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禾的野心很大, 膽子也不小,一早就對舒梓沐懷恨在心,想過不少對付他的辦法。雖然之前沒有機會實施,但卻並沒有徹底放棄過。這回遇到舒梓沐是在意料之外,然而鄭微禾卻立刻就決定趁此機會做些什麼,並且在短短時間內想出了有可行性的辦法。哪怕這辦法因為沒有提前經過精心的準備而顯得風險比較大, 鄭微禾也完全沒有放棄嘗試的打算。
娛樂圈說大很大,但當範圍縮小到級別比較高的層次, 那就說小也很小了。瑞金這個小型的宴會,請的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輩,因此除了舒梓沐以外, 劇組的導演製片還有雲皓等人, 對其他賓客都還說得上熟悉, 就算本身沒合作過, 多半也能找到共同合作過的對象。
舒梓沐從喬曄的休息室去到樓下之後, 自然也是要參與到這些三五成群的閒談中去,跟其他人打個招呼。雖說他做的是編劇這樣比較幕後的工作,但圈子裡的人脈也同樣需要經營。當然,因為他跟戚琰的關係,哪怕他至今還沒有一部真正面世的署名劇作,其他人依然對他禮遇有加,對於他剛才一段時間的消失也識趣地並不多問。
因此舒梓沐加入談話倒很容易,之後想要脫身卻不太容易了。除了想跟他打好關係的,還有一些打探八卦的。舒梓沐被幾個人圍住, 頗受其擾。不過這些能混得不錯的人也都還算懂得察言觀色,攀談幾句後見舒梓沐隱有不耐,便敬了一杯酒就主動離開。
這種宴會不是酒桌,喝的是頗為昂貴的紅酒,敬酒也不需要一口悶,稍微抿一口就是了。因此舒梓沐手裡一杯紅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也就差不多跟一圈人都打過招呼了。
只是他忙著應付其他人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人趁亂朝他的酒杯裡放了點東西,也沒有發現紅酒口感的輕微改變。
其實鄭微禾這一手十分冒險,一旦被人當場發現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然而也不知該不該說是幸運,鄭微禾想著見機行事的時候,正巧另一邊有人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響起了一陣喧譁聲,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唯獨鄭微禾始終盯著舒梓沐,於是趁機頗為順利地完成了這一步。宴會廳的光線有幾分昏沉,又有不大不小的音樂聲,因此鄭微禾下藥的動靜確實不怎麼明顯。
因為是臨時起意,鄭微禾給舒梓沐下的藥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他深諳這個圈子裡的規則和世故,所以一直會隨身帶著一些東西以防萬一。
鄭微禾是主動攀上的盛肖武,但也並不是誰提出潛規則他都會接受,有時候為了從某些不接受拒絕的老闆的要求下脫身,他就會用上偷偷下藥這個辦法。當然他雖然不願意接受某些人的權色交易,但大部分時候也不能得罪那些人,因此用的其實是一種沒什麼傷害的安眠藥,就是起效比較快,而且用的次數很少,每次也只放很少的劑量,以免被察覺。
藥是粉末狀的,放在膠囊裡,只是一點點的話溶於水之後很難被發現。因為劑量小,睏意來得也不會太厲害,不至於讓人突然睡著,其他人因此也察覺不出不對。而在哈欠連天的時候,一般人也沒心思做什麼了。
這個辦法只適合對方臨時起意的時候用上一次,如果有人多次圍堵非要潛規則就派不上用場了。不過鄭微禾也借此順利躲過了幾次麻煩,不動聲色下藥之後裝傻的演技倒是練得不錯。
