮得了你呢?」
「皇上是如何打算的?外頭的人可不知道您想『鎮』的是誰。」,左邵卿朝曹宗冠擠了擠眼睛,笑得不懷好意。
「這就不用你們擔心了,一步一步來,不出三年,朕一定會將後宮清空,到時候……百姓和群臣又怎麼會在意朕是否變心?」
後宮不存在了,沒有了利益的牽扯,那誰管他是喜歡甲乙還是丙丁?
「那,臣最後預祝皇上心想事成!」左邵卿給四人滿上酒,四個酒杯重重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