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挑選好打的目標下手……這怎麽可能?!」
「難道它們會放過近在咫尺的食物?別忘了咱們這個基地裏有多少倖存者?對於那些隻知道吃人的怪物來說,怎麽可能控制住它們的本能……」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喪屍都走了啊!想想咱們前幾天殺死了多少喪屍?那些屍體又燒了多久?!」
「你們也說了,它們是隻知道吃人的怪物,按理來說這樣的話它們在發現咱們基地中有倖存者後肯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圍在圍牆外面死守,絕不可能輕易離去!就算知道一時無法打進來也絕對不會離開。 可它們偏偏走了!隻剩下一少部分!所以我覺得,說不定真的有什麽東西能命令、控制它們的行動,別忘記之前它們攻打咱們圍牆時的行動是多麽的具有戰略性!至於留下的、被咱們消滅的那些……就算是軍隊中也總會有一些不願意聽從號令的士兵,不足爲奇。」
房間中再度沉默下來,散落在桌上的相片中有幾張露出了一角——幾乎已成廢墟的城市中,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就像是人類站在路旁、看到整個螞蟻巢在搬家一樣。而那些小點中留在一個圓形的、被圍牆嚴密保護住之外的黑點們,僅僅隻是那些黑點中很小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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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天,羅勳在床上吹著電風扇好好修養了一整天。沒辦法,某人貌似餓得有點厲害,於是下嘴下得有些狠,還得羅勳隻能臥床不起地修養被折騰得渾身發痛的骨頭。
當三天假期一過後,羅勳和嚴非先拉著多半車的各色蔬菜到軍營食堂去賣菜——食堂在軍營改建後也換了地方,幾個食堂合一都在同一棟三層樓的建築內,隻是不同樓層供應的群體不同。
和羅勳他們交接的人依舊是李隊長,不過他現在小小的升了半級,從原來隻管著一號食堂到現在統一管理合併後的食堂。
一些勤務兵負責搬運、稱量這些新鮮的蔬菜,李隊長摸出半棵煙來放在鼻子下面聞聞感慨道:「之前食堂邊上種的那些蔬菜前兩天我們都給摘了,裏面絕大多數都變異了,哪還有一點菜味兒?對了,你們見過蔬菜大樓裏的菜了嗎?」
羅勳搖頭,他上輩子見過,這輩子還沒這個機會進去觀光呢。
「他們發現了幾種變異後長得特別快、產量大的蔬菜,經過化驗後認爲沒有對人體有害的物質,這幾天已經開始給食堂這邊供應了。」說著,李隊長的表情扭曲了幾下,砸吧砸吧嘴,「那滋味……跟我們在牆邊上種出來的也差不多。」說著,他又頗爲感慨地拍了拍嚴非的胳膊——見他擡手要拍人,嚴非上前一步替羅勳擋住,「你們的菜可不能斷了啊!現在還有原來味兒的蔬菜可是越來越少了。」
羅勳笑道:「如果種出來的沒變異的話……不是說種在大樓裏的蔬菜用的都是水系異能者們做出來的乾淨水嗎?怎麽這裏面還有變異?」
李隊長兩手一攤:「聽說是因爲發現了什麽菜的變異品種長得比原來的快、而且還沒有查出問題來,所以上面就實驗著加大種植面積這才種出來一大批。別說,那些東西雖然味道不怎麽,但產量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和上輩子的情況小有區別,但結果還是同樣的,畢竟基地中有這麽多的人、外面又實在不安全,基地中爲了養活整個基地的人就隻能選則那些產量大、味道一般甚至不怎麽樣的作物來耕種,免得大家一起餓肚子。
不然的話,爲什麽末世後沒變異的植物和良性變異作物的價格會節節攀升呢?