這次給舒梓沐下藥,鄭微禾用的劑量自然比之前要多,主要是為免舒梓沐有精力跑掉或者呼救。鄭微禾計畫的第一步很成功,但並不是這就萬事大吉了。他估計舒梓沐喝完那杯酒一會兒之後就會陷入沉睡,於是趕緊想要找機會把人引開帶走。如果舒梓沐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睡著暈倒,那他前面的佈置就什麼用處都沒有了。
對於如何引開舒梓沐,鄭微禾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他湊在舒梓沐身邊成功下藥之後,就開始展現自己拍戲時發揮不出來的高超演技,眼神複雜欲言又止地看著舒梓沐。
舒梓沐看到鄭微禾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間並沒有想起來是誰,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微微皺眉,想了想還是並沒有主動去問。鄭微禾在其他人在的時候一句話不說,只是拿眼神示意,然而等舒梓沐打發掉身邊的人準備單獨去找喬曄的時候,鄭微禾立刻跟了上去。
舒梓沐被攔住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看看鄭微禾想幹什麼,結果就見對方露出一副猶豫又為難,但還是鼓起勇氣的樣子,告訴他自己知道有人要對他不利的消息。而鄭微禾供出來的人正是盛肖武。
為了讓舒梓沐多相信幾分,鄭微禾說的話半真半假。真的部分就是他主動承認了自己目前被盛肖武包養的事實,並且還說了些之前盛肖武在網路上抹黑舒梓沐的細節。至於假的部分,那就是為了引開舒梓沐而編造出來的了。
舒梓沐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鄭微禾是誰,聽到對方說盛肖武準備再次對他們不利,自然是相當驚訝。舒梓沐當然沒有直接相信對方,但鄭微禾說的東西確實有幾分可信。舒梓沐抱著懷疑的態度問了問鄭微禾為什麼會主動告訴他這些,鄭微禾的回答是盛肖武想讓他去在戚琰和舒梓沐之間作梗,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他不能拒絕盛肖武,但是也不敢得罪戚琰和舒梓沐,因此一直很焦慮。本來他除了按盛肖武的要求做也沒有其他辦法,但這次卻遇到舒梓沐了,於是他想來想去還是主動坦白了。
鄭微禾的解釋乍一聽上去確實有幾分合理,尤其是以盛肖武的性格和腦子,確實像是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在舒梓沐追問更多細節的時候,鄭微禾又顯得頗為不安,希望能找個更隱蔽的地方,以免被人聽到。因為鄭微禾說這次盛肖武不只準備像之前那樣給舒梓沐使些小絆子,還要針對戚琰,於是舒梓沐猶豫之後,還是答應了。倒不是他沒想過這是陷阱的可能性,只是他這次來算是臨時決定,有人提前設計的可能性很小。
兩人悄無聲息地從宴會廳後面的安全門出去,挑了個還算隱蔽的地方。鄭微禾半真半假地編起謊話拖延時間,毫不遲疑地把鍋往盛肖武身上甩,還真沒露出什麼明顯的破綻。等到舒梓沐因為睏意襲來感覺到不對的時候,鄭微禾已經眼疾手快地摀住了他的嘴,斷絕了他呼救或者逃跑的機會。等舒梓沐失去意識陷入沉睡,鄭微禾就把人帶到了跟盛肖武說好的房間。
鄭微禾是以驚喜的名義把盛肖武叫來的。這段時間盛肖武被鄭微禾捧得還挺舒服,連之前抹黑舒梓沐的事搞砸了也沒多追究,但他那樣專橫自大的人當然不會被包養的小情兒呼來喝去,鄭微禾突然一個電話讓他去鴻星俱樂部,盛肖武的反應談不上好。但鄭微禾這段時間也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氣,說是有一個驚喜要給對方。一籮筐好話砸下去,盛肖武就同意了他的請求。
盛肖武平常這些高檔俱樂部和會所來得不少,在鴻星有常年訂下的房間,按照鄭微禾的意思給了他准入權,然後自己就往這邊趕過來了。
