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根本不是普通的地窖,手機的冷光所及之處,能看到兩側的牆壁上佈滿青磚,青磚上刻著怒目金剛的圖畫。
怒目金剛?我家修道玄醫,怎麼會有這種不合適的東西出現?
而且這裏還很大,我的手機光線找不到黑暗的角落,想必這一整個院子的地下都被掏空了。
構建這個地下密室的人一定很清楚我家的構造,完全沒有挖到地下車庫那一側。
「……哢噠。」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嚇得我一把抱住白霓的「脖子」,差點忘了它才是這裏最可怕的東西。
我用手機的燈光照過去,遠處的角落裏有個泛著白色虛影的人形。
「啊!」我嚇了一跳,這是人是鬼啊?!
那個虛影朝我這個方向動了動,似乎是在扭頭看我。
「你叫什麼?」人影不耐煩的低聲說道。
靠,是龍小哥!
「你、我擔心你出了什麼事,跟來看看,結果你在這裏裝神弄鬼嚇唬我啊!」我氣呼呼的說道。
上面沐挽辰聽到我的驚呼,立刻開了一個法門在我身後一把將我扯回去。
龍小哥站在陰影裡,單薄的身體加上白色的衣服,看起來如同鬼魅。
他低聲說道:「這裏放了些東西,我搞不懂是做什麼用的……」
聽到他這麼說,我好奇的從沐挽辰臂彎裡看出去,手機的光線掃過四周,發現這裏面居然堆了不少物品。
而且……很詭異。
有小孩的衣服,有小孩的玩具,還有小孩的奶瓶等等。
那些衣服已經發黃、玩具也有損壞,那些布偶有的露出了棉花,還有缺胳膊少腿的芭比娃娃。
這些看起來像廢品的東西,怎麼會被放置在一間地下密室?
最詭異的是,還有嬰兒床,只是那個床看起來不像床,沒有柵欄,只有幾塊木板圍成。
與其說是床,不如說像棺材。
「這些是什麼東西啊,法器嗎?」我無語的走到這些物品跟前。
黑暗的地下室裡,堆放了這麼多破爛老舊的物品,難不成以前這裏有人住?
「老舊的物品,容易帶著生人的氣息,就算不是法器,但在有心人的手中,也會變成『有用』的東西。」沐挽辰拿起一個頭上冒出棉花的小熊,皺著眉頭說道。
龍小哥抬手指了指天花板:「這上面是院子,這下面卻是密室,我看到的黑影不知道是人、還是草人紙馬,總之在這上面消失了,這個密室絕不是普通的雜物室。」
我有些無措,抬手道:「我現在打電話告訴君師兄和我爹,順便問問慕夫人的情況。」
「慕夫人……」沐挽辰突然低聲重複了一遍。
龍小哥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他皺眉道:「有人用這種方法,拜亡?」
拜亡?我心裏吃了一驚,忙問道:「這怎麼拜亡啊?拜亡之術不是要什麼紅線、燒紙嗎?」
沐挽辰搖搖頭道:「那是對生人使用的方法,但是對於還未出生、三魂七魄不穩的腹中孩子來說,用帶有孩童氣息的物品來引魂,也是一種邪術。」
「這些東西看起來詭異古怪,帶著一股子邪氣,放在這裏之所以沒有招惹來魑魅魍魎,想必與這裏的特殊環境有關——你們修道之家,供奉不少聖人祖師,而且這個密室用金剛怒目來做壁畫,想必也是為了讓這裏的邪氣不外泄,免得衝撞了你家裏供奉的道家神祇。」
「那,這些東西是針對慕夫人的?在我家養胎的只有她啊,這些帶著孩童氣息的物品用來做法引魂,才導致她身體不好的?那我們不是罪過大了!我哪知道家裏有個這樣的鬼地方——」我急得撓頭。
玄門之事是玄而又玄的,說知道對慕夫人母子的影響有多大?
而且這種慢性毒藥一般的引魂方式,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要這樣害人。
「在你家出現這樣的地方,肯定是你家裏人弄的,外人誰有這個本事不引起別人注意?」龍小哥皺眉道:「你家裏人,我還沒有全見過,誰身上帶著邪氣?」
「……我家裏人要是身上帶著邪氣,我大師兄會不知道?」
「不,或許就是因為太熟悉,才不能發覺這種些微的異常,因為彼此都知道怎麼遮掩。」龍小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背叛這種東西往往就是發生在身邊,外人、敵人也沒本事背叛你,越是親近、越是了解,就越容易背叛……」
我捏著手機,有些心慌。
如果慕夫人被我家的「某人」設局謀害,那我怎麼向雲凡師伯交代啊?
本來雲凡師伯就是自己對付龍王,慕夫人一個人留在家中會被某些不懷好意的圈內人傷害,才放在我家的。
我家懂道,又是大夫,人多勢眾也沒有仇家,這樣的地方看起來很安全,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要趕緊通知君師兄才行。
手機上面居然一格信號都沒有。
「我、我上去打電話,你們檢查下這裏有沒有埋藏的危險物品……」我吩咐了一句,對白霓勾了勾手指。
白霓的身軀盤在入口下方,讓我能踩著它上去。
我頂開那塊翻轉的青石板,費力的爬了出來。
屋子裏很黑,空氣冰冷,沒有人氣。
我走出屋子,院子裏撒下冰冷的月光,我低著頭準備撥打電話。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走到了我面前,月光朦朧,我看到地上的影子,條件反射的抬頭問道:「誰——」
「小師妹,你在這裏做什麼?」大師姐叉腰站在我面前,瞪著眼睛道:「這裏這麼黑,你幹嘛不開燈?」
「我、我……」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大師姐怎麼跑這裏來了?
這院子是給大師姐準備的,難不成她認為我冒犯她的地盤啦?
「你什麼啊你,調皮搗蛋的,又不懂事……」她帶著埋怨的語氣低聲說。
「呃,我這就回房。」糟了糟了,沐挽辰和龍小哥還在裏面呢。
我想把大師姐帶走,但是大師姐沒有離開的跡象,似乎想去鎖門。
「那個,大師姐——」我轉頭匆忙的喊道。
大師姐回頭看了看我,沖我微微一笑:「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
「那個、我、我、我覺得應該找人來打掃一下房屋了,哈哈,好像很灰……」
大師姐眯著眼,突然勾起一個略帶古怪的笑意:「你……是不是又調、皮、搗、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