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七笑夠了,才把事情說了個明白。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有人拿著銀子來尋他做生意,說是要找一個有夫之婦,去勾一勾熊察的魂。
嶽七捨不得那銀子,乾脆讓他婆娘上陣。
這個婆娘,原本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出來的,是他從江南帶回來的瘦馬,瞧著實在好看,腦門子一熱,就出了銀子替她擺平了戶籍,娶回去當了媳婦。
嶽七做的是瘦馬買賣,見多了各色女人,時間一長,對家裏的婆娘就沒那麼上心了。
此刻有人出錢,他心思一動,就應了。
嶽七想得挺好的,萬一事情走漏了,他這個苦主能來一出捉\奸在床,直接打死了奸\夫\***而不用吃官司,婆娘真死了,那他就更加逍遙了。
嶽七婆娘是真的有本事,造了個偶遇,一來二去就跟那熊察打得火熱,嶽七為了給他們騰地方,自己去了養瘦馬的宅子裏,對外說的是出京做買賣去了。
中間他也回過家,讓熊察那傻子避了幾日,而後拍拍屁股又出門了。
去年夏天,出銀子的客人來找嶽七,說熊察家裏的媳婦懷上了,怕熊察有了子孫就忘了溫柔鄉,讓嶽七媳婦也琢磨琢磨。
這等投機取巧的事情,嶽七最是在行,讓他婆娘騙熊察說自個兒也懷上了。
嶽七婆娘這兩年養得白白胖胖的,頭幾個月是真是假,沒人看得出來,等到了該顯懷的時候,她又吃得油光滿面,肚子都凸出來一些,就跟有一些不怎麼顯懷的五個月的婦人沒什麼兩樣了。
熊察被嶽七婆娘哄得暈天轉地,再者真的有些婦人肚子偏小,就沒往心裏去,只等著當爹了。
後頭的幾個月,嶽七搬回了家,熊察不好上門,只是白天假裝路過,看見腰間綁了東西的嶽七婆娘在院子裏忙乎。
「我婆娘要生了,我就在家裏沒出門,熊察這個傻子,還當是我被蒙在鼓裏,以為我婆娘肚子裏的娃娃是我的,其實啊,哪裏來的娃娃啊!」嶽七越說越開心,連眼睛裏都帶了些光亮,「等到日子一到,再抱了個善堂裡沒人要的小子來,哄得熊察一愣一愣的。
熊察那龜孫子說,家裏的婆娘生了個不帶把的賠錢貨,還是我婆娘能耐,我婆娘就讓他把兒子抱回去養,以後跟著他熊大官人,也能讀書寫字,吃好穿好,不用跟著我嶽七,那熊察竟然聽進去了,真把兒子抱去,讓我婆娘跟我說,兒子沒養活,死了!
哎呦,笑死我了!
你們說,那個熊察,是不是個傻子?」
雲棲在屏風後面靜靜聽完,心中有了計較。
看來正如穆連瀟所料,垂露這顆棋子,是二房早就相中了的,機緣巧合,時間正巧合適,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熊察被蒙在鼓裏,騙得團團轉。
雲棲問完了,起身要走,大漢拱手相送。
嶽七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撲上來抱住了大漢的腿:「包子呢?給我包子?」
大漢聽了嶽七剛才的一番話,膈應得要命,肉包子情願打狗也不想給這麼一個混球,便抬腳一把踢開他:「滾一邊去!還想要肉包子!」
嶽七不樂意了:「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我們說好了,我把事情交代了,你給我吃的,怎麼還反悔了?哎!哎!那位爺,你就讓你底下人這麼做事的?」
嶽七沒有見到雲棲模樣,只聽他說話,聲音清亮,咬字清楚,便當他是哪家的公子哥了。
「那位爺,你打聽熊察的事兒,哎呦……」嶽七喘著粗氣,道,「您不是想把我弄進衙門裏,告我誆了熊察吧?
那位爺,您走您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您這等身份的人跟我計較什麼呀?
我這樣的小人物,肯定沒有得罪過您。
還是說,您跟我做過買賣,我給您介紹的瘦馬,您不中意呀?
不中意沒事兒,我那兒還有幾十個,您慢慢挑,準有個稱心如意的。」
雲棲才懶得理會他,示意大漢看好他。
大漢一把從地上把人拖起來,跟扔破布似的扔到了牆角:「你收人銀子算計人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日啊?」
嶽七懵了一下。
大漢說的是熊察的事兒,可嶽七並不相信,就熊察那等蠢貨,還能有人替他撐腰,來尋自個兒的麻煩。
一定是其他生意出了狀況了。
他近些日子,做的算計人的行當……
嶽七想起來了,趕忙又大叫:「哎呦喂,小人是有眼不識泰山,不認得您吶!我的爺呦!我的姚八爺!出銀子的人說得明明白白的,要挑個溫柔可人的給您送去,一定要讓您一眼相中。
我挑的真是我手上最最溫柔的了,您這一個月,不也挺滿意的嗎?
怎麼了,可是那瘦馬不上道,露了真脾氣,跟您折騰了?我讓教養媽媽去說她,怎麼能讓您不痛快呢!
哎,姚八爺啊,您別撒我的氣,我是收人錢財,與人方便,人家想送您個瘦馬,怕您不收,這才使了這麼個法子的……」
嶽七腦袋還挺快,不敢說是有人尋姚八爺麻煩,而是說有人要討好。
雲棲聞言,腳步頓了頓:「哪個要討好我?你知道我是誰?」
「您是姚八爺啊,興安伯府的姚八爺,像您這樣的人物,京中要討好您的人,數不勝數不是?」嶽七喊道,「這是一番好意,八爺,您要是真的不喜歡,我給您一個個換,再不行,我再去江南給您挑幾個好的來,您放過我吧,我真是……」
雲棲緊緊抿住了唇。
若只有熊察一事,等讓嶽七吃點苦頭,他就要讓大漢放人了。
可牽扯到了興安伯府的姚八爺……
那不是別人,正是晉環的丈夫,平陽侯府的姑爺。
雲棲不敢自作主張,他喚了大漢過來,道:「看著他,我回去問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