因為喬曄被群裡的討論提醒,突然想到要去確認一下舒梓沐的安全,於是發現不對的時間比鄭微禾預估的要早了許多。不過等他們發現問題,然後告知戚琰,戚琰再跟鴻星的負責人溝通好,讓對方接受封閉出口和搜查的要求時,盛肖武還是已經先一步到了,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盛肖武自然也是鴻星俱樂部得罪不起的物件,被服務生慇勤地請到了自己常年訂的房間。鄭微禾把舒梓沐帶到盛肖武的房間當然不可能完全避過其他人和監控,因此心知肚明被查到是早晚的事,指望的就是這點時間差。他倒不是不怕被戚家針對報復,只是跟之前的許瀾一樣,他也覺得只要舒梓沐跟其他人發生關係的事傳開讓戚家蒙了羞,戚家就不可能再護著他。
當然,為了面子,戚家肯定會懲治罪魁禍首,但鄭微禾拖了盛肖武下水,而盛家並不害怕戚家。在他看來,兩家最後多半是私底下協商解決,儘量把事情壓下去,那麼他作為一個小蝦米,有可能被推出去頂鍋下場慘澹,但也有可能不受影響安然無恙。後者要實現的話,自然是要看他能不能說服其他人,把自己開脫出去了。
這點鄭微禾不說有十足把握,但憑他這段時間能把盛肖武哄得不僅不膩味他還十分聽話,對自己的本事多少還是有幾分信心的。現在鄭微禾的計畫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盛肖武早點到,其他人再趕來的時候已然是捉姦在床的狀態,那計畫的完成度就到了70%以上了。
因此盛肖武一出現,鄭微禾就放了一半的心。他丟開舒梓沐的手機,激動地把盛肖武迎進去,挽著他的手臂朝他眨了眨眼睛說道:「盛少快進去吧,驚喜已經在床上了,包您滿意。」
盛肖武還想著鄭微禾說的驚喜是什麼,見床上有個人影,便以為是鄭微禾介紹的想要他攀上他的小明星。不過既然對方敢說是驚喜,那或許是個大明星?盛肖武想著,倒確實有幾分期待了。結果等他看清床上人的臉之後,頓時一驚。
「他媽的這不是戚琰家那個小白臉嗎?」盛肖武驚喜全無,只剩驚嚇,轉頭就對鄭微禾質問道:「你搞出來的?」
鄭微禾被盛肖武的反應弄得微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討好道:「對呀,盛少不是一直想教訓他麼,這次正好機會來了。而且盛少不想嘗嘗他的滋味麼?上次我問您覺得我跟他比怎麼樣,盛少好像對我不太滿意的樣子。」
盛肖武呼吸一滯,看了一眼安靜躺在床上、毫無危機感的舒梓沐,不得不說確實有些意動,但他多少還有理智,知道舒梓沐的身份不是他可以隨便玩玩的物件,哪怕之前跟戚琰放過狠話,說要找人「伺候」舒梓沐,但顧及著盛肖文的威懾也沒真打算實施。哪怕實施,也要儘量把自己撇乾淨,不可能是他親身上陣,否則太容易留下把柄。因此盛肖武在短暫的動搖後還是不客氣地對鄭微禾吼道:「你自作主張什麼?我讓你這麼幹了嗎?狗屁的驚喜,你他媽知不知道別人是戚家的人,跟你這種主動爬上我床的婊子不一樣啊?啊?!」
鄭微禾又是一怔,沒想到盛肖武這時居然還算得上清醒,沒有直接色迷心竅地撲上去。只是被對方這麼毫不留情地一頓罵,鄭微禾不僅沒有惶恐地打消主意,反而還越發堅定起來。
雖然盛肖武說得沒錯,舒梓沐是法律承認的戚家的人,而鄭微禾自己是沒名沒分主動攀上盛肖武求包養的小角色,但那又怎麼樣?只要今天的事成功,舒梓沐就不可能再受到戚家的庇護了。到時候他才應該是那個受到鄙夷唾棄的婊子,讓戚家和盛家都丟了臉,從此不會再有任何立足之地。
盛肖武的話讓鄭微禾對舒梓沐的恨意愈深,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裝出嚇了一跳楚楚可憐的樣子,狀似無措地說道:「我……我就是想讓盛少高興一下……我是想著盛少對他似乎挺感興趣的,這樣又能讓戚二少丟面子,所以才……」
盛肖武聞言「哼」了一聲,他也知道要是真對舒梓沐做點什麼肯定能讓戚琰憋屈死,但是對戚家人的配偶幹出**這樣的事明顯是他理虧大了,雖然能爽個一時,但要是之後戚家追究,可就沒辦法再像之前的事那樣好解決了。
