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船停靠在月亮灣的港口,時進扭頭看向站在身後兩步遠的黎九崢, 問道:“醫院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黎九崢點頭, 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回道:“我的幾個師兄會輪班去醫院幫我看著, 卦二先生也已經幫我辦好了各種手續,我起碼可以在這邊呆半年。 ”
“用不上半年, 咱們最多在這呆到四月末。”時進說到這想起每年的道上會議, 眉頭皺了皺。
黎九崢察覺到他的情緒,忙問道:“怎麼了?”
經過總共兩天的飛行加輪船之行,黎九崢已經慢慢收拾好了情緒, 又變回了那個總是對著時進親切微笑的笨蛋哥哥,並且隨著相處的時間變多,變得越發粘著時進。
粘得緊了, 有些事情就慢慢暴露了。時進發現,黎九崢對自己的情緒改變捕捉得非常快和非常細, 幾乎到了他只是抬手抓抓腦袋,黎九崢就能發現他是在為頭髮長得太長了而苦惱的地步。
時進最開始覺得有點毛骨悚然,甚至猜測黎九崢是不是會讀心術, 想躲著他走, 但他很快把這種受原主記憶影響而升起的對黎九崢的防備與恐懼給壓了下去, 仔細觀察一番後,發現黎九崢就只是在意他, 加觀察仔細和細心而已, 並且這種仔細在意只針對他一個人, 對其他人,黎九崢就又戴上了另一幅面具,顯得客氣冷淡和游離於群體之外。
此時黎九崢又只靠他一個短暫微小的皺眉動作,就發現了他微小的情緒變化,他在習慣和努力嘗試理解後,心裡除了無奈,已經沒別的想法了。而且對黎九崢他是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打不得罵不得,重話說不得,想談心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感覺哪裡都是雷點,隨便一戳就要爆掉了。
怎麼莫名有種老師面對青春期敏感學生,死也找不到教育切入點的蛋疼感。
“小進?”黎九崢一直等不到回應,疑惑地靠上前了一步。
時進被喚回神,側頭看他一眼,想到什麼,眼睛亮了,問道:“五哥,你玩過水上摩托嗎?”
黎九崢迷茫地看著他,遲疑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小進你想玩嗎,我可以去了解一下……”
“我帶你玩!走了,先下船。”時進拍一下他的肩膀,然後轉身衝進輪船的休息室,見廉君已經和魯珊打完電話了,忙上前把他的輪椅扶住。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開心?”廉君見他臉上是最近難得的興致高昂,微笑詢問。
時進彎腰親他一下,說道:“我準備帶我五哥去彌補童年,你會吃醋嗎?”
廉君笑容淡去,十分誠實地點了點頭:“會。”那明明都是獨屬於他的福利。
“那我就是為這個開心的。”時進膽大包天地捏了捏廉君的臉,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故意說道,“你乖乖忙工作,我去山里海裡給你找好玩的東西回來,不要吃醋,我最愛的還是你。”
廉君把他的手拉下來握住,側頭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問道:“跟誰學壞了?”
時進傻笑不說話,又用力親了他一口,然後推上他的輪椅,開心地朝著甲板跑去。
……
下船之後眾人稍微休整了一下,吃了頓午飯,然後時進把廉君送去午睡,自己則拉著卦九去一邊嘀嘀咕咕了好久,順便把住在他和廉君隔壁的黎九崢也拉上了。
一個多小時後,廉君睡醒,起床後哪裡都沒看到時進,疑惑地喚來守在外面的卦一,問道:“時進呢?”
