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老太太誇獎著, 看到秦非常來了,立即拍了拍愛格伯特的肩, 又小聲說了句:“你女朋友回來了,小情侶鬧脾氣正常的,你也不要和她冷戰, 有什麽事情要說開的。”
房東老太太,對這對租住在她家二樓的小情侶實在有點擔心。女孩子年紀不大,但是忙碌, 很有事業心, 男孩子就沒什麽上進心,總是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地玩遊戲, 兩個人總這樣,以後怎麽辦?不對等總是不能長久的,難怪會吵架。
——如果她知道其中一個早就死了幾百年,或許就不會這麽覺得。
秦非常消化了一下這個時尚玫瑰, 假裝自己沒看見他脖子上的骷髏頭項鏈, 主動問:“這幾天在利昂家過得怎麽樣。”
愛格伯特拉下墨鏡, 盯了會兒她的表情,忽然笑了, “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再在那邊待一陣,嫌棄我在家打擾你了, 對吧。”
他露出一個“隨便你怎麽說, 看你能怎麽把我忽悠走”的表情。
秦非常確實是準備用話術把他一波送走,但是都被人看穿了, 也只能算了。她遺憾地在心底歎了口氣,暗自感歎這假期太過短暫。
回到家,秦非常繼續自己的工作,愛格伯特坐在她的書桌上,托著下巴看著她,像個書桌擺件。
良久,見她被他的目光盯也不為所動,愛格伯特手一轉,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籃球,砰砰砰在桌面上玩起了球。
秦非常犀利的目光看過去,愛格伯特笑問:“你怎麽不問我這幾天在那個男人家裡,有沒有殺人?”
秦非常:“幼稚。”他是個聰明鬼,這種問題不需要問。
她抱著電腦走到落地窗邊的沙發上,愛格伯特一把扔掉手裡的球,又跟著她坐到了沙發靠背,抬起一隻腳踩在沙發扶手,腳踝上的銀鏈子們在她眼前搖搖晃晃。
她換到餐桌,愛格伯特悠悠地跟過去,長腿一跨坐在電腦前方,兩條腿往前垂在餐桌邊緣,正對著秦非常。
秦非常的手按在電腦上,她想起她某位表哥,有一個很黏他的女朋友,那小女朋友又作又嬌還特別粘人,表哥去哪她都要跟著,表哥有一會兒沒理她就要故意去搗亂,每到這個時候表哥就放下手裡的工作去和女朋友膩歪。
她不幸和這個表哥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親眼見證過這兩人的相處,一周過後,她果斷讓這個表哥去了另一個部門,離她遠一點。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經受這種考驗。情感大師堂哥秦非莫曾經說過,每一個女人都會遇到一個能讓她成長的男人,秦非常覺得自己遇到了,她最近真的成長了很多,關於人生的感悟時時刻刻都出現在腦海裡,她變得更能理解別人了。
秦非常深吸一口氣,一手把電腦合下來。
她站起來走到臥室裡,脫下外套,似乎準備去洗澡,愛格伯特果然也跟了上來。這家夥把這裡當成他的地盤後,不把她搞得露出崩潰的表情就不舒服。
“怎麽不繼續工作了,幾天沒見,你的忍耐力沒有之前好了。”愛格伯特一手插著褲袋,滿臉的無辜。
秦非常默默抽掉皮帶,突然轉身用皮帶勒住愛格伯特的脖子,一把把他拖到了床上。
她一肚子火,取下眼鏡和扎頭髮的繩子,坐到他身上,拽住愛格伯特的頭髮就親了上去。
對她的行為有一點點詫異的愛格伯特在短暫的停頓後,也毫不客氣地一個翻身把她壓倒。
老實說,他純粹是故意招惹秦非常生氣的,但沒想過和她做這個。不過看到她一臉自持的冷靜,動作則是說不出的暴躁,那個模樣,他瞬間感覺就來了。
秦非常不像是喜歡做這種事的,她看上去應該是那種擅長壓抑自己**的女人,但她每次做出的事都和她的外表完全相反,大膽狂放,極致的冷靜之下也是極致的暴躁。
“我怎麽覺得,你每次生氣就想壓我?”愛格伯特按住秦非常的胳膊,舔了舔自己唇上的裂口。
秦非常也舔著自己唇上的血珠,“你不覺得自己有時候很欠艸。”
說罷勾住他的腰順勢一個翻身。
一樓的房東太太聽到點動靜,抬頭看了眼,搖了搖頭。唉,年輕人喲,這也太激烈了。不過吵架了用這種辦法和好,也是年輕人最喜歡的方式。
深夜,拉上一層的朦朧窗簾被一隻手拽住。落地窗邊的墨綠色沙發,前不久秦非常坐在這工作,但是現在,坐在上面的有兩個人。
親非常坐在愛格伯特懷裡,他的手交叉穿過她的胸前,搭在她的脖子上,環抱著她。
她修長的腿點在地板上,腳尖繃緊,踩著另一雙漂亮的腳背。
室內明明沒有鮮花,卻有股玫瑰花香,濃鬱得幾乎令人窒息。
涼夜裡,遠近的燈光都熄滅了,秦非常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穿上一件襯衫,重新架上眼鏡,恢復了冷靜的模樣,端著電腦坐在餐桌前繼續之前未完的工作。
