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沒打算還。」我吐了吐舌頭。
君師兄看我這厚臉皮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要買什麼,我讓七師弟準備,你不用沾錢,擬一張清單就行。」
這麼好?我抱著師兄的胳膊晃了晃,奉承道:「師兄你這麼好,真是天賜好師兄,那我先去準備了啊?麽麽噠!」
「噠什麼噠,走走走,別打擾我看書。」君師兄揮手把我攆開。
他總是嫌我吵,跟我姐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我姐也是那種低頭繡花能綉一天的人!什麼蘇湘粵蜀她都喜歡,我爹以前還給她請過老師。
本來我爹還想讓我也跟著學,我逃得比什麼都快,讓我學這些,我寧願對著內臟人體圖琢磨。
家裏「兄長」多還團結,處處能感受到對我的過度保護,這好、也不好。
我凡事就動張嘴而已,什麼時候才能自己獨當一面啊?
而且在學校也一樣,我和我姐小學的時候是學霸,全科滿分那種,在古文經典方面,老師都不敢叫我們起來回答問題,看我們每天還需要起早貪黑的上學,我爹心疼了,走關係半勸半威脅的讓學校給我們跳了兩級。
所以後遺症就是,每次都是全年級最小的學生,我現在的同學們都二十了!
比如唐雨菲,她就是個大姐大那種性格,不知道是不是從小跟跑長途的司機大哥們接觸多,性格也是相當的豪放。
我看她穿著一身戶外迷彩裝,腳踩登山靴,戴著蛤蟆鏡和露指手套,站在大貨車邊,手肘靠在一位司機大哥的肩膀上,聊天聊得很開心。
「嗨,人美心善的大小姐~~」她沖我打招呼:「裝好貨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她一邊說、一邊朝我伸手道:「油費我自己出了,不過總得給點兒煙錢意思一下吧?」
「你還抽煙吶?」我瞪大了眼,一邊從包包裡掏出幾百塊錢。
唐雨菲嘿嘿笑著不回答,從我手中抽走一張紅票子,用手指彈了彈道:「這是發車前圖個好彩頭,只收你一張。」
「……多謝女俠。」
「嘿嘿,看你這麼大手筆的獻愛心,我們也跟著積點福德,希望以後我家司機們跑車都平平安安!」
我笑了笑,平安似乎是每個人心底最簡單、最基本的渴求。
亮小哥看著那一箱箱速食麵、自熱乾糧、帳篷、急救包,開心得不行,一個勁的問什麼時候能出發。
我看向唐雨菲,她笑著說要等吉時。
「沒搞錯吧,還要等吉時?」我哭笑不得。
她一臉認真的說道:「現在的運輸就是以前的押鏢啊,出門在外就是求老天爺賞口飯吃,還得希望江湖風平浪靜,所以迷信點兒有好處,要虔誠嘛!」
在等候「吉時」的時候,我起碼接到十個電話,都是師兄們問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一個勁的解釋只是去送東西,很快回來,才把他們都推拒了。
等到唐雨菲說的吉時,三輛大貨車開始列隊出發。
我對三位司機叮囑又叮囑,千萬不要碰任何小蟲子,中毒的可能性很高(其實是中蠱),還說死了這麼多人,屍毒疫病細菌都多,千萬別忽視一個小傷口。
好在一路上沒出現意外,亮小哥指引我們把車開到了一處盤山公路上,這條路前方因為山體滑坡沖斷了路基,是盡頭路。
唐雨菲黑著臉對亮小哥吼道:「盡頭路你指引我過來,想幹嘛啊?!」
「誒?這邊就是路啊……」亮小哥一臉冤枉的神情看向我。
我忙把唐雨菲拉到一邊解釋道:「他們村子很偏僻、車進不去,現在唯一的路也這樣了,就整個兒被地震困在裏面,讓他回去帶人來搬東西,咱們的愛心也算送到了。」
唐雨菲點點頭:「那我們就在這裏等?」
「嗯,我讓他趕緊回村子帶人來。」我轉頭去吩咐亮小哥,他很快就爬到半山,繞過山坡消失了。
唐雨菲帶著三位司機坐在路邊打牌,她還咬著一支煙,像個大姐頭。
「你別抽煙,以後要當媽的人,抽什麼煙啊?」我規勸道。
三位司機大哥爆笑:「看看!人家都懂,就你個女漢子不聽勸!快點把煙掐了!」
唐雨菲瞪了我一眼,一邊掐煙,一邊吐槽道:「你年紀輕輕怎麼說話像個老太太似的!」
我們等到日落西山,周圍的溫度開始下降,司機大哥們在路邊撐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開始燒水泡麵。
我有些心急,料想亮小哥不會搞錯自己家的「門」,可是都這麼久了,難道裏面很遠很難走?
「小美人,來吃麵啦!耐心等等唄,放在我們在外面過夜成習慣了。」一位司機大哥招呼我。
唐雨菲端著一碗泡麵走過來道:「你比我們還著急呀?這亮小哥是你什麼人?你這麼盡心儘力的?」
「哦……我之前在災區遇到危險,他幫過我,所以就——」
「就投桃報李?這一兩百萬的回禮也真夠大的,就因為人家幫過你啊?」唐雨菲壞笑著用手肘拐了拐我:「這小哥長得挺清秀的,不像山裏人啊。」
汗……原來不止我有這種偏見和誤解,大家都一樣嘛!
我原先也以為沐挽辰是個村長,可現在看來人家等級高多了,想想自己對著他又凶又踢、對方還不發火,心情就會變得頗為愉快。
我端著泡麵坐在路邊,正準備墊墊肚子,就聽到頭頂上傳來拍打翅膀的聲音。
抬頭看,天上飛過一群黑壓壓的鳥,凌亂而狂躁的掠過我們上空。
「臥槽,該不是有餘震吧?」司機師傅警惕起來。
慌亂中打翻了那鍋開水,順著山坡澆了下去,立刻傳來「桀——」的一聲狂叫。
山坡下,有好幾隻灰灰白白的「東西」正藏在草叢中,伺機朝我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