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件事,果然沒有鬧大。
除了高三1班學生,幾乎沒有更多的人去談論甚至知道這件事。
包括老姜和年級主任。
即使過了一天,張之良的鼻尖幾乎還能聞到那股讓他犯嘔的味道,班裡的人似有若無的和他保持距離,生怕和張之良過多接觸會引起宗元的反感。
而對於宗元,這一班學生的感情就複雜的很。
既崇拜,又害怕。
何秀秀細長的眉毛皺起,藏著隱晦的不滿,「你不是找付辛有事,怎麼惹怒了宗元」
張之良從來來往往的人群當中捕捉到宗元和付辛說話的畫面,他咬牙開口,「宗元太欺負人」
他雖然憤怒,然而聲音卻是又低又小,像是生怕讓宗元聽見,何秀秀眼底閃過一絲鄙夷,膽小怕事,一點兒也不如她心中的宗元,她先前已經覺得張之良已經夠優秀夠好,然而人總是不能對比。
她把垂落下來的頭髮別到耳後,「週六我的生日會,宗元和付辛來的時候,你有什麼想和付辛說的話,那時候一起說好了。」
張之良解釋,「我只是想和付辛道個歉我又不喜歡他,拒絕他感到愧疚而已。」
他握住何秀秀的手,「秀秀,你之前說過的話」
何秀秀害羞的抽出手,「以後再說吧。」
付辛認認真真的在寫著東西,宗元湊過去一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付辛屏住呼吸,緊張的停住了動作。
直到宗元沒興趣的轉移視線,他才鬆了一口氣。
寫的東西確實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然而裡面又隱藏了不少信息。
比如說這一頁的開頭,每一段的第一個字組成一塊兒就是,「我今天和他肌膚相碰五十七次,比昨天少了六次。」
類似於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校長在即將放學的時候來教室找宗元,「今晚去我那吃飯吧你姨想你呢。」
宗元頓了一下,「好,叔,等放學一個小時之後準時到你那。」
校長納悶,「你不和我一起過去我開車多快。」
宗元笑的?n瑟,「我的摩托也不慢。」
校長好笑,「那還需要一個小時」
「需要的,」宗元側著身,從走廊上高三1班的窗口看進去,「我先送他回家。」
校長嘴巴張張合合,終究還是沒說話,苦著一張臉走了。
宗元晚上把付辛送到了路口,「拜,明天見。」
付辛還沒說句再見,宗元已經風馳電掣的往回來的方向奔去,那是學校的方向,付辛皺著眉,心裡一瞬間冒出許多陰暗的想法。
他去見誰
為什麼不和我說
他朝著學校的方向跑去,藏在牆角下灰暗的地帶,本來天色已暗,現在更察覺不出他的存在。
宗元一騎絕塵早已不見蹤影,付辛不知道路,然而還是固執的一條路走了下去。
宗元受到了校長夫婦的熱情款待,校長夫人姓李,與他這個身份的母親是多年好友,宗元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一次也沒聯繫父母,心虛,即使0046說不用擔心沒關係。
在這次飯桌上,李夫人親自打了電話給宗母,遞到了宗元耳邊,宗元咳了一聲接過,「媽」
那頭還有搓麻將的聲音,宗母誇張的哽咽了一聲,「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都要把你娘給忘記了」
宗元,「沒有。」
「我不聽我不聽兒子,甭管你說什麼我都不信了,你爸脾氣暴躁,你脾氣更暴躁,哎呦,命苦啊你們倆個吵架,結果給我擺臉色,天天都要受罪的我哦哎胡了」
宗元太陽穴生疼,他利索的掛斷了電話,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校長還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講,「元元啊,你那個朋友,他」
「他學習成績挺好的,」宗元夾了一口菜,想了想,「普通一本是沒問題的,就是英語會吃點虧。」
校長,「......」
都這樣說了,他再追著問也不太好了,他嘆了口氣,開始說起其他。
宗元這頓飯吃了有兩個小時,他起身告辭,校長夫人還想留他,「住一夜吧,天黑多危險啊」
宗元搖搖頭,「明早還有事,叔,姨,我走了。」
然後拍拍他們家五六歲的小寶貝的大光頭,利落的騎上車走人。
宗元吃了兩個小時,付辛就在學校門前等了有兩個小時。
他不知道會不會等到宗元,隨著時間的拖移,他的目光越來越幽深,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出現了一些瘋狂的想法。
然而在這時,遠處突然想起摩托引擎的響聲,在夜晚的寂靜中格外響亮。
