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到底是什麼人
張之良在走廊上堵著剛從廁所出來準備回班的付辛,他保持著一個疏遠的距離,壓低聲音,「付辛,我們談一談。」
付辛沒什麼興趣,「快上課了。」
他習慣的看著張之良下巴下方潔白衣領的位置,然而只覺得乏味,轉移視線,恰恰和楊帆的視線對視,他話鋒一轉,「走吧,你要談什麼」
上課時間,宗元被鈴聲吵醒,身邊的位置空空蕩蕩,楊帆八卦的回頭,「剛剛付辛和張之良,一起不知道去了哪裡,還是張之良主動來找付辛的。」
宗元擰著眉,「他們去了哪裡」
明明和他說過不許靠近張之良。
楊帆搖搖頭,眼睜睜的看著宗元從後門出去,「宗元怎麼跟付辛他媽一樣。」
啥都關心。
付辛和他來到廁所,現在安靜極了,只有淅淅瀝瀝的水聲,付辛有些後悔,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看兩眼宗元,他還怕宗元生氣。
張之良有些不自在,「付辛,宗元到底是誰,他的背景很強」
付辛聲音沒有起伏,「不知道。」
張之良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他柔和聲音,擺出付辛最熟悉的微笑,「付辛,告訴我吧。」
付辛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別碰我。」
他的表情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張之良臉色沉了下來,「你不是喜歡我還裝什麼欲擒故縱。」
他比付辛高上半頭,想要強勢的扣住付辛的手腕,付辛輕而易舉的拍掉他的手,然後皺著眉頭擦拭著自己的手心。
這隻手等一會還會握著宗元的手,絕對不可以有別人的氣息。
不可以便宜別人。
張之良被他的動作氣到表情扭曲,想不明白,一個個都怎麼了何秀秀是這樣,付辛這個該死的同性戀喜歡他就罷了,哪來的勇氣喜歡別人
付辛擦了幾下,忍不住的走到洗手池邊洗著手。
張之良慢慢走到他的身旁,低聲,「欠操的」
付辛洗手的動作一頓,他從鏡子裡看著張之良,黑眸深沉。
張之良準備按上他的頭,入魔一樣升騰起一股暴虐的興奮感,他想把付辛的頭埋進水裡,然後讓這噁心的付辛抱著他的大腿求他愛惜憐惜,如果把這照片放到網上,別人會怎麼看付辛宗元看到是什麼表情,生氣嗎痛苦嗎
自己護著的人原來是這樣的賤貨。
他的手還沒碰到付辛,就被一把冰冷的東西抵在原地。
付辛手裡握著一把小巧的美工刀,神情冷漠,小刀已經露出尖頭,靜靜的抵在張之良的小腹上,「你在罵我」
他還轉著刀柄,悠閒地等著張之良的回答。
張之良手指放在刀尖上,想把美工刀移開,「怎麼會罵你呢,付辛,我嘶」
付辛看著張之良被刀刃劃傷的血跡,有些好笑,「沒人教你不能隨便碰利器嗎」
張之良臉色僵硬,他勉強笑道,「我沒那意思。」
「哦,那欠操的人是誰呢」
張之良從沒見過這麼咄咄逼人的付辛,他幾乎想要破口大罵,然而那抹冰涼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他小聲的、屈辱的,「我」
付辛好像明白了懟人的樂趣,他饒有興致,「誰大點聲。」
張之良低聲吼道「付辛,你太過分」
付辛把美工刀往前移了一寸,張之良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刺痛,他恨恨的看了付辛一眼,深吸幾口氣,加大聲音,「我」
「還是聽不到啊。」
「我」
「我是誰」
張之良咬牙,「張之良。」
宗元在廁所門口就聽到這一聲,他快走幾步,就看到張之良緊緊靠著付辛,把付辛擋在洗手台上遮的嚴嚴實實。
「......」一股洶湧的憤怒猛地襲了上來,宗元上前把張之良拉開,狠狠把他摔倒地上,在暴怒的邊緣,「誰他媽給你的勇氣」
然後就看到張之良衣服上點點稀少的血跡和付辛慢慢悠悠收回去的美工刀。
付辛解釋,「他侮辱我。」
張之良那股怨氣再也憋不住,他看向宗元,冷笑,「你知道付辛真實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付辛低頭看他,然而張之良卻近乎得意的想看宗元不敢置信的震驚表情,「我怎麼罵錯了同性戀還不讓罵他這個賤人,女表子,欠」
宗元拽著他的領口,毫不留力的一拳打了過去。
他身上的火氣幾乎要具象化,燒的理智不清,一拳拳不怕人死的打上要害,「操屁操你他媽給我說啊」
張之良身上血跡斑斑,眼白翻著,幾乎要暈厥過去。
付辛心跳猛地一停,他撲上去拽著宗元的腰,狠狠咬在他的肩膀,「宗元宗元」
「再打就要死人了」
「啊啊啊」
來上廁所的學生尖叫著跑了出去。
宗元冷冷的看著,臉上濺著幾滴顏色極濃的血滴,付辛屏著呼吸顫動著手試了一下張之良的鼻息,鬆了一口氣。