白色的腿和粉色的痕跡,在燈光下尤為明顯,頰邊仍帶著潮濕的氣息。
不遠處的小客廳,愛格伯特仍然坐在沙發上,旁邊的小落地燈將他的面龐起伏打出暖色的陰影。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他敞著胸膛,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那邊的秦非常。
他神情懶洋洋的,仿佛半開的玫瑰卷起花瓣,有股慵懶饜足的感覺。
“我感覺你是嫌棄我煩人,隨便應付我。”他捏著自己的一縷卷發說。
秦非常頭也不回,“嗯。”
愛格伯特卻沒有生氣,他抬起手腕在鼻端嗅了嗅,感覺在自己快要腐爛的玫瑰香氣裡,混雜了一些淡淡的特殊氣息,那是秦非常身上的氣息。一開始他沒有注意到,但是一旦注意到這氣味,就再也無法忽視,明明這麽淺淡的氣息,卻能在濃鬱的玫瑰香裡凸顯出來。
“你身上都是玫瑰的香味,我的氣味。”愛格伯特打量自己手腕上那個詛咒圖案。
秦非常:“哦。”
工作告一段落,再也沒聽到愛格伯特的聲音,秦非常隨意地轉頭看了眼,卻見沙發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蹤跡,旁邊的窗開著,白色的薄紗窗簾被風吹著輕輕飄起,搭在沙發上。
她收回目光,做完了手裡的事情,這才疲憊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沙發上,意外發現沙發上躺著一枝紅色玫瑰。
撿起那枝玫瑰隨手插在臥室花瓶裡,秦非常赤著腳坐在床邊,揉著自己的眉心。
怎麽每次對著那小瘋子都容易控制不住情緒。
愛格伯特穿著一件簡單的襯衫長褲,站在附近的一座高塔上眺望下方的城市。星星點點的燈火匯聚成地上星河,這是一個他從沒想過的新世界,不屬於他的世界。
來到這裡時,他想過毀滅這些弱小平凡的人,這對他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可是,人實在太多了,那麽多的人,每個人眼裡都有著對周圍環境的信任,因為這是他們的世界,平靜而安全。
愛格伯特看著他們,覺得像是看到了玫瑰莊園被毀滅之前的人們,她們也曾這樣自在,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家園裡。
他可以輕易打破這平靜的一切,但腦子裡這麽想著,他站在街道上,卻什麽都沒做。
他常常無端感到憤怒和痛苦,借由極度的憤怒和痛苦他才會變成這樣的幽靈,因此這些糟糕的情緒就是他的內核,他也喜歡看到別人的憤怒和痛苦。他是惡劣的幽靈,從來只有他對別人做惡劣的事,現在有這麽一個人,憤怒時反而會擁抱他,通過這樣的事來消除憤怒。
她真是奇怪,他們是敵人,做過最親密的事,若即若離地相處。
他琢磨不透這矛盾的人,只能一直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等到反應過來,手腕上這纏枝玫瑰的詛咒圖案已經開了花,肆無忌憚地散發吸引人的香味。
這張牙舞爪的香味暴露著他內心的隱秘。
頭髮被風吹得凌亂,愛格伯特聽到一聲信息的提示音。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拿出手機看了眼,是秦非常發來的,她說:“我要關窗了。”
愛格伯特看懂了這話的意思,她在讓他回去。
挑了挑眉,愛格伯特哼笑一聲,身體周圍出現一團霧氣,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現在塔下,周圍是迅速消散的霧。他行走在現實與夢境的縫隙裡,很快就看見了那窗戶半開的二樓陽台。
從窗戶走進去,屋內一片漆黑,隻留下床邊一盞小壁燈。
第二天早上,秦非常被一通電話鈴聲吵醒。
她閉著眼睛接通了電話,聲音略微沙啞,“喂。”
對面傳來玫姍的聲音,這位想和她做朋友,投資她公司的大小姐在電話裡撒嬌說:“洛蘭,我最近有時間來找你玩了,想去你那裡住幾天好不好?我好無聊,你陪陪我吧~”
秦非常還沒說話,她的手機被旁邊的一隻手接了過去,隨即耳邊響起愛格伯特的聲音,他的聲音比電話那邊的玫姍還要更甜上兩分。
“你說你要過來住?”
電話那邊的玫姍一愣,皺起眉不高興,“你是誰,怎麽接洛蘭的電話?”
她說完又覺得這聲音有點莫名熟悉。
“啊,你不記得我了?”愛格伯特笑了一聲。
這笑聲傳到玫姍耳朵裡,她渾身過電般一個顫抖。猛然想起來了!這聲音!這聲音是……愛格伯特!
“你覺得無聊,那我陪你玩玩吧。”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這句話,玫姍滿臉驚恐,下意識掛掉電話,觸電般將手機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