“帶著黎醫生去玩水上摩託了。”卦一回答。
廉君聞言皺眉,透過窗戶看一眼海灣的方向,隱約看到海面上有動靜,說道:“讓人好好看著,時進回來了告訴我。”
卦一應了聲是。
廉君這才放心了,壓下心裡被愛人撇下的失落感,來到大書房,伸手擰開了門。
摩托車聲和海浪聲從門後一起傳來,裡面還夾雜著時進的說話聲。
“不是這個按鈕!穩住方向……別怕,這個翻不了……對,就是這樣……五哥,咱們去遠一點地方。”
廉君一愣,立刻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台架在書桌上的平板電腦。
守在書房內的卦九解釋道:“這是直播,是時進在滅下屬的一個內部平台上開的,帳號和直播房間已經做了加密和防護,只有您能看到。”
廉君回神,滑動輪椅來到書桌後,看向了平板屏幕。
屏幕上,晃動的鏡頭里,黎九崢正稍顯生疏的調整著水上摩託的速度,時不時朝著鏡頭的方向看過來,然後一隻胳膊在很近的地方伸進了鏡頭,朝著黎九崢擺了起來。
“五哥你別總看我,看你的前面,注意把控方向。”
時進的聲音再次響起,也是從距離鏡頭很近的地方傳來的,很明顯,這個直播是以時進的角度播的,鏡頭估計別在了時進的胸口,所以只能看到時進看到的畫面,看不到時進。
廉君臉上的期待淡了,面無表情——他一點都不想看黎九崢的背影。
“時進說這樣播的話,您會比較有代入感。”卦九見他似乎不太喜歡這種視角,細心解釋。
比起代入感,廉君當然更想看到時進的臉。他看著晃來晃去的直播畫面,手指點了點輪椅扶手,說道:“讓卦六找個人跟著他們,用無人機幫他們拍。”
卦九早料到會這樣,忙應了一聲,拿出手機給卦六打電話。
廉君聽著直播畫面裡時不時響起的時進的聲音,看著蔚藍剔透的海面,感覺那邊的熱鬧氣氛也透過屏幕傳遞了過來,表情慢慢緩和,嘴角上翹——這傢伙,總有辦法哄人開心。
無人機很快到位,直播間裡的畫面一分為二,一半是時進的第一視角,負責收錄他的聲音,另一半則是無人機拍到的時進的身影。
廉君又讓卦九調了調,把無人機拍到的畫面調到佔據整個屏幕,時進的第一視角縮小一些,放到角落,好好看了看時進騎水上摩託的英姿,這才滿意了,收攏思緒開始辦公。
工作的時候耳邊有“雜音”,這本該是件十分分散注意力的事,但廉君今天工作的效率卻出奇的高,每處理完一份文件都會抬頭看看直播裡的時進在幹些什麼,姿態放鬆,肉眼可見的心情不錯。
卦九和卦一見狀對視一眼,臉上都帶了笑。
……
時進玩到一半的時候發現頭頂上多了一台無人機,稍一轉動腦子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笑著抬手朝無人機用力揮了揮,然後提高水上摩托速度,歡呼著朝更遠處的海面衝去。
黎九崢聽到時進快活的叫喊聲,回頭朝他看去,有些怔忪——碧海藍天,家人在側,這大概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好的風景……感覺像假的一樣。
“五哥!發什麼愣,走了,咱們再騎一圈就回去了,去摘果子去。”時進靠近他招呼了一句,語氣自然親切。
黎九崢回神,看著時進開心興奮的樣子,嘴角慢慢翹起,學著他的樣子,提高聲音應了一聲,跟在了他身後。
這就是和家人一起遊玩的感覺嗎,太幸福了,感覺隨時會激動得暈過去……不過不能暈,不能讓小進掃興。
……
黎九崢只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場美夢裡,夢裡他每天都和唯一的弟弟在一起,今天玩玩水,明天爬爬山,晴天在沙灘上堆城堡,雨天趴在窗口聽雨聲看室內電影,偶爾幫拉下作業的弟弟補補習,眼睛看到的是陽光清水,耳朵聽到的是笑聲鳥鳴,快活得哪怕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也能笑著赴死。
這是一個溫暖過頭的冬天,他想沉在這溫暖的陽光裡,長睡不醒。
“發什麼愣,五哥,這棵樹上的果子不錯,你幫我拿下手機,我去摘幾個下來。”
又一天的下午,時進帶著黎九崢在小島南側的森林裡摘野果,手裡拿著拍攝支架,時不時調整一下鏡頭位置,那熟練的架勢,看上去就像是個專業的戶外主播。
他說完還不忘朝著鏡頭揮揮手,說道:“別擔心,我爬樹很厲害的,保證安全下來。”
話音剛落,就見手機屏幕上,觀眾數始終為1的直播間聊天界面上,出現了一行小字:注意安全。
時進看到後立刻傻笑起來,美滋滋地把手機往黎九崢手裡一塞,搓了搓手,三兩下爬到樹上,嗖嗖朝著掛著野果的枝丫爬去。
黎九崢緊張地拿著手機等在下面,跟著時進的身影圍著樹幹來迴繞,一副隨時準備接住他的樣子。
“夠到了,我要摘了。”時進爬到合適的位置,低頭朝黎九崢和他手裡的手機招了招手。
黎九崢的臉色卻唰一下白了,手一鬆突然丟開了手機,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朝著時進砸去。
小死尖叫出聲:“進進,小心!”