盛肖武想著就煩躁地準備讓鄭微禾把人送回去,卻聽對方又說道:「不過這事只要不讓戚二少知道,應該也沒問題吧?我覺得舒梓沐應該是不敢說什麼的,他肯定怕戚二少知道之後跟他離婚。這樣的話這件事到時候還可以當做他的把柄,以後說不定還能指使舒梓沐反過來對付戚家呢。」
盛肖武聞言思緒一頓,想著又覺得鄭微禾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只要沒被戚琰發現,他就算對舒梓沐做了什麼,對方應該也不敢告訴戚琰。畢竟就算是個無權無勢的人幹的,舒梓沐敢不敢去聲張出去,試驗戚家對自己的重視程度都不一定。
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延伸一下其實也可以說越有錢有權越規矩多,哪怕現在的社會已經頗為開放平等,但這些世家相比起普通百姓卻多少有些古板習氣,換句話說就是封建糟粕的那一套。其他的方面還好,對女性和對後代的苛求卻是難以根除。比如哪怕現在人工孕育胎兒的技術很成熟了,有的老人還是只接受女性自然懷胎,並且對自己的子孫堅決這樣要求。而對於親眷被人強奸這樣的事,哪怕並不是受害人的錯,旁人乃至親人也會戴上有色眼鏡,某些老古董尤甚。
法律不支持用這樣的理由離婚,但出事的人因此受到伴侶一方的冷落卻是很有可能的。這樣的情況下,在對方不知道的前提下主動告知自己被人侮辱,顯然是吃力不討好的一件事。尤其舒梓沐本身沒什麼背景,對於戚家來說想丟就丟,因此這種會降低印象分導致更是要隱瞞起來才行。
當然,說了的話也有好處,那就是可以毫無顧忌地給予強奸犯應有的懲罰,多少能讓受害人心裡舒服一點。但如果到了盛肖武頭上,哪怕是戚家,也沒法直接撕破臉,對他下手太狠。畢竟對方是戚家,最後他肯定會受罰,但也不至於太慘,估計主要還是給各種補償,破財消災。也就是說,舒梓沐就算把事情告訴了戚琰,他也可以逍遙法外。
這完全不是讓人出氣的操作,反而或許還更為憋氣。再加上可能被戚琰和戚家厭棄的風險,就顯得很虧了。盛肖武這麼一想,越發覺得舒梓沐應該不敢把事情說出去。這樣的話,他這次未必不能趁機佔點便宜。
盛肖武的念頭有了鬆動,鄭微禾見狀連忙加了把勁繼續勸說,這一次機會不僅可以享受一下這樣的美人,還算是給戚琰戴綠帽子,壓了對方一頭。更重要的是,還可以留作把柄,借此威脅舒梓沐為盛肖武辦事,說不定就能探聽到一些戚家的機密,或者讓對方給戚琰的事攪攪局什麼的。
鄭微禾對盛肖武的德性摸得很準,說了一通之後盛肖武已經改了主意,再不罵鄭微禾自作主張了,反而誇起他機靈懂事來。也是盛肖武本身就沒什麼腦子,又好色,尤其是他覺得舒梓沐在戚琰心裡沒什麼份量,所以被鄭微禾一攛掇,就真的動心了。
在盛肖武看來,舒梓沐沒有背景,只是因為長相出眾所以被戚琰挑中了。兩人雖然常常秀恩愛,但盛肖武不覺得談得上是真愛。他包過的長得好看的明星嫩模不少,寵的時候也一副恨不得對對方好到天上去的樣子,但等膩味了,就是棄如敝屣的結果。當然,如果戚琰真像他說的那樣是為了舒梓沐特地收購的影視公司,那按金額算也夠得上盛肖武理解的真愛了。不過看血戰黎明賺得那麼厲害,星悅另外幾項投資也成績還行,盛肖武自然認定戚琰是早就打算進入影視行業了,所謂為對方收購星悅估計就是說來哄騙舒梓沐的。
事成之後,只要對舒梓沐威逼利誘一番,想來對方會主動把這事隱瞞好的。只要不被戚琰發現,那他就是空手套白狼,賺了一大筆。
盛肖武打定了主意,再看向昏睡的舒梓沐的時候,眼神就越發淫邪起來,鄭微禾見狀識趣地說道:「盛少,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擾您了?」
盛肖武擺了擺手,急不可耐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鈕子。鄭微禾見狀心中一喜,轉身就要退出房間。然而盛肖武卻突然又把人叫住問道:「你給他用的是什麼東西?」
鄭微禾答道:「就是安眠藥。」
盛肖武皺眉,「人這麼死睡著有什麼意思,不跟姦屍一樣了?」
