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兮低著頭掩住那抹震驚,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奴婢不敢,只是到時候王爺那裡奴婢也不好交代,還請嬤嬤諒解。”玉竹雖然語氣恭敬,但神情依舊不露怯色。
劉嬤嬤似乎有些惱怒,就這麽定定的瞪著她,整個庭院的氛圍瞬間變得凝結起來,雙方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若說其他人也罷,直接打殺了便是,可這玉竹跟了王爺這麽多年,劉嬤嬤一時間還真不能拿她如何。
“劉嬤嬤又來給三哥送美人呀?就說母妃偏心,也沒看到給我送幾個漂亮的小丫鬟,她眼裡心裡就只有三哥才對。”
一道埋怨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庭院中,只見高王拎著一個鳥籠走了過來,裡面赫然是一隻毛色鮮明的鸚鵡,正仰著頭不知在望什麽。
看到來人,眾人都齊齊屈身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一時間劉嬤嬤神色瞬間緩和了起來,甚至帶著點和藹,畢竟這高王也是她親自看著長大的,說話也親和了許多,“王爺說的什麽話,您如今還未入朝,若是被人看見您沉迷於女色,豈不是又要如和皇上告狀了?”
走近後,高王掃了眼默不作聲的陶兮,突然笑了起來,“為何非要入朝,這有三哥不就好了嘛,而且三哥身邊都有個這麽漂亮的小丫鬟了,母妃還給他送人,這不是偏心嗎?”
聞言,劉嬤嬤不禁皺皺眉,更多的卻是無奈,“這是娘娘要的人,您府中若是缺伺候的人,娘娘自會給您準備的。”
“那可不行,本王就看中這小丫頭了,三哥一定會讓給我的。”說著,他一邊對著鸚鵡吹了下口哨。
其他丫鬟都低著頭忍住笑,都說高王殿下是個混世魔王,看來連惠妃娘娘都拿他沒辦法。
“這……”劉嬤嬤歎口氣,“您可不能在胡鬧了,娘娘不知為了您操碎了多少心……”
“好了好了,這句話你都念了多少遍了,本王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他說著還真伸手掏了下耳朵。
見此,劉嬤嬤也沒有法子,最後還是妥協似的行了一禮,不過走時還瞪了玉竹一眼。
等人一走,玉竹立馬安排那幾個新來的丫鬟去別的地方,陶兮也準備離開,可胳膊驟然被人拽住。
“小丫頭這可就是你沒良心了,本王好歹也救了你一回,你也不跪謝就這樣走了?”高王一副不滿的望著她。
後者頓了下,還是退後幾步屈身行禮,“多謝王爺。”
她還以為自己真的要被帶進宮,沒想到這個高王三言兩語就把她留了下來。
“本王可是救了你一條命,你替了思思的位置,母妃肯定是不高興了,這一進宮你覺得自己還能有命回來?”高王哼了一聲,一邊逗著鳥兒坐在了石桌旁。
唇角一抿,陶兮就這麽定定望著他,不明白對方到底什麽意思。
許是看到了過來的玉竹,蕭岩突然起身,“聽說萬國樓新來了批西域雜耍團,本王今日心情不錯,且帶你開開眼界。”
“王爺吉祥——”鸚鵡突然叫了一聲。
蕭岩愉悅的挑了下眉梢,倒是玉竹一臉嚴謹的走了過來,“主子遲些就要回府,王爺不如再等等?”
“要等也不是在這等,我都叫了三哥好幾回,他都不肯隨我出去喝幾杯,待會你記得告訴他,我就在萬國樓等他,他若是不來的話這小丫鬟我可就真帶回府了。”
拎著鳥籠子蕭岩徑直走在前頭,突然腳步一頓,回頭似笑非笑的看向陶兮,“你可以不隨本王來,想必劉嬤嬤還未走遠……”
陶兮皺起眉,不自覺看了眼玉竹,後者也沒有再說話,倒是蕭岩大大咧咧就走在了前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她會不跟上。
歎口氣,陶兮還是快步跟了上去,誰知道這高王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她絕對不要進宮,套用對方一句話,這一進去絕對不會再有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宮裡的人絕對有這個手段。
她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想要再脫身無非是癡人說夢,肯定有許多人在盯著自己這個位置,那個惠妃看起來也是怪怪的,哪有生母會對兒子的事插手這麽多,而且這個臻王也不是個喜歡聽人擺布的性子,很明顯,其中有矛盾。
曾經做夢都想出府,可等到真正出府時,陶兮反而不敢逃跑了,她知道現在王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的。
京城比她想象的要更繁華熱鬧,十裡長街人來人往喧鬧聲此起彼伏,小販們賣力的吆喝著,周圍高樓酒肆輝煌大氣,街上卻少有路過的馬車,因為街上太過擁擠,但隨著一輛黑木馬車經過時,路人們一看到上面掛著的木牌都紛紛讓開一條路。
這世上總是有些人會擁有特權,陶兮親眼見證了比鳴笛更管用的東西,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她還未仔細看下外面的環境,馬車就停在了一家酒樓門口,這裡生意似乎格外好,門口都是要進去的人。
跳下馬車,陶兮趕緊退到一旁,下一刻車廂裡的爺立馬就跳了下來,一邊把鳥籠遞給她,後者隨即接了過來,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進了酒樓。
大堂非常寬闊,但依舊是座無虛席,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但大多都是衣著顯貴之人,而台上正有一隊奇裝異服雜技團在表演,引起台上陣陣熱烈掌聲。
“爺,還好小的特意給您留了個位。”
一個掌櫃似的人突然一臉諂媚的迎上前,蕭岩瞧都不瞧他一眼,直接上了二樓,身後跟著的兩個隨從也緊隨其後,一邊警惕著周圍有沒有人襲擊。
“今兒個蠻熱鬧,有什麽好酒嗎?”
