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幾個月時時處處忍受著夜飛舟的說教,簡直都要崩潰了。
這人這麼能磨嘰,他三哥知道嗎?
他三哥怎麼忍受的?
夜飛舟其實也不是這種性格的,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那話是能少說就少說,有時候甚至都不說。以至於從前三殿下總是拿他沒辦法,因為他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他想幫他就得靠猜,有時候猜錯了還幫了倒忙。
但是眼下夜飛舟也是拿這位五殿下沒招兒,這隻皇宮裡養出來的大白兔但凡是別的太妃生出來的,他都不會多管一點閑事。
可偏偏這人跟三殿下是同母所生,那他就不得不多顧著一些。
從蘇原直接去歸月,是夜溫言之前答應了封昭蓮的。
雖說在小月城擺脫了大祭司的控制之後,權青畫已經第一時間往歸月國連王府放了機關鳥。但這還沒幾日工夫,機關鳥應該還沒飛到呢!
他起初想著,就算夜溫言來了,要解決蘇原的事也不可能這麼快。
蘇原二皇子在小月城部署多年,那些人一旦有所行動,對於小月城來說,就算不是滅頂之災,也絕對是一次大規模的清洗。
他曾想過很多辦法護住小月城百姓,可惜始終沒有太好的解決方式,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城中的哪些人是二皇子的人。那些平民百姓很有可能前一天還在擺攤賣餛飩,次日就提起刀槍砍殺身邊至親好友。
據說二皇子養在城裡的都是死士,那些人為了掩人耳目,通常都會選擇跟城裡人成婚生子。即便不走這條路,他們也會儘可能的融入小月城的生活,跟街坊鄰居處理好關係,甚至讓自己看起來很受歡迎。
總之,他們的目的就是長長久久的留在小月城,等待主子的召喚。
所以權青畫沒法出手,在他看來,夜溫言也很難出手。
但是他沒想到,夜溫言竟為了蘇原國動用了靈力。甚至把她身帶靈力這個事情,在蘇原國君面前表現出來。如此,才不過三四天,蘇原國的一場逼宮叛亂,就這麼解決完了。
他知夜溫言定是著急了,所以不惜展露靈力,也要將蘇原的事情快速解決。
他也知夜溫言之所以著急,定與帝尊有關。
可他不確定這樣是好是壞,身帶靈力的事被蘇原國君知道,真的沒有問題嗎?
他問夜溫言:「不擔心蘇原國君將你身帶靈力之事宣揚出去?」
夜溫言搖搖頭,「曾經我是怕的,所以一直以來都對此有所隱瞞。但如今想想,隱瞞不隱瞞的,卻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她抬頭看他,「師兄,這天地,很快就要巨變了。」
這話一出,不只權青畫,這馬車車廂裡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就連在外頭趕車的雲蕭,握著韁繩的手都收緊了些。
「杳杳。」權青繁覺得自己可能想到了什麼,「你所謂的巨變,可是跟無岸海有關?是不是說,若想把帝尊從無岸海底給救上來,天地就必須經歷一場巨變?」
權青畫也在琢磨這件事情,但他無所謂這巨變是因為什麼而產生,他隻問:「這場巨變,會死多少人?」
自古天災都意味著生靈塗炭,歷史上有許多國家甚至因為天災的到來,一夜之間成為廢墟。有太多太多被天災瞬間抹去的文明了,所以他不得不問清楚,也好提早做出準備。
封昭蓮這時卻問了他一句:「權青畫,你在擔心什麼?」
他一愣,沒反應過來她為何這樣問。就聽封昭蓮又道:「從前你在歸月時,我覺得你這個人心思深沉,心裡頭裝著大算計。後來你回了北齊,我又覺得你在阿言她們的影響下有了變化,慢慢變回了一個正常的人。可是眼下,我又感覺你在懷疑阿言,又找回那種多疑的性子,誰也不信。權青畫,你是不是覺得,阿言為了救帝尊,會不顧這個天下?」
她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也認認真真地告訴他:「權青畫,就算天下人都不信阿言,但是我信。我告訴你,她絕對不是一個為了一己私利,就不顧整個天下的那種人。退一步講,即使她真的是那樣的人,我也會站在她這一邊。她要做什麼,我就幫著她做什麼。哪怕我沒那麼大本事,什麼都幫不上,我也一樣堅定不移地支持她。」
權青畫眼見這小姑娘又鑽牛角尖,不由得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說:「你是信了她,卻不信我。怎的我隻隨口問一句,你就能想出這麼多還沒發生的事情呢?封昭蓮,我沒有不信她,但我也得為即將到來的巨變做好準備。這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哪怕赴湯蹈火,也要保護天下人的責任。」
他說完,又對夜溫言道:「我無畏巨變,但也希望能在巨變之下保住更多的人命。你可能懂我?」
夜溫言笑笑,「自然懂你。這天下是師離淵用性命換回來的,我就算不為天下人,也得為了他別白費力氣。師兄,天地巨變時,師離淵一定會出海。我之所以一定要拿到蘇原國君龍冠上的那枚紫色的寶石,也正是在為這場巨變做準備。
寶石齊,五脈聚。五脈聚,天地劫。帝尊出海之時,我會與他並肩而戰,為這場巨變貢獻我們所有的力量,哪怕身化塵埃,也要散盡最後一絲力氣,去護能護之人。
而在這場巨變之後,天地桎梏將會被打開,人類一個甲子的壽元將會得以突破。這片大陸上任何一個角落的生靈,都不會再被一個甲子的壽元所禁錮,人類可以活到七老八十,甚至可以長命百歲。
所以,師兄,你覺得這場巨變,值是不值?」
權青畫沉默了,也震驚了。但更多的,是對這一切充滿期待。
所有人都明白,若能打破壽元禁錮,一場巨變的犧牲,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