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說的人是封昭蓮,第二個是風卿卿,第三個就是阿蔓。
雖然阿蔓沒說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但是直覺告訴她,那應該就是那位叫做玄天華的男子,否則封昭蓮也不會是現在這個臉色。
“該死的,就這麽爆沒了?阿言,能不能想辦法讓她再活一活?再多說幾句?我們總得問出來那個所謂的兩界入口在哪,你知道的,我要找人,如果玄天華真的守在那地方,我是一定要去找他的!”她撲向夜溫言,也看向師離淵,“想想辦法,你倆想想辦法啊!”
師離淵還真的在想辦法,很快他就對夜溫言說:“撿殘魂,這個法子聽說過沒有?”
夜溫言愣了下,然後點頭,“聽說過,據說是在修士自爆之後,可以用撿殘魂的方式,將自爆之後的元神撿回來一些。但不容易成功,因為修士自爆威力太大,而且他們一心求死,根本不可能給他人留下撿魂的機會。”她說到這裡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阿蔓如今已經不能算是修士了,所以她的自爆爆得並不徹底,我們還能試著撿一撿?”
“嗯。”師離淵點頭,然後伸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那裡,如果你我聯手,可撿。”
“好,那我們聯手。”夜溫言勾唇笑了起來,意念調動儲物鐲子,一大把鮮花從鐲子裡面調取出來。花碎靈起,花催靈引,撿魂的術法掐在指尖,隨著師離淵的動作一起朝著指定的方向施展過去。人們就看到一道紅光伴著一道金光穿過炎華殿,在門口一個角落裡停下來。
很快就聽到一聲慘叫,正是阿蔓的動靜。
“我為何還沒死?我的元神為何還有殘留?祖籍有載,自爆之後元神再無存在的可能,自爆就是灰飛煙滅,就是元神消散,什麽都剩不下了。可是為什麽你們還能找到我的殘魂?我為什麽還有意識?夜溫言,你們要幹什麽?你們放開我,我不想活著,我想死!”
殘魂不停地掙扎,可惜帝尊帝後聯手施術,怎麽可能讓她掙脫得掉。
很快地,阿蔓的殘魂就被重新帶回夜溫言面前,師離淵用術法做成一隻暫時養魂的珠子,緊緊將殘魂包住,還順手贈送了一個煉魂的術法。
這術法看得夜清瞳眉毛直跳,她太熟悉這個套路了,雖然煉魂的根本原因和方向都不一樣,但方法是一樣的。她眼瞅著阿蔓被煉魂,就想到了當初自己被煉魂的那段日子,痛苦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幾乎都要站立不住。
權青隱見她不對勁,立即過來將人扶住,同時也小聲問她:“怎麽了?”
夜清瞳有心想把他甩開,卻又覺得有個人支撐著自己確實好受一些,就沒舍得甩。
而攝政王權計看到這一幕,就想到這夜清瞳之前跟阿蔓說的話,他也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為何他兒子突然又對夜二小姐好起來,原來這根本就不是夜二小姐,而是真正的夜溫言。
“差不多了,可以搜魂了。”師離淵將阿蔓之魂煉了小半柱香,基本穩定住,這才告訴夜溫言搜魂。但同時也提醒她——“可以分成幾次來搜,每搜一次重新煉魂一次,否則容易潰散。在這座大殿裡再想找出殘魂來,怕是不太容易了。”
夜溫言點點頭,“好,那就分三次,我每搜一次你煉一次。”
阿蔓幾乎崩潰了,蘇原巫醫也崩潰了,他大聲地喊:“你們放過她好不好?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只求你們放過她。她一心求死,就讓她死了吧,行不行啊?”
“把嘴閉上!”封昭蓮煩死了這老頭,“有這工夫你不如趕緊把攝政王的心臟放回去,自己的事情都沒做完,就知道擱這哭天抹淚的,挺大個歲數你還要不要臉了?”
說完,她又轉看夜溫言,“阿言你快搜吧,記得一定給我找找她腦子裡有關玄天華的記憶,我要全部,一點都不能放過。”
阿蔓的殘魂突然顫動起來,“什麽玄天華?你在說什麽?你怎麽知道玄天華這個名字?誰告訴你的?你也見過他嗎?也是在那個入口嗎?”