時進表情一變,忙側身縮手。
砰!
石頭砸在了時進之前停留位置的側邊,正中一條突然從枝丫上探頭的青色小蛇。
“嘶嘶嘶——”
蛇被砸中,痛叫著掉到了地上。
黎九崢被嚇到了,蛇明明已經被打掉了,他卻還不放心,立刻拿起一塊石頭靠了過去,繃緊臉對著蛇的頭就是一頓猛砸,直把蛇砸得血肉模糊都沒鬆手,眼神沉沉的,裡面全是陰冷的殺意。
“不許傷害小進,別想帶走小進。”
這是他好不容易握住的東西,不能被任何人或者物破壞!絕對不行!
蛇早就死了,黎九崢的動作卻仍然不停,石頭上全是血,他手指和臉上衣服上也沾了血,看著有些可怖。
時進被黎九崢突然的爆發震住了,回神後狠狠皺眉,忙從樹上爬下來,快步靠近按住黎九崢的肩膀,把他扭得正對著自己。
兩人對視,黎九崢眼中的殺意來不及收斂,時進迎面對上,身體陡然一僵,有些記憶和情緒不受控制的冒頭,逼得他鬆手後退了一步。
黎九崢見狀陡然回神,看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一眼自己沾了血的衣服,最後看一眼身後血肉模糊的蛇屍體,心裡一顫,手中石頭落了地,慌張地想擦乾淨手上的血跡,想碰時進又怕把血蹭到他身上,著急說道:“不是……小進你別怕,它不會再傷害你了,我也不會,你別……”
時進深吸口氣壓下氾濫的情緒,上前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扯起自己的T卹給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說道:“五哥,謝謝你保護了我。”
保護?
黎九崢一愣,怔怔看他。
“五哥剛剛砸蛇的那一下太帥氣了,又準又凌厲,今晚咱們吃蛇肉。”時進朝他笑了笑,親暱地砸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找到掉在地上的手機。
他調整好鏡頭,先朝著鏡頭展示了一下完好無損的自己,解釋了一下剛剛的情況,然後拿著手機湊到蛇屍體身邊,碎碎念:“剛剛這個傢伙想攻擊我,五哥幫我幹掉了它,廉君你喜歡吃蛇肉嗎?這蛇雖然頭被砸爛了,但身子還在,應該夠炒盤菜了。”
書房裡,不明真相、急得準備親自找過去的廉君動作停下,聽著時進的碎碎念,看著鏡頭里他的側臉,慢慢坐了下去,嚥下後怕,皺眉打字:胡鬧!
時進看到這句難得帶感嘆號的話,稍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你別生氣,我也沒想到樹上會有蛇……這不是還有五哥嘛,他是醫生,我很安全的,你別擔心。”
廉君聞言卻更生氣了,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時進連忙接了,捧著手機小聲安撫他。
黎九崢站在時進身後,聽著他對著手機略帶撒嬌的嘀咕,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鬆,看一眼自己被擦掉大部分血跡的手,脫力般地蹲到了地上。
他保護了時進嗎?
