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被喬昭問得說不出話來。
買賣女人,偏偏問話的是位姑娘,他怕說出來這姑奶奶會立刻命人把他丟到海裡喂魚。
“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喬昭淡淡提醒道。
迎上少女波瀾不驚的眼神,胡大頭皮一麻。
他知道這姑奶奶肯定說到做到。
罷了,不說鐵定會被扔到海裡去喂魚,坦白了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還是老實交代吧。
“那些女人……有的是我們搶來的,還有的——”
“再囉嗦把你從窗口扔出去!”楊厚承嚇唬道。
胡大心一抖,眼一閉道:“還有的是買來的!”
“買來的?從什麽地方買?”喬昭再問。
胡大眼珠一轉,掃了眾人一眼,問道:“各位不是這邊的人吧?”
“別廢話!”池燦不耐煩道。
“我,我就是怕——”
池燦打斷他的話,冷笑道:“你都隨時可能被喂魚了,還怕什麽?痛痛快快說清楚, 我們要是高興了, 說不定還留你一條狗命。”
胡大眼睛一亮:“你們真的不殺我?”
楊厚承把一隻匕首拍到胡大面前:“再囉嗦就殺了。”
“好,好,我說,我這就說。我們平時弄來的女人主要是擄來的,要是湊不夠人數,就會從白魚鎮一個叫劉二橋的那裡買幾個湊數。”
“白魚鎮劉二橋?他哪來這麽多年輕女子?”喬昭問。
胡大樂了:“怎麽沒有啊,劉二橋明面上只是白魚鎮一個土財主,其實他的背後可是官府。官老爺定期讓那些鎮子上交年輕女子,有一部分拿來應付了倭寇,多出來的怎麽辦呢?難不成還回去嗎?”
說到這裡,胡大臉上閃過陰狠,冷笑道:“那些官老爺吃進嘴裡的哪有吐出來的道理?於是就找些劉二橋這樣的人站在明面上把這些年輕女子賣出去,也好撈些銀子不是?”
胡大一番話說得眾人心底發寒, 怒火直往上冒。
“這裡的官府竟然如此作惡多端?”楊厚承雙手互按, 發出咯咯地響聲。
池燦薄唇緊抿, 懶散的神情漸漸轉為冷厲。
胡大呵呵一笑:“各位壯士真的是從外地來的。官老爺們賣幾個年輕女子算什麽,只要有銀子賺,他們什麽事做不出來啊?各位以為我胡大生來就是乾這缺德買賣的嗎?不是啊,早些年我們也是正兒八經的人家,專門養蠶販絲,可是這世道變了,不允許人老老實實活著了。”
“怎麽說?”邵明淵平靜問道。
胡大看了邵明淵一眼。
他早就悄悄留意到了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以他多年殺人放火的經驗來看,這些人裡除了那位姑娘,真正能做主的應該是這個年輕人。
“我們沒辦法啊,辛辛苦苦折騰出來的東西,那些海商根本不願意花本錢買,別說高價了,低價人家都不願意,直接搶多好啊,無本萬利!”
“官府不管嗎?”楊厚承皺眉問。
胡大冷笑:“管什麽?給那些海商撐腰的就是官府,海商搶走了我們的貨物賺了銀子,官老爺拿大頭呢。各位真以為咱們南邊沿海倭寇那麽多呢?不是那麽回事兒,好些倭寇其實就是早年那些海商!”
“這是真的?”楊厚承大吃一驚,不由看向池燦與邵明淵。
邵明淵眼睛看不見,面上不露半點聲色, 只是默默聽著。
池燦疑惑道:“沿海混亂至此, 為何沒有消息傳到京城去?”
錦鱗衛遍布大江南北,難不成南邊沿海的錦鱗衛都是瞎子、聾子不成?
聽了池燦的疑問,胡大沒有回答。
以他的層次,自然是想不到這些的。
“這樣說的話,你們弄來的那些年輕女子,並不是賣給了倭寇,而是賣給了海商?”喬昭問道。
“什麽海商啊,咱們現在都叫那些人流賊,那些流賊有的全是大梁人,還有的是大梁人與真倭混在一起,官老爺對外都叫倭寇了。”
“這一批有多少名女子?”
“十,十二個——”
喬昭秀眉蹙起。
胡大下意識打了個激靈,脫口而出道:“不是十二個,是十個!”
“怎麽又少了兩個?”
胡大戰戰兢兢看幾人一眼,低頭道:“有兩個沒看好,跳海死了……”
楊厚承抬手打了胡大一耳光,怒道:“真正該死的是你們這些王八蛋!”
胡大捂著臉哀求:“壯士息怒啊,我們也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走上這條路的。”
喬昭冷冷掃了胡大一眼,問道:“既然如此,你們又怎麽會落得這個下場?”
“被黑吃黑了?”池燦笑吟吟問。
胡大垂頭喪氣道:“這批貨裡……不是,這批女子裡有個特別出色的,我們就加了點價,沒想到對方就翻臉了……”
“你們是去對方島上交易?”邵明淵忽然開口問。
“不是,不過交易的地方離那些人落腳的小島不遠。”
“對方有多少人,他們落腳點在何處?”
“對方總共多少人我不清楚,不過每次在海上交易,他們那邊有二三十人。他們的落腳點就在鳴風島上,是幾個月前才佔的島。”
“葉落,拿海圖讓他指一下。”
葉落很快拿出一張海圖在胡大面前展開,伸手一指某處道:“我們現在大概在這個位置,那個鳴風島在哪個方向?”
胡大睜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海圖,不確定指了一處道:“可能是這個島吧?我,我看不大懂這個啊。”
葉落沒吭聲。
“晨光,問他一下細節。拾曦、重山,咱們先出去再說。”
邵明淵率先轉身走出屋子,葉落悄悄跟了上去。
幾人進了另一間屋子。
“葉落,剛剛胡大指的什麽地方?”邵明淵問。
葉落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回稟將軍,胡大所指的鳴風島,正是當初李神醫采藥時落腳的島嶼,那時候那裡還是一座孤島。”
“這樣說來,咱們豈不是注定要和那夥人對上了?”楊厚承搖搖頭,“這次采藥之行還真是處處不順,咱們才這麽點人,對方到底多少人還不知道呢。”
“拾曦,重山,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池燦二人一齊看向邵明淵。
邵明淵輕描淡寫道:“我眼睛失明了。”
武漢又下大雨了,只希望別停電之類的,那樣就沒法碼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