拿好今天賣菜得到的晶核後兩人再度向集合地點趕去。等他們來到那裏的時候隊長和其他隊員已經都到齊了。
見兩人來了,郭隊長對兩人做了個手勢讓他們歸隊,自己則站在隊伍前面:「從今天開始,咱們的任務要進行調整,還是先去外圍牆,基地裏面要建的高架橋暫緩。」說著拿出一張圖紙舉在眾人面前,「還記得之前跟大家說過的、要給圍牆上面撞上一排金屬刺的事嗎?這些鋼刺是用來阻攔喪屍們從圍牆上爬上來的……這次喪屍圍城大家也都看到了,一些喪屍動物們能夠借助風系異能拋射上來,要是當時就有這麽一排橫出去的鋼刺應該能起到一定阻礙的作用。另外一個就是——圍牆的地基還得加深。這個沒得說,重要性大家都清楚,上面已經找人規劃好了位置,有些地方的水管、排污管道需要大家繞過去小心些別給弄壞了,要是咱們忙活的時候有什麽問題臨時再說。」
圍牆上的那排鋼刺以前就曾經提出過,但因爲那時的圍牆太薄、支撐不住才作罷。後來又因爲趕著要弄軍營的工程、金屬不夠用,就暫時放到一邊去了。遇到這次喪屍圍城後,基地方發現了問題所在,當然要加緊查缺補漏。
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郭隊長還帶來了幾大袋子晶核,笑著對眾人道:「這是特意獎勵給大家的,這次守城大家的功勞可不小啊!我可特意讓他們把金屬系的晶核儘量都給你們弄來了!」這次不光異能者們有獎勵,隊伍中的其他人也各有獎勵。
基地中考慮到積分不宜當作獎勵大規模發放免得導緻積分降值,再加上這次喪屍圍城防守成功後帶給大家的收穫真是太大了,所以乾脆決定無論是不是異能者、是不是軍方的人,給予的獎勵一律用晶核的方式來發放。至於晶核會不會貶值……反正基地中那麽多的異能者,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去和別人交換,就算降值也都會便宜給異能者們,問題不大。
接過幾個份量不輕的袋子,大家臉上全都喜氣洋洋,嚴非翻開袋子時微微愣了一下,捏出一個晶核放入手心。
「怎麽了?」羅勳見他的表情略微有些驚詫連忙問道。
「三級晶核。」
「對!三級的。」郭隊長臉上笑得十分燦爛,「這次他們在清理戰場的時候發現一些三級晶核,我把你們用得著的全都要過來了。反正上級也要表揚獎勵你們、基地裏除了你們幾個之外別人又用不了這東西,不給你們還留著生蛋啊!」
另外三名異能者聞聲也連忙打開自己的袋子,果然!他們那裏也有!
嚴非清楚,自己的異能在守城前就已經達到了一定極限,和當初一級升二級前時的感覺一樣,體內的能力似乎已經到了一個高度、沒有外力的幫助是無法再升上去的。心中正在思索如何才能找到三級金屬系喪屍,卻沒想到這次守城之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收穫!
合上袋子,和另外幾名興奮的想要一會兒利用工作時的消耗期間直接衝擊的異能者不同,嚴非依舊謹慎地決定等回到家中再升級。畢竟他的異能和別人多少是有一些區別的,萬一升級時的情況和別人不太一樣,那麽當眾升級就實在太顯眼了些。
說完這件事,郭隊長又給大家打了一針預防針:「這次基地守城成功後,上級對所有參加了守城的戰事們都大爲讚揚,過幾天軍中還會召開一個慶功會。到時候不但所有參加了守城的士兵要參加,一些能力顯著、守城功勞極大的異能者也被邀請在內。」說著,他看了羅勳和嚴非一眼,意有所指,「到時基地內所有的領導都會出席、還會當眾發放獎章進行表揚。」
士兵們聞聲後一個個興奮得滿臉通紅,激動的不能自已。羅勳則有些擔憂地看向嚴非。
嚴非的神情頗爲淡定,就彷彿他絲毫沒對這件事有什麽顧慮似的,於是羅勳就也隻能努力淡定地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拿著各自的獎勵爬上車子,羅勳將這袋子獎勵下來的晶核與之前賣菜得到的收入挨著放到一起,拉上背包的拉鏈。郭隊長趁著趕路的時候偷偷摸摸摸到兩人身邊,壓低聲音沖兩人擠眼睛:「到時恐怕你們請不了假啊,領導指名要見你們呢。」
誰讓金屬系異能者那兩天那麽搶眼呢?那麽大的一個鐵輪子,一圈一圈圍著基地圍牆轉啊轉的,有眼睛的可都看見了。
上級問的時候還特意說——金屬系小隊裏的四名異能者表現都很不錯,他們要著重表揚。這讓郭隊長能說什麽?特意說其中一個是外援?人家不想領獎、人家看不上什麽表彰會?這不是打領導們的臉嗎!
