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地修正和改變,成了眼下這樣的局面。
在聖上心中,杜公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卻也不是絕對無可缺失的,若不然,前世之時,為何沒有讓杜公甫再入東宮呢?
其中關節,杜雲蘿心知肚明。
可朝政就是如此,人心也就是如此。
今生在往好的方向走,不是挺順心如意的嗎?
杜雲蘿莞爾,道:「改日告訴祖父和父親,他們一定高興。」
杜雲蘿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如月牙,臉頰上梨渦淺淺,可愛又嬌俏。
落在穆連瀟的眼中,她似乎和幾年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即便她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穆連瀟跟著笑了,杜雲蘿的笑容一直能夠感染身邊的人,感染他。
「怕是等不到你去說,」穆連瀟的眸子裏滿滿都是笑意,「明日早朝上,聖上肯定會說這件事。」
杜雲蘿瞭然,轉頭看了一眼窗外。
外頭已經黑透了,只有燈籠光映照。
「可惜,」杜雲蘿抿唇,稍稍有些失望,「今日太遲了,要不然,我就使人回去說了。」
穆連瀟見她露出這番模樣,好笑又有些無奈:「不如明日一早。」
杜雲蘿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後,笑著點頭道:「是了,明日一早就使人去說。」
明日不是大朝,六部之中,隻尚書位列早朝,左右侍郎是不參與的,好與壞,要等尚書大人回來之後才會轉達。
杜公甫在府中,更是要等到杜懷禮回府之後,才會知曉一二。
杜雲蘿早早使人去,還能趕在那之前呢。
思及此處,杜雲蘿歡喜不少。
她是知道的,為官多年的杜公甫少了許多讀書人的清高,他為人處世上圓滑許多,在他心中,為朝廷效命是放在第一位的。
能得聖上誇讚,贊他的文章,贊他的育人,這對曾任太子太傅、現今偶爾給皇太孫講課的杜公甫來說,是最好的誇獎了。
祖父會不會激動得熱淚盈眶?
要真是如此,祖母反過來要笑話祖父了吧……
杜雲蘿好奇極了。
等撤了桌,延哥兒也吃完了。
雖然還是撒了一地,但是比最初學吃飯的時候,已經進步了許多。
而且延哥兒喜歡如此,並非排斥彭娘子伺候,而是他更願意自己來,尤其是添了弟弟之後,越發覺得做個哥哥要樣樣做到最好。
延哥兒擦手洗面後,又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羅漢床,去逗允哥兒了。
杜雲蘿看在眼中,心裏暖暖的,這兩個小東西,她看不厭了,永遠都看不厭。
翌日一早,杜雲蘿便讓洪金寶家的回了一趟杜家。
洪金寶家的領著對牌出府,順路去藥房裏取兩位葯,想帶回去給自家年邁的婆母。
藥房門口,進出的人不少,洪金寶家的邁進去,裏頭卻沒什麼人。
「您看診吶?不好意思,今日坐堂的大夫不在。」葯童拱手道。
洪金寶家的掏出藥方來。
葯童見她有方子,便趕緊接過去準備。
「大夫出去看診了?」洪金寶家的一面等,一面隨口問了句。
葯童苦笑著搖頭道:「四更天被敲門請走的,去興安伯府上了。」
洪金寶家的驚訝不已。
公候伯府,府中一般都有供奉的大夫,尋常是不請外頭的大夫的,這家藥房在京中也算叫得起名號,可和官宦人家供奉的大夫還是不一樣的。
葯童打量洪金寶家的的衣著,呵呵笑了起來:「看客人您的樣子,也是官家裏做事的吧?
別說您意外,我都意外呢,不過啊,我還真沒誆您。
不只我們一家鋪子,天亮前好幾個大夫都被請去興安伯府了,天亮後又請走了好幾個,所以您來的時候呀,病人進進出出的,其實都是各家藥鋪裡沒找到坐堂的大夫,急著呢。
興安伯府的公子,昨兒夜裏做頭七,我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反正就都請去了。」
頭七這兩個字,就讓人忍不住想抖一抖,尤其是這會兒還是七月裡。
洪金寶家的見那葯童也說不出其他緣由來,付了銅板就離開了。
等回到了定遠侯府,洪金寶家的挑了簾子進屋,見杜雲蘿笑盈盈陪著兩個孩子,裏頭氣氛輕鬆,她壓在心頭的疑惑也消散許多,上前行了禮。
杜雲蘿抬起清亮眸子,笑著問她:「祖父祖母說什麼了?」
洪金寶家的抿唇笑了:「老太爺可高興了,都要跪下來對著皇城的方向磕頭了,叫底下人好說歹說才拉住了。
老太太也高興,說老太爺整日板著個臉裝深沉,尤其是前兩日,曉得聖上要考禮部各位大人的文章,就怕老爺做的文章不好,被聖上責怪,還要讓他丟臉,把老爺叫到書房裏,又是提點又是教訓的,鬧得比老爺當初考官時還要仔細。
老太太還說,不曉得聖上還考不考翰林們的功底了,若要考,就該輪到四爺去書房了。
老太爺不贊同,說若是考翰林,不止四爺,他要連二姑爺都請回來,把關把關,免得叫外頭人說他隻管杜家子孫,不提點孫女婿。」
杜雲蘿聽著聽著就樂了,腦海裡都是夏老太太揭杜公甫的底,自家祖父卻難得有一次無法反駁的樣子。
沒有親眼看見,當真可惜。
屋裏的丫鬟婆子也笑成一片。
洪金寶家的又道:「奴婢也告訴太太和奶奶了,兩位也是喜氣洋洋的。」
杜雲蘿頷首。
說完了高興事,洪金寶家的眼珠子一轉,琢磨了一番,還是把在藥鋪裡聽說來的事情告訴了杜雲蘿。
杜雲蘿聞言詫異:「請了城中好些大夫進府?而且還是半夜裏?」
洪金寶家的點頭應道:「葯童是這麼說的,奴婢回來的時候,也去其他有些名氣的藥鋪裡問過,的確是如此,奴婢想著,莫非是興安伯府上的大夫不得用?亦或是忙不過來了?」
「怎麼會忙不過來?」杜雲蘿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