聽在付辛耳中,如同一道天籟。
他在黑暗中瞪大眼,看著宗元風一樣的劃過他的身邊,黑色摩托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後座上沒有一個人。
付辛懸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舒口氣,剛想回去,沒走幾步,就看到熟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並且越來越近。
宗元帶著頭盔根本就沒看到人,還是0046疑惑的說了一句,「剛剛那是不是付辛」
宗元猛的剎住車,「付辛」
他調轉車頭,往邊角看去,果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摩托準確無比的停在付辛跟前,宗元把頭盔拿下,那雙上挑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不愉,但看在付辛眼裡,卻又佈滿了整條星河,浪漫漂亮的讓他失神。
宗元,「你怎麼在這」
大半夜的,學校門口。
付辛囁嚅著,「有作業忘了帶」
宗元頭疼,「什麼作業讓你半夜過來拿不知道鎖門嗎」
付辛不說話,看上去委屈的很,宗元嘆了一口氣,「上車。」
付辛卻沒聽他的,突然問了一句,「你去哪兒了」
宗元隨口道「吃飯。」
付辛神色完全隱匿在一片黑暗當中,只有頭頂毛茸茸的頭髮被路燈映下一個暖光的光圈,他聲音又輕又軟,「是和女朋友嗎」
宗元哈哈大笑,「哪兒來的女朋友」
付辛隱晦的不明意味的盯著他看了良久,坐上了車,抱著宗元的腰,「走吧。」
宗元哼了一聲,「風大,低頭。」
他開車的動作一向很快,付辛抱著他,從他的肩上緩緩移到了背後,視線定格。
他躲著風撿起宗元身上那一根頭髮,路邊暖黃的燈斷斷續續的照射,這是一根長的,捲曲的,女人的頭髮。
付辛的眼色深沉,把那根頭髮狠狠拔斷,隨風扔去。
女人的頭髮,在他的背上。
他們幹了什麼
親吻擁抱躺在一張床上哦,還有吃飯。
宗元直接把付辛送到他家門口,付辛都沒問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帶著沒藏好情緒的質問,「你騙我」
宗元皺著眉,回想今天一天說過的話,理直氣壯,「沒有。」
付辛低低的呢喃,「你明明騙我了你說你沒有女朋友」
宗元,「我確實沒。」
「......」付辛,「可是你身上有根長長的頭髮絲。」
宗元試圖和他講道理,「在哪兒呢證據呢」
被我扔了
哦,不對,校長夫人就是長卷髮,宗元猛然想起來,他剛要開口解釋,0046奇怪的問,「宗元,付辛怎麼看起來像是在吃醋呢」
吃醋宗元恍惚,他試探的說道「不對,我今晚一起吃飯的人確實是有留長卷髮的。」
付辛彷彿被一隻手拽著跌入泥潭,他反而淺淺笑了起來,聲音帶著溫柔,眼底是一片又深又廣的暗色,「是嗎」
「她是你女朋友嗎」
0046得意的尖叫,「你看吧就是吃醋宗元你個傻逼哈哈哈,付辛吃醋了哈哈哈,你被看上了」
「滾,」宗元眼皮一跳,「不是我女朋友。」
他心想,吃醋也得分很多種,你怎麼知道這個吃醋就是吃醋,就算是吃醋,又不一定是那種吃醋。
而且,他看著付辛,有些無奈,「快回去睡覺,你明天不早起」
他極度溫柔的揉了揉付辛的頭,聲音低沉悅耳,「別多想,今晚吃飯就一個女的,她是校長老婆,我喊姨。」
「比我大了至少二十歲,」他邊說邊受不了的敲敲付辛的腦袋,「腦子裡天天想什麼呢」
付辛愣了一下,「校長夫人」
他認真的看著宗元的表情,光明磊落,石頭落地,他又恢復平日的樣子,磕磕巴巴,「你,你怎麼不早說」
他的臉頰上染上了不好意思的薄紅,宗元極其自然的捏了他的臉頰一下,「嗯,放心了回去睡覺吧。」
這句話說的太過於曖昧,撩撥的付辛的心臟砰砰的加速跳動起來,付辛脫口而出,「你喜歡男孩子嗎」
他問出口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麼,心驚膽戰的看著宗元,藏著小心翼翼的害怕。
這眼神讓人心疼,他問的直白,宗元卻回答的含蓄,「今晚的月色不錯。」
付辛抬頭看天,今晚的夜色不算漂亮,星光暗淡,月兒彎彎,哪裡不錯
宗元任由他琢磨,他勾著唇角,心情愉悅的踏上了摩托。
0046不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宗元帶著笑的聲音透過頭盔被風吹走,「天上有什麼」
0046,「星星,月亮。」
宗元悶笑,「那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