嚴非帶著淡笑微微搖頭道:「沒什麽,到時我們會過去的。」說著他頓了頓又問道,「其他的、在守城中表現比較搶眼的異能者也會被叫去?」
「對啊。」郭隊長見他沒拒絕便也放下了心。
「那那幾天在正門上面和火系異能者一起配合的風系異能者也會被叫去?」
「你是說正門上那個長得……長得……」郭隊長一時找不到對於章溯外表的形容詞,說他美?美是美,可人家畢竟是個男的啊。說他漂亮?這個詞和「美」有什麽區別嗎?說帥?呸!這也是在太違心了!嚴非的外表還能說是帥——除了他的那個淚痣妖了些倒也能和帥沾上邊。可說那個章溯……完全不是一類的好不好?
「人妖。」羅勳在一邊直接給章溯定了性——誰讓那傢夥沒事總撩自己的火呢?
「咳咳,還是妖人好聽點。」郭隊長咳嗽兩聲,別說,這兩個詞貌似都挺貼切——那傢夥看著可比女人還要勾人呢。「對了,我記得好像看到你和他說過話來著?那個人和你們認識?」
嚴非點頭:「我們是鄰居,放假的時候也會一起出去打打喪屍找找物資什麽的。他那天也會去?」
郭隊長肚子裏面感慨——果然什麽人找什麽人。連忙點頭道:「別人不找也得找他去啊!他那幾天的戰果……都快趕上一個連的效率了。」
嚴非臉上笑容真誠了一些:「那就行。」
他去和章溯去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繫嗎?難道他和那個人妖……啊不妖人之間有什麽JQ?想到這裏,郭隊長不由自主地看向羅勳,眼中帶著一些說不清的同情——他忽然覺得羅勳腦袋上的帽子恐怕有點綠。
其實羅勳也很想問問,爲什麽章溯也去就是好事?嚴非腦子裏面到底在轉什麽呢?遺憾的是現在並不是打聽消息的好時機。
一行人剛來到外城牆處,收到了無比熱烈地目光膜拜——大鐵輪的事蹟如今已經傳遍了整個基地。和那位傳說中的可以弄出強大的火焰風暴的、疑似雙系異能者的人並列爲如今基地中盛傳的、最厲害的兩大異能者之一。
當然,群眾們的傳言中是有著很大錯誤的。比如他們以爲弄出巨大鐵輪子的人隻有一個,可其實是四個。再比如他們以爲站在城牆上章溯是個雙系的異能者——徐玫和小欣然對此完全無所謂,徐玫是真不在意,小欣然是……不懂。
不管怎麽樣,反正金屬系異能者因爲其數量及其稀少,直到如今整個基地中也隻有軍中據說有這麽幾個,別的地方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如果不是這次守城戰的話,許多異能小隊更本不知道基地裏居然還有這麽一個系的異能存者在。
不光是基地中的倖存者們,就連同樣軍中出身的士兵們對他們也很感興趣,於是羅勳他們剛一下車就發現——附近有不少忙碌的士兵們都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地打量他們。
頂著這些目光,眾人略有些不自在地爬上了牆頭,在吊車的配合下開始工作、才將這些目光全都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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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後,基地中的傷員數量大大增加。章溯作爲一個「戰鬥大夫」親上前線,不光躲過了最忙的那幾天、之後還十分奢侈地得到了幾天假期,作爲他的同事沒有一個不會嫉妒他的。可嫉妒也沒辦法啊,誰讓這個傢夥他不是人呢?
而且章溯還沒回來上班他的傳說就傳遍了整個醫院——作爲一個大夫,他老人家居然有本事站在城門上面削喪屍,其戰鬥力一個居然能頂人家一個連……大家就算有人心裏覺得不服氣、想找他麻煩,也得先看看自己的命夠不夠硬。
於是,頭一天報導上班的章溯表示十分輕鬆,雖然偷偷觀察他的目光變多了,但敢到他眼前找麻煩的人數卻銳減。就連平時見到他後會故意斜他幾眼的人此時也都變得無比老實,對面走過連頭都不敢擡。
這種感覺貌似還不錯,可以省他好多麻煩。
抱著這種輕鬆的心態準備混一天日子的章大夫還沒進辦公室,就聽到裏面有人在問:「章大夫怎麽還沒來?我手上的傷不讓章大夫看看心裏怎麽能放得下心?!」
章溯的手微微一頓,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但這種中年婦女的聲音自己怎麽會留有印象呢?平時就算遇到了,也很快就丟到了九霄雲外去。
打開門,看到裏面栗色的頭髮和那張略微有些熟悉的臉章溯挑挑眉,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隔壁那傢夥的媽啊。
