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並不過分,畢竟太一尊神這位老領導和紫微大帝這「生父」對江起雲護短起來,真是很「沒羞沒臊」。
這麼說或許大不敬,但確實這二位大尊神對江起雲一直很欣賞、很滿意、很偏愛,連帶著對我也寬容了許多。
可我沒想到,這禁閉思過的時間短成這樣。
我們這裏八卦才聊完,他已經坐著馬車……呃,不對,他自己駕著馬車回來了!
江起雲衣袂飄飄、臉色冰冷,帶著一絲隱藏的薄怒。
沒有隨從、只有一架馬車,他自己站在前面,單手握著韁繩,風馳電掣的飛了過來。
他在山亭外勒住韁繩,目光逐一掃過我的身上,然後看向小童子和白無常。
「你倒是溜得快。」他蹙眉對小童子說道。
小童子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怕小娘娘和冥部眾神慌亂嘛……我好歹也待過冥府……」
江起雲輕輕的哼了一聲,從衣襟中拿出一個東西,輕輕的拋給白無常。
「唷~~~帝君大人去上界、還是頭一次給屬下帶手信……這什麼東西?」白無常纖長的手指捏著一個八角小錦盒看了看。
「紫微老頭說你有功,賜你的,本座懶得等使者香花擎傘,直接拿來了。」江起雲淡淡的說道。
白無常略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懶洋洋的朝北方行了個禮,說道:「紫微大帝賜的東西,那一定是什麼了不得的好寶貝~~~」
哼,聽他這語氣,壓根兒沒把這東西放在眼裏。
小童子在一旁攛掇道:「七爺、七爺,快看看,說不定是什麼好寶貝呢!」
白無常還是一副不怎麼上心的模樣,我覺得他才是冥府的大佬。
一天到晚消極怠工、欺負同僚(尤其是我這種新人)、而且對領導和領導的領導都是這幅三分邪七分笑的樣子。
他抬手打開了盒子,盒子裏面一顆紅彤彤散發著光暈的圓形物體。
「噢喲、噢喲……」小童子有些驚訝道:「這東西雖然不是頂頂貴重,但輕易不會賜給諸天仙家、大小神祇的啊!紫微大帝居然賜了一粒給您!」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特別的?我墊著腳想多看兩眼,可是誰叫白無常這麼高、還喜歡飄著,我沒看清。
「慕小喬。」江起雲清冷的聲音響起,讓我條件反射的一抖。
他微微蹙眉道:「……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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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言情小說裡,會說這種話的男主,大概多金又溫柔,或者霸道又腹黑。
可我眼前這位帝君大人……
冷啊。
耳邊颯颯的陰風,吹得我只能抱緊了馬車寶蓋的柱子,生怕被颳走了掉到虛危山裏。
而面前還有一位散發著極寒氣息的超級大冰塊,凍得我瑟瑟發抖。
我努力保持平衡,悄悄鬆開手,趁馬車飛得平穩的時候,撲上前抱住了江起雲的腰。
其實江起雲說得對,千言萬語、絞盡腦汁,還不如夫妻之間的枕邊風有效。
其實江起雲的身形偏瘦,腰背修長,抱住他的腰,我很努力的在他小腹那裏扣緊雙手,把臉捂在他背上。
「對不起,是我太笨了。」我悶聲回答,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到。
他應該聽到了,我感覺到他的肩膀,略略鬆懈了一些繃緊的力量,身體變得柔軟了一些。
車駕叢雲,他並沒有說話,直到飛回了陰景天宮前的平台上。
那些紙人一般的侍女恭敬柔順,將車駕牽走,為我們撩開內室的紗簾。
我看著他,微微開著的窗外,曼珠沙華的火紅也暖不了他的側顏。
「對不起……」我繼續道歉。
「……不要再說這句話。」江起雲聲音清冷,我卻感受到他壓抑的薄怒。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他也不需要安慰。
這種情況下,話語似乎有點多餘,怎樣才能讓他發泄怒意?我覺得站著說話、不如……
不如、咳……躺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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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大人蔘悟太上忘情,按理說,不應該再會如此明顯的顧私情而失大義。
他一直都是那麼清冷淡泊,讓我感受不到他用情至深。
就連在床幃中私密相處,也從未見他失態或者沉淪。
但是今天,我拂過他肩頭的時候,居然感受到一絲濕潤。
「……你、流汗了?」我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和一些。
江起雲原本沉默,此時聽到我問,側頭看了看,突然失笑道:「汗?這是我身下小麵糰流的口水吧?」
囧!我什麼時候咬你了?!
「別想抵賴,牙齒印還在呢。」江起雲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在將我捏扁揉圓的同時,與我說話了。
我抬手胡亂給他擦了擦,一定是我混混沉沉的時候,他壓下來時我咬了咬他。
「……是我不好,讓你涉險。」他突然沉沉的說了一句。
帝君大人服軟,真的很少見。
這樣的話語卻讓他舒服了少,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微涼的嘴唇落在我的額頭。
他的唇尖順著我的眉心、鼻樑一路往下,輕輕的琢了一下我的唇珠。
我以為他要說什麼自責的話語,誰知道他清清冷冷的貼著我的嘴唇說道——
「明日去領陰差的配備,好好的學習怎麼……當差。」
「……」
「其實,不缺你一個陰差,不過是太一尊神想給你保護……」江起雲摸了摸我的頭,直起身來,從扔在床尾的衣襟中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很小的陰陽八卦銅符,一面打磨得好像銅鏡。
「這是什麼啊……」我疑惑的坐了起來。
「……陰陽八卦都不認得了?」江起雲蹙眉。
這我當然知道,問題是這是什麼仙家寶物啊?
江起雲拿這個小銅鏡在我胸前比了比,搖頭道:「不好看,你的頸上,隻適合本座的名章。」
「……我這不是老老實實戴著麽。」我低聲說道。
江起雲點頭道:「那這個陰陽銅符就戴在手腕上吧,你自己編織一下。」
「嗯。」我小心的接過,放入床頭的小背包裡。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個被刺出來的血點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針眼。
我忙對江起雲說道:「對了,沖默說,我被那位魔界尊上取了一點血,說是什麼盟約……好像就如同奴隸或者獻祭一樣,什麼身心都屬於他……」
我老老實實一字不敢隱瞞,我以為江起雲聽到了會凶我。
誰知道江起雲冷冷的哼了一聲:「身心?你的身心包括魂魄,都是本座的……從明日起,你,除了行走陰陽的時間之外,都給我在冥天子殿前,當、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