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類修道,比人修道困難得多。
人修道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還虛,仙家尊神均為一團陽氣而歸於天。
而異類修道需要褪陰為陽,要經歷雷劫的乾陽罡氣,渡劫成功就能褪化本質、不成功,則百年千年道行均為大夢一場。
蛇屬涼血極陰之物,偶爾會聽到山中有大蛇被雷劈、或者南方某處洪水後有走蛟的痕跡等。
這些傳聞大多數都不是真正的走蛟化龍……大多數情況下,蛇永遠是蛇,就算有道行修成柳仙,最終能否走蛟化龍,依然是極小概率事件。
而且這帝都一地,自古以來水源就是重要的物資,難有洪災大水,怎麼會有走蛟之說?
老方丈聽了我的疑問,睜開眼睛看著我,點點頭的:「小友,你真是天生道心,你們二人的言談舉止,皆為通透之人,這位小友通透豁達於俗世、而你則通透瞭然於修行。」
我笑了笑,我確實在修行啊……跟江起雲在一起,沒少被他灌輸道家的思想。
他說道:「這走蛟一事,若要說得神乎其神,在你們二位面前就顯得班門弄斧了,老衲相信這數千年來確有走蛟化龍之事,但這裏,不是這樣的福地……反而陰氣重重。」
「那您為什麼說走蛟了?」我不理解的看向他。
老方丈點頭道:「兩位小友是南方人,大概不知道這帝都下面,有蛟吧?」
「……地下暗河?」我哥反應過來。
老方丈點頭道:「對,老衲估計,這些人頭的埋骨之地應該有暗河支流,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暗河水斷流或者改道了……而且這些頭蠻,兩位大概想像不到,是被鐵鏈子從眼眶穿過,全部鎖在一條鏈子上的!」
「啊?!」
為什麼要這樣啊?!
我知道戰爭就不能講什麼人道,但……費這個力氣,幹嘛啊?
「二位小友可曾聽說過帝都中傳聞的鎖龍井一事?」
「聽過啊,這圈裏的人,誰沒聽過這事兒?上層早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故意把傳聞留在民間,讓民眾懷有敬畏之心。」我哥撇撇嘴道。
這種井是老祖宗的智慧,在當時沒有科學儀器的勘探下,能憑藉風水堪輿之術找到井眼,打通井口,通向地下暗河。
但不知道暗河最終流到哪裏,為了防止洪澇或者斷流,就採用一種方法——「鐵鏈堵塞」來控制暗河的流量和速度。
不知道多長的鐵鏈就這麼被放入井中堆積卡在暗河裏,日軍佔領時期,覺得這下面有寶藏,就強迫百姓來拉鐵鏈,結果拉了很久都沒能將鐵鏈拉完。
而且井中泛起黑水腥味、傳來隆隆巨響,加上民間的傳聞,把日寇嚇到了,又把鎖鏈給投了回去。
這是一種智慧的結晶,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相信帝都的鎖龍井下壓著蛟龍。
高層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沒有花大力氣解釋。
「這些人頭就是從一個半乾枯的地洞裏拉出來的,想必是以前某人為了填壑、卻沒有時間慢慢打造一條足夠長的繩索,就串起數百個人頭用來填塞。」
「然後呢?這位高管公子開發項目的時候,拉起來這串人頭大蒜辮兒?以為將人頭妥善埋葬就行?結果這些人頭在陰氣之地呆了太久,一個個都充滿電了到處亂飛?」我哥問道。
老和尚點點頭。
「那您為什麼說這不是凡人法師能解決的?」我追問道。
「凡人法師能看陰看陽、然而卻無法輕易請得動神祇出手……」『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老衲沒有直接推薦慕小姐,只是向那位高官公子建議,讓他請一個能遊走陰陽的法師……現在圈子裏,有這樣本事的法師越來越少,就算沒有人牽線搭橋,他最後也會找到慕家或沈家的。」
「為什麼要找我們……能走陰陽的不會只有我們吧……」我皺眉道。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慕家小友,你的身份與眾不同……你剛才在山門外就能召喚那些鬼差,想必也能請得動其他神祇吧!」
「要請誰來?七爺八爺?」我不解的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忍了忍,似乎不想泄露天氣折了自己的福壽,隻說了一句:「您可以在冥部眾神之間詢問一番,有小神祇專門收拾這些頭蠻……」
這擔子真是推得一乾二淨,這老和尚也是個人精啊。
老和尚說的走蛟,是指地下水乾枯或改道了,這些人頭失去了用途,就在陰冷的河道中成了精。
我走到寺院後山門處召喚七爺八爺前來,他倆一路吵嘴,好像是八爺抱怨七爺把事情都推給他做。
「老八~~現在天子殿上難事堆積如山,我哪有時間去拘魂啊,你受累些唄~~等帝君大人從離幻境歸來就好了,我請你喝酒。」
「喝你個頭!你喝醉了就睡個天長地久!還不是老子去幹活兒!」八爺氣鼓鼓的說道。
我能理解八爺,攤上七爺這麼個好兄弟,八爺肯定是勞苦命,誰叫八爺老實呢?
「小娘娘唷~~召喚我們什麼事?這老和尚的地盤還是比較安全的~~難道有禿驢欺負你?」白無常笑嘻嘻的彎腰看著我。
他湊到我面前,我不自覺的往後仰頭躲避。
「七爺……我想問問裡,冥部眾神之中,有誰能對付人頭蠻啊?」
白無常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壞笑:「當然有……不過我們可請不動他……不如,小娘娘您親自來冥府請他?嘻嘻嘻嘻……」
親自。
去冥府?
又要去青華長樂界跳那個白色的陰暗幽海,享受一次海底雲霄飛車、再落到血池地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