「哎呀,章大夫你來了!」劉湘雨的臉上一下子就冒出了笑容,隨即又皺眉看向自己的手,「那天在家裏不小心劃破了,來這裏打破傷風針時也沒看到你,我覺得這個傷口這兩天看著顏色有點深不放心就想過來找你看看……」
章溯視線掃向她指尖那個已經結痂到完全癒合上了的傷口時,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兩下,房間裏原本負責接待的護士低著頭,生怕自己一擡起頭來就讓病人看出自己在偷笑。
「傷口已經癒合了,沒有感染跡象。」章溯放下手中放有一些化驗資料的夾子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坐下。
「那天是個小大夫給我看的,我覺著那人的醫術不怎麽靠譜,這幾天總覺得手指頭不對勁,你再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我總覺得手指頭這裏有些發脹,會不會感染?會不會……」
章溯最早遇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還當她和那些花癡似的,打著看病的旗號故意跟自己在這裏磨嘰,作爲一個天生的、純正的、百分百的零號,他對於所有往自己身邊貼的女人都完全沒有半點好感。當然,對於那些女漢子似的、隻拿自己當朋友的女人們還是比較合得來的,畢竟他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心裏扭曲到變態,作爲一個正常的人類,他自然也會有朋友。
但接觸久了、見識過這個女人拉住醫院中其他上了年紀的專家主任們也是同一態度的時候他才恍然——這女人對自己沒有什麽意思,她不過是個單純的疑病妄想症患者而已,總覺得她自己身上所發生每一個、一點點微小的、不對勁的狀態都有可能會發展成可能威脅到她性命的天大威脅。
他不知道這女人這種心裏疾病是從末世前就有的?還是末世後被喪屍病毒嚇得?看看她手中那自從進了末世後就換過三本的病例就知道她對於這些事情有著何等恐怖的聯想力了。
摸摸下巴,章溯眯起眼睛,臉上笑得桃花燦爛,看得站在一旁的小護士又是糾結、又是移不開眼——她知道這位章大夫是個GAY,可這也抵擋不住她愛美的心啊……這麽養眼的一個大美人在這裏散發魅力、還不許她多看兩眼?
劉湘雨也覺得章溯笑起來很耐看,但此時的她更擔心自己的病症,舉著手指頭堅決不肯放下去。
章溯笑眯眯地建議道:「不如我打開傷口幫你再看一下?重新消毒?」
猶豫了一下,劉湘雨最終還是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對了,能不能再給縫兩針?不然我怕癒合不好又像這次似的。」
章溯再度笑眯眯地點頭:「兩針啊?沒問題。」小護手手一抖,死咬住下嘴唇強忍著不笑出聲——就那個小傷口,一針都不用縫就能癒合,她居然讓給她縫兩針?而且還要剌開重縫?算了,反正又不是自己花錢找罪受!
完全沒有醫德的章溯刷刷刷在病歷本上洋洋灑灑地劃拉出一整頁天書,有的沒的給她開了一堆藥。
正在處理傷口的時候房門被敲響。護士連忙起身去開門,見之前陪著那位劉女士一起來的一位三十多歲、面部線條十分硬朗剛毅的男人臉色略微有些不太好看地走了進來,將一本病例遞給劉湘雨。
劉湘雨皺著眉頭捂著眼睛不敢看自己的傷口,見狀不耐煩道:「沒見我正做著手術呢嗎?!又怎麽了?」
那男人明顯也有些氣不順,黑著臉將那本病例丟在病床上:「你自己看吧。」
「你有嘴不會說啊!」
「懷孕、兩個月了。」那男人咬咬牙乾巴巴地說。
章溯的眉毛微微一挑,不動聲色地將最後一針縫好。
「誰?你說誰懷孕了?」劉湘雨的表情明顯蒙了,連章溯正在給她傷口包紮都沒發覺。
「你說誰?你不是昨天剛做過常規檢查嗎?」那男人的神色更是不好看,冷笑一聲。
劉湘雨「蹭」地一下子坐直身子,身上不禁微微發抖:「這怎麽可能?不是一直都用套的嗎……不行,不能生!我都多大年紀了?而且現在是末世,哪有那麽好的生產條件?萬一出意大出血了怎辦?……等等!如果要打掉的話,現在的醫療設施根本靠不住啊!」一面說著,她一面下意識咬著空著的那隻手的手指甲,眉頭鎖得緊死。
男人冷笑起來:「你先別想著生不生了,要是讓嚴書記知道了你就等著和他離婚吧!」他想甩掉這個女人已經很久了,可因爲從末世前自己就攀附上了她,如果現在踹掉她的話,自己去哪找新靠山?如今基地中可是武將當家,偏偏,自己一點這方面的路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