「……」鄭微禾只能賠笑,「只是安眠藥,還是有反應的,動靜大點就能醒了,盛少不用擔心這個。」
盛肖武聞言頓了頓,說道:「算了,你也別走了。」
鄭微禾一愣,看到盛肖武臉上的淫笑,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頓時不著痕跡地皺起了眉,暗道不妙。他可不準備留在這裡一併被人捉姦在床,只是盛肖武的要求他也沒法直接拒絕,只好先假裝聽話的樣子,再找機會脫身。
鄭微禾前面勸盛肖武花了不少時間,這時候就有了點緊迫感,不過不等他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忽悠盛肖武,外面就響起了「砰砰」的拍門聲。
「盛……盛少,清潔人員說這個房間的浴缸好像出了問題,需要檢查一下,請、請開一下門……」
喊話的人聲音中氣不足,明顯透出膽怯來,盛肖武不耐煩地朝外面吼了一句:「檢查個屁,老子忙著呢,滾!」
盛肖武以為他拒絕之後對方肯定不會繼續觸他的眉頭,結果下一刻門卻「哢噠」一聲開了,然後狠狠地被推到牆上撞了一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盛肖武一下子怒氣高漲起來,「他媽的找死是不是?都說了給老子滾了,老子的話都不聽了,你們想幹什……」
盛肖武的聲音突然噎回了喉嚨裡,他已經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了,因為他看清了來人是誰。
戚琰沒有管身後面色焦慮的俱樂部經理,大踏步地衝進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著的舒梓沐,以及床邊有些衣冠不整的盛肖武。戚琰的臉色幾乎冷得能凍死人,他一把把有些呆愣的盛肖武掀開,低頭去看舒梓沐的狀況。
舒梓沐顯然處於沉睡甚至昏迷,即便剛才開門的巨大聲響也沒讓人醒來。然而他也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蹙著,彷彿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戚琰掃了一眼舒梓沐身上,見衣服有些皺,不過基本都還好好的,也沒看到什麼傷口,稍微放下心。但因為不知道對方讓舒梓沐沉睡的東西是什麼,臉色依舊難看。
戚琰伸手試了試舒梓沐的體溫心跳和呼吸,都還正常平穩,這才目光凜然地看向開始顯得驚慌失措的盛肖武和鄭微禾。
「你們用了什麼東西?」戚琰冷聲問道。
「……」盛肖武剛剛還做著給戚琰戴綠帽子的美夢呢,完全沒想到戚琰會突然踹門進來查房,還來不及想通現在這場面該怎麼辦會有什麼後果,就當即出了一身冷汗。盛肖武腦子一片混亂,聽到戚琰問,沒時間多想就先把鄭微禾給出賣了:「我……我不知道,你得問他。」
「你不知道?」戚琰聞言看了鄭微禾一眼,鄭微禾不由打了個哆嗦,心虛地低下頭,同時心裡把盛肖武從頭到腳罵了一個遍。
「就……就是普通的安眠藥,除了睡一覺沒有副作用的。」鄭微禾頂不住戚琰的威勢,看盛肖武完全不管他的架勢也不敢對戚琰負隅頑抗,只能老實回答。當然,同時也儘量給自己開脫幾分。
「什麼安眠藥?你是怎麼下的?」戚琰語氣中冷意不減。
鄭微禾沒辦法,只好把自己之前的手段說了,不過為免得罪盛肖武,如何騙舒梓沐出來的他只能含糊帶過。
鄭微禾現在心裡又慌又恨,沒想到戚琰來得這麼快,不僅舒梓沐什麼事都沒有,他也沒能先離開包廂,反而恰好被戚琰堵住了。這樣一來之前指望的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他費盡心思,結果想算計舒梓沐沒成功,反而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而且盛肖武明顯是要把他推出去做主犯,他卻沒法讓盛肖武背鍋。除非他說自己是跟舒梓沐一樣被盛肖武強迫,跟舒梓沐被下藥的事情沒關係,否則戚琰肯定不會放過他。然而這樣的狡辯明顯站不住腳,至少舒梓沐醒了之後就一定會被戳穿,起不了什麼實質性的作用,還會把盛肖武也惹怒。