進了一間清雅的茶間,蕭岩就站在那悠哉悠哉的望著樓下的雜耍,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掌櫃的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那恭敬的就跟看到祖宗似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後了,“爺來的真巧,今日剛到了一批西域的葡萄酒,小的這就讓人拿了給你嘗嘗鮮。”
茶間位置極好,把底下盡收眼底,可外面還有許多在等位置的人,陶兮不得不再一次感歎有權有勢的好處。
“那玩意小爺府中多的是,都拿去喂馬了,隨便來壺茶。”蕭岩不耐的揮揮手。
見此,掌櫃麻溜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那兩個隨從也警惕的守在門口,陶兮一邊左右環視著,一邊卻在思考該怎麽脫身,也不知道那個惠妃是不是真的要針對自己,如果是真的,她逃到哪也沒用。
“有趣。”
蕭岩望著樓下突然笑了聲,那隻鸚鵡還配合的“哈哈”一聲,等他回頭時,卻見那個小丫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按理說這小丫鬟也是貧苦出身肯定沒見過什麽大場面,怎麽來到這卻還如此淡定,難不成以前三哥帶她出來過?
陶兮也回過神,發現那個高王正盯著自己,一時間立馬配合的往樓下看,這時候台上是一男一女在表演雜耍,其實就是一些小戲法,玩的就是個手快,這些陶兮一眼就能看出破綻,她大學時學過很多小魔術,可比這些人玩的好多了。
“你猜那個球去了哪?”
自以為看出破綻的蕭岩興致勃勃的瞥了眼旁邊的人,後者笑了下,隨口道:“手裡?”
“怎麽可能,他手可是空的,一定是在右邊那個盤中。”蕭岩眉梢一挑,信心滿滿的望著底下。
不過越看卻越覺得不對勁,先前不覺得,可當聽了陶兮的話後,他不自覺開始注意對方手,卻發現中間露出好幾次破綻,球居然還真在那個男子手中。
底下的人發出陣陣吆喝聲,蕭岩狐疑的瞧了眼後面的小丫頭,還上下掃量她一圈,“你這眼神著實不錯,難怪三哥把你留在身邊。”
陶兮面上平靜的很,實際心裡卻在苦的一匹,那位爺留自己在身邊分明就是為了調開思思,剛好堵住這個位置,不讓惠妃插人進來罷了。
“呦,這不是九弟嗎?”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道張揚的男聲,緊接著又伴隨著一道怒罵,“狗奴才!居然敢攔本王!”
下一刻,直接門口的兩個隨從被人一腳給踹了進來,一個藍袍男子搖著折扇悠哉悠哉的出現在茶間,後頭還跟著幾個衣著顯貴的年輕男子,一看顯然都是些世家子弟。
看到來人,蕭岩隨手逗著籠子裡的鳥,後者立馬“畜牲畜牲”的叫喚起來,陶兮努力縮小著存在感,雖然差點沒笑出聲,倒是對面幾個人臉色有些不太好。
“好巧,這也能碰見六哥,怎麽你不用去和四哥處理這次宜州水患的事嗎?居然還有閑情雅致來這走走,若是被那群禦史看見了可不好。”蕭岩懶洋洋的靠在那抿了口茶。
建王笑了聲,一邊搖著紙扇朝他靠近,“所以說九弟好歹也關心一下朝政之事,別整日只會吃喝玩樂,水患早就被四哥處理了,對了,四哥就在你對面呢。”
話落,陶兮不自覺抬了下眼簾,余光間,隻掃到一抹白袍,對面隔的太遠,她不敢去看,曾經隻想存夠錢就出府,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卷入這些皇權的爭鬥中,雖然她隻個做炮灰的份。
蕭岩也回頭看了眼,待看到對面的人時也是舉起酒杯示意一下,神情依舊吊兒郎當的。
“咦,九弟又從那尋來的小丫鬟,倒是水靈的很。”
終於發現了陶兮的存在,建王突然眼神一亮,一邊用紙扇抬起她下頜,不由的笑了幾聲,“還是九弟會享受,不如借我使喚幾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