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瘦皮猴在這裏很多地方可以刷臉,他把大寶帶到內場的貴賓房,再帶我到典當的地方,那屋裏的幾個人都喊他一聲老哥。
「今天收了些什麼東西,這位老闆想看看。」他指了指戴著口罩的我。
這口罩還是他給我的,說是這裏很多人都遮著臉,讓我隨大流。
「嗨,還能收什麼,不就是金銀珠寶,這位老闆是美女吧?這有個玉鐲子感興趣不?說是八十萬買的,我就給了九萬塊錢,敗家子還真多。」典當的人拿出一個禮盒打開給我看。
「不要這些!這老闆對剛才那些破銅爛鐵感興趣。」瘦皮猴悄聲對典當的說到:「這是個肥羊呢,隨便宰。」
他說得很小聲,但我能聽得到。
那些典當的人看我的眼神立刻變得熱切起來,我也隻好端著架子裝出人傻錢多的氣質。
其實我心裏好慌!
我要是這麼花錢,我哥這財迷會不會氣炸啊?
「這些錢幣是剛才拿來典當的,這可是有年歲的東西,這可是撿大漏了!」典當的頭兒用一塊絲絨看貨布,把姓嚴的典當的錢幣捧出來。
我戴上手套翻了翻,這些確實是古錢幣,年代不同,但都沾著一股子陰氣。
我家老太爺淘沙起家,這些東西在我們看來不值錢。
在墓裡,錢財很容易朽爛,古老的錢幣才有價值,然而古時候冶鍊技術不高,保存很難。
而且有價值的古董不是成堆的錢幣,而是那些有文化符號、藝術特色、考古價值的東西,這典當的人肯定也懂。
但他跟我吹得天花亂墜,說什麼這些他一看就知道是真貨,這一塊是秦半兩、這塊是漢五銖!
呸……說得我沒見過真貨似得。
「……怎麼賣。」我問道。
大概是我的語氣不夠熱切,典當的頭頭不確定我上鈎沒有,詢問一般看了看瘦皮猴。
瘦皮猴馬上幫我圓道:「人家一個白富美怎麼聽得懂你這些,都是收去送老爺子的,這是我一朋友,不在乎這幾個錢,你直接報價。」
「既然是朋友,我就報個實價!十八萬。」典當的頭頭說到。
「給你二十,多的請你喝茶,下次有這類型的貨說一聲。」我將手裏裝著錢的小皮箱遞過去。
我心裏牽掛著江起雲所說的兌位,想趕緊過去看看,正好把這礙事的皮箱丟出去。
典當的頭頭驚了一下,悄悄問瘦皮猴——這是哪裏來的肥羊?
瘦皮猴嫌他煩,把他打發走了,帶著我往內場走。
這裏的地形是上下層疊的回字形,不懂的人覺得像迷宮,而在我眼中,這裏就像一個墓葬。
「等等。」我叫住瘦皮猴。
他賠笑道:「怎麼了?」
「那個扶梯下去是什麼地方?」我用下巴指了指那邊。
瘦皮猴眉頭一皺:「最好別好奇,那邊有人守住不能下去。」
「你刷臉也不能嗎?」
「……不是,我說您去那邊幹嘛?」
「逛逛,本來就是來找人的。」
「您別好奇了,這裏是逛街的地方嗎?!」瘦皮猴焦急又不耐煩的說道:「我答應幫您,但可不是帶您來這裏玩兒的!」
「這本來就是個玩樂的場所,不是嗎?」我徑直往那邊走去。
瘦皮猴忙追過來,他想攔住我,但又不敢動手。
從一些細節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這傢夥雖然在這種地方混跡,但並不是野蠻狠毒的人。
「行行行,我告訴你,那邊是關禁閉的,有些不聽話、或者犯錯誤的馬仔小弟,就會被關幾天,學乖了就會放出來。」瘦皮猴悄聲道:「快走。」
咣……咣……
我似乎聽到輕微的悶響,從那邊的樓梯下傳來。
瘦皮猴攔著我,勸說我快走,我往他後面看了一眼,驚訝的喊道:「大寶你怎麼出來了?!」
瘦皮猴一驚,回頭一看,我乘機繞過他,往通道盡頭狂奔過去。
「……位居北府,職隸幽都。掌判生死,賞善罰惡而不漏……」就十來米的距離,我飛快掐訣默念寶誥。
嗤、嗤……兩聲輕響。
兩位臨時派來的小鬼差跌跌撞撞的出現在我身邊,忙追上來問道:「小娘娘有何吩咐?」
「……下面如果有生人看守,幫我弄暈他們,小心別傷到生魂。」
「是、是……」小鬼差忙先我一步跑下去。
瘦皮猴在我身後急得跳腳,他追到樓梯邊上就不敢追下來了。
有幾個看守被弄暈,小鬼差牽著勾魂索不敢亂動,看到我下來,忙說到:「小娘娘,這、這裏面還有個行屍!」
行屍?!
「在哪兒?」
「前面那個房間,好像被捆住了!我們拘不了生魂!您小心點兒、帝君大人在外面佈陣呢。」小鬼差叮囑了一句。
佈陣?
我來不及細問,跑到前面的一個房間。
這裏的房間都是軟包,隔音效果很好,這間房門上有一扇小窗,我撲過去拉開一看——
一張青灰腫脹的臉猛然衝到門後,距離小窗不到一米的距離!
哐哐哐……裏面的鐵鏈被扯得哐哐作響。
「啊!」我嚇得後退兩步,後背撞到走廊上的軟包。
這種戾氣,確實是行屍。
我心裏狂跳,處理屍體大概是我最發怵的事。
這具行屍好狂暴啊,似乎在拚命往外掙脫束縛,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黃色的膠帶纏起來,額頭和臉頰上浮現類似屍斑的青黑淤腫。
哐哐哐!又是猛地一撲,行屍拚命想往外撲,這次我看得更真切了。
這變形腫脹的臉似乎有點眼熟。
「你……你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行屍猛然停止了動作——他有意識!這到底是生人還是行屍啊!
他的頭微微側了一下,沾滿汙跡的頭髮紛亂的貼在耳朵上,我看見他耳朵居然動了動。
——哪有這麼靈敏的行屍啊?!
我小心翼翼的湊近窗口,行屍的臉離我更近了。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試探著問。
行屍似乎很不耐煩,他猛地一偏頭,用力把臉往前湊。
這一身血汙、一身屍斑、還意識清醒——最重要的是、還這麼不耐煩的行屍,我是第一次見!
我腦子裏有根弦突然一動,脫口喊道:「沖、沖默?!」
裏面的行屍不動了。
我心裏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回過神來,我忙去看守身上找鑰匙。
「你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裏?!不對……你、你怎麼搞成個豬頭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