“姑奶奶上輩子跟他睡過覺!”封昭蓮隨口就甩了這麽一句話出去,“阿蔓你快閉嘴吧,現在已經不用你自己往外說了,我們要搜魂,搜魂來得最快,也最直接。”
“不行!不能搜魂!”阿蔓害怕了,“夜溫言,你不能搜我的魂,被搜魂的人會變成傻子,那樣我就去不了那個地方了!夜溫言你行行好,你放過我,你問什麽我就說什麽,我一點都不隱瞞。我只求你在問完所有事情之後將我魂魄打散,讓我真正死去。雖然不知道死了之後能不能去那個地方,但是萬一能呢?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要過去看看。”
夜溫言聽了一會兒就問她:“你說你喜歡白衣白發的男子,卻又為何要到另一個世界去?不是應該陪著他一起守在那個地方嗎?還是說,那個男子也會去另一個世界?”
“不,他不會去,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夜溫言,你知道無岸海吧?在無岸海的中間有一座島嶼,叫做仁仙島,但是那島已經沉了,沉島之地就是兩界入口。
我之所以能找到那裡,起初也不是為了找兩界入口的,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個世界。我只是想去仁仙島看看,只是想探一探無岸海。卻沒想到上島之後被吸到一個黑洞裡面,再醒來就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我從那裡回來也是被吸入到黑洞中,可是回來時仁仙島已經沉了,且看起來已經沉了有些時日。我看到一個白衣白發的男子守在那地方,他見到我時有些激動,可當仔細看清楚我之後,激動就褪了去。
他助我上岸,回到這片大陸,我想留他,卻怎麽都留不住。非但留不住,這麽多年了,我也從來沒有再找到過他。他對於我來說,除了玄天華這個名字,什麽都沒剩下。
我對他雖說心裡喜歡,但是若要讓我在他和那個世界之間做出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那個世界。夜溫言,你也去過那裡嗎?如果你去過,那你一定知道那個世界有多美妙,一定知道那個世界有多好。那是一個讓人無法抗拒的地方,任何人只要去過,都不會再想回來。
仁仙島沉了,我曾問過玄天華,如果還想到那個世界去,能有什麽法子。他說過,除非人死,興許會得到一次時空穿梭的機會,否則沒有任何辦法能夠保證一定過去。因為仁仙島沉島之地的黑洞已經合上了,不知多久才能再次開啟。我等不了那麽久,我也沒有把握還能再次找到仁仙島,所以只能用最後這一個法子。
夜溫言,對不起,我給你道歉,我不該和你們作對,我之前也不該說那些話。你和北齊帝尊都是好人,蘇原國無論是大祭司一脈還是巫醫一脈,都研究過四百年前的那場浩劫。
那與帝尊沒有關系,他能活下來也只是天意,並沒有踏任何人的屍骨。
我知道錯了,夜溫言,求求你不要記恨我,你看,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了,你能不能放過我,讓我死去?我太想回到那個世界去了,這一次我想以元神的方式回到那裡,做一個真真正正的、那個世界的人。我再也不想回來,我求求你幫幫我。”
阿蔓的殘魂在哭泣,那種悲傷的氣氛渲染了整座大殿。
但是比起悲傷來,更讓人們在意的,是她口中反覆提到的“那個世界”。
甚至這種在意已經高過了他們被帝尊控制,以及夜溫言是個怪物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順著阿蔓的思路去想:那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那得是個多好的地方,才能讓一國的大祭司如此念念不忘?那得是個多好的地方,才能讓阿蔓寧願死了也要回去?
仙境嗎?如果真是仙境,那他們也想去,他們也不願意待在這個只能活六十年的地方。
可是怎麽去呢?非得死嗎?
“阿言,她說的是全部嗎?”封昭蓮有些不確定,“她會不會撒謊?”
夜溫言搖搖頭,“不會,以這種方式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有謊言的。”
“那關於玄天華的事就那麽多?”她不信,又問阿蔓,“他送你上岸之後又去了哪裡?”
阿蔓答:“送我上岸之後,他就不見了,突然消失的,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面前消失,這件事情直到如今,依然是個迷。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幾乎找遍了這片大陸每一個角落,可惜都沒找到。歸月郡主,不是我潑你冷水,你若是想找到他,怕也不容易。”
封昭蓮站在原地,臉色十分難看。好不容易得到一點線索,可是這線索得到了又跟沒得到沒什麽兩樣。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玄天華的確曾出現在這片大陸上。
這已經夠了嗎?她開始自我安慰,知道他在這裡,至少說明他們還是在同一個時空。
她只要再堅持一下,總有一天還會再見面的。
玄天華,阿珩,前世的那些故人,每一個她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