他現在已經徹底得罪了戚家,肯定不能再繼續得罪盛家。
鄭微禾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雖然他的計畫是臨時的,說不上多麼嚴密,但按理說也不至於失敗得這麼慘。哪怕戚琰來得再稍微晚一點,就算他沒能先離開,讓舒梓沐身敗名裂,再借不到戚家的勢了也好啊。而且戚琰正好目睹盛肖武給自己戴綠帽子,怒氣肯定更多地衝著對方去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盯著自己審問了。
鄭微禾心中懊惱、煩悶、費解、憎恨、惶恐、憂慮交織,大腦幾乎混亂,但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仔細掂量著,講述自己是怎麼給舒梓沐下藥之後騙人的,生怕觸到了戚琰或者盛肖武的雷點,讓對方大發雷霆。
盛肖武在一旁聽著鄭微禾交代,卻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心裡想的全是該怎麼給自己開脫,等鄭微禾說完了,盛肖武就忙不迭道:「你都聽到了吧,這事跟我沒關係,我之前都不知道,還是被他叫來的。人留給你,隨便你怎麼教訓,我先走了。」
盛肖武說著就想走,連自己不太雅觀的衣服都忘了整理。然而跟著戚琰來的除了俱樂部經理還有幾個一身煞氣的保鏢,這時候一聲不吭地就把盛肖武的去路堵住了。
盛肖武一僵,接著色厲內荏道:「幹什麼?都說了不關我的事,我又沒對那個小白臉做什麼,你還想怎麼樣?戚琰你帶人直接闖到我房間我都不跟你計較了,我告訴你你可別想藉機找茬?」
戚琰聞言冷笑了一下,「上回我說過了,你要是敢做什麼,都得承受後果。告狀就是認慫,這次我不去告狀,讓你自己去跟你哥交代你幹了什麼好事。」
戚琰說完,直接捋起袖子,狠狠地給了盛肖武一拳。腹部一陣鈍痛,盛肖武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彎下了腰。
這場景跟之前那次宴會上的著實相似,盛肖武本以為戚琰要像上次一樣打幾下發洩一二,還想出聲怒駡反駁對方說讓他自己去跟盛肖文交代的話,沒想到戚琰這次卻沒給盛肖武說話的機會,一拳之後很快就是下一擊,幾下之後仍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盛肖武一開始還罵兩聲試圖抵擋,後來就只能發出陣陣痛呼了。再後來連呼吸都會牽扯到傷處,進氣少出氣多。盛肖武之前也挨過不少次盛肖文的揍,但戚琰這一頓打得比盛肖文厲害多了,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臟,但痛的地方都招呼了個遍。雖然基本只是皮外傷,至少也得在醫院躺上一星期。
把盛肖武狠狠打了一頓之後,戚琰平復了一下呼吸和翻滾的怒氣,對幾個保鏢吩咐道:「把人丟到醫院去,聯繫盛家的人,就說人是我打的,至於為什麼,讓他們去問自家的寶貝孫子。」
戚琰說完後看向一旁的鄭微禾,鄭微禾頓時明顯地打了個哆嗦。
戚琰剛才那一頓打著實把鄭微禾嚇得不輕,他沒想到戚琰居然會親自上手打人,表現得這麼兇殘,更沒想到戚琰居然對盛肖武都下手這麼不留情面。那可是盛家最受寵的人,而且這還是盛肖武根本沒碰到舒梓沐一根汗毛的情況呢。
對盛肖武都這樣,那對他這個毫無背景的主謀……
鄭微禾前所未有地害怕起來,甚至難得地開始懊悔,自己為什麼非要去招惹舒梓沐……
然而戚琰並沒有像對待盛肖武那樣把鄭微禾也打一頓,在對方戰戰兢兢的神情裡吩咐保鏢把人帶走看著,轉頭就自己把舒梓沐抱了起來,帶人去自家的醫院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