宗元,「他死不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臉,摸到了一手的血,他看了幾秒,走到洗手台前認真的洗著手和臉。
0046聲音還在抖著,「宗、宗元,你剛剛好可怕」
眼睛紅著,那種氣勢像是不死人不罷休。
宗元動作頓了一下,「以後不會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發過怒,上一次這麼憤怒到理智全無,還是因為他哥。
付辛從他身後緊緊抱著他,「宗元」
宗元扯下他的手臂,轉過身把他抱在懷裡,沉默良久,才啞著聲音,「對不起。」
付辛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慌亂,「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宗元沒說話,他在能逼瘋付辛的寂靜中從脖子上掏出一個常年帶著的白玉,拇指大小,黑色繩子繫著,他溫柔的給付辛帶上,付辛心裡越來越慌,他忍不住狠狠咬在剛剛在宗元身上咬出的牙印上,宗元任他咬著,直到察覺出來血腥味。
付辛的表情帶著害怕,宗元捧著他的臉,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乖,好好學習來京城找我。」
付辛的手攀在宗元的手上「......」
宗元抽出自己的手,面色平靜的往廁所外走去。
付辛莫名鼻頭發酸,他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跟著跑出去。
廁所外面堆著一層一層的人。
領導們站在最前面,阻止著學生們好奇看過來的目光。
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夾雜著警車的聲音,以及從沒見過的豪車堆積的畫面。
付辛茫然的在人群中掃視。
宗元被一群穿著良好質地西裝的人圍著,他們或近或遠的跟在宗元身邊,裡面還有不少是當地衛視見過的熟悉面孔,宗元插兜走著,神情冷漠。
付辛想跟上去,然而一群人圍著一群人,他連幾步路都走動不了,心底恐慌的迫切感越來越大,可他連宗元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宗元看著面前被身邊人積極拉開的車門,他轉身望去,人潮湧動,誰也認不出是誰。
付辛看著他轉回身,坐上了那輛黑色的發光的轎車。
不可以
求求你不要走
宗元
身邊有人撞了付辛一下,嚇了一跳,「同學,你沒事吧」
付辛回神,才發現滿臉濕潤。
「看到了嗎那不是xxx嗎」
「旁邊那個也很眼熟」
「這到底怎麼了」
付辛想起了什麼,拔腿往校長室跑去。
旁邊那人納悶的說著,「有病吧。」
付辛從來沒跑的這麼快過,他喘著粗氣,卻只看到校長室緊鎖的門。
全身力氣一瞬間消失不見,付辛靠著牆角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裡。
京城有多遠呢
遠到付辛這個地方的人對它又喜愛又畏懼,遠到只是聽到這個名字,就無法想到自己能在那座城市活下去。
怎麼活呢
沒錢啊。
遠到遠到從前的付辛從來沒有想去過的想法。
付東強過來給送報表的時候就看見付辛這幅樣子,他匆忙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兒子,怎麼了」
付辛默不作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付東強沒敢多說話,他也跟著坐在付辛旁邊,看著天色慢慢變得昏暗,即使就這樣,也能感覺到很久沒感覺到的安心。
陪兒子在一起的日子,真遺憾他現在才明白。
付辛聲音低低的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著身邊人的看法,「他走了,可能不會回來了。」
付東強,「誰走了」
付辛看著天空,天色沒暗,月亮已經調皮的露出隱隱約約的白色月牙。
他笑了一下,回頭看向付東強,眼睛裡彷彿閃著光,「爸,我想考京城的大學。」
付東強呼吸一滯,傻樂,「好好好」
連說著三個好字。
付辛看著那個不甚明顯的月牙,緩緩勾起唇角,從脖子上掏出白玉親了親,宗元,等著我去找你。
別想逃。
宗元出身的坐在局裡的休息室,身邊不斷有人上來關心,驅寒問暖,端茶送水,宗元側著臉盯著沙發出神。
有人以為他在擔心,「沒事的,那個男同學是小傷,就是看著嚇人,好處理的很。」
宗元出聲,「一高的高三1班的何秀秀和這個人,想辦法讓他們轉學。」
宗元還是壓下了最想說的話,「我那會理智不怎麼清楚,確實是我做錯了在錢上不用吝嗇當時還有一位男同學,可能也被我嚇到了,一併賠償吧。」
被宗元父親調過來的人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