真好……沒有嚇到他,真好。
最後時進真的把那條蛇的屍體帶了回去,並見人就誇一誇黎九崢的豐功偉績,還在知道廉君不能吃蛇肉之後,就在兩棟別墅的側邊找了塊空地,撿柴火弄了個小火堆,把蛇肉處理了,醃漬一下,用木簽串著烤上了。
“好香。”時進聞著蛇肉的香味,美得差點冒泡泡,“這個肯定好吃,今天多虧了五哥,我才有新鮮的野味吃。”
黎九崢再次被誇,面上沒什麼,心裡卻十分不好意思,說道:“小進喜歡就多吃點。”
“我們一人一半,五哥還沒吃過蛇肉吧,今天好好嚐嚐……要不咱們明天去捉野兔吧,兔肉也挺好吃的。”時進期待建議,還抬臂搭住了他的肩膀,有意想讓他習慣和人肢體接觸。
黎九崢看著他靠近的臉,嘴角一點點翹起,點了點頭。
時進見他笑了,砸吧砸吧嘴,也笑了——生活就是這麼回事吧,快樂堆積得足夠了,痛苦也慢慢淡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
轉眼新年到來,那一天大家全都去了山上海里森林裡弄食材,就連廉君也被時進推到船上出了海,幫忙釣魚。大家一起準備了食材,一起做了飯,然後一起吃了飯,放了煙花,跨了年。
午夜的時候,時進把大家等跨年時一起包的餃子煮了,一人分了一碗,說道:“新的一年,新的開始,誰吃到餃子裡的硬幣,誰就是明年的幸運王,來,拼運氣的時候到了!”
卦二笑罵:“就你點子多,你肯定偷偷把包了硬幣的餃子塞你自己碗裡了。”
時進橫眉冷對,拿起一個水果堵住了他的嘴。
黎九崢含笑看著時進,拿起筷子攪了攪碗里白白胖胖的餃子,想起這是自己和時進一起包的,臉上笑容加大,夾起一個餵進了嘴裡。
“唔!”他突然摀住了嘴。
桌上所有人全都朝他看了過去,齊齊露出“不是吧”的表情。
黎九崢也看著眾人,眼睛瞪得有點大,慢慢鬆開手,從嘴裡吐了一個硬幣出來。
“時進你作弊!這餃子你居然不留給君少!”卦二毫不留情地拆穿時進的小把戲。
廉君看著面前的碗,面無表情,一點都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黎九崢則一愣,側頭朝著時進看去。
時進沒想到卦二居然卑鄙的挑撥離間,撲過去就是一頓爆錘,咬牙切齒地說道:“誰說包硬幣的餃子只有一個了,吃你的餃子去,就你話多!”
眾人哄笑,黎九崢看著手裡的硬幣,慢慢收攏了手掌,把硬幣緊緊握住,抿唇笑了起來——他的弟弟,偷偷把未來一年的幸運偏心給了他,太可愛了。
他的笑容太過純粹,滿滿的孩子氣,雙眼微彎,裡面像是灑滿了名為幸福的星星。時進餘光看到,心裡突然有種一直緊繃的東西陡然鬆懈下來的感覺,扭頭看向夜色下溫柔湧動的海面,長長出了口氣。
在痛苦中長大的孩子,終於學會真正的笑了,不容易。
他鬆開卦二,走到廉君身邊,從背後抱住他,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麼了?”廉君抬手按住他的胳膊,側頭看他。
“新年快樂。”時進低語,小聲解釋道,“包了硬幣的餃子有三個,你碗裡有兩個。”
廉君愣住,然後微笑,側頭親吻他的頭髮:“你果然學壞了……謝謝,新年快樂。”
……
新年第五天,魯珊打了個電話過來。
“我知道這時候打擾你們過年十分煞風景,但我實在是拖不下去了,午門和千葉的首領親自來寶島找我,給出了巨大的誠意,我再拖下去,他們估計就要起疑了。”
正窩在沙發上教黎九崢玩麻將的時進聞言一愣,皺眉朝著書桌後的廉君看去。
廉君早就料到了這通電話回來,安撫地看一眼時進,對著手機說道:“很正常,今年的會議快要開始了,他們應該是想在會議開始前讓結盟穩定下來。”
“那他們的誠意,我接了?”魯珊詢問。
“接吧,和你接洽的時候,孟青和齊云哪一個是主導?”
“午門的孟青。”
廉君了然:“果然是他,他為人有點自負,喜歡站主導位,相比他,千葉的齊云就要狡猾得多,你多注意一點齊云,別和他走得太近。 ”
“我明白。”
談話短暫停下,兩人都明白,真正的戰鬥就要開始了。
“大概就是這次會議之後了,你做好準備。”魯珊再次開口,語帶嘆息。
這話說得不太明白,但廉君卻應道:“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倒是你,多注意一些自己,別把自己折了進去。還有,謝謝你幫我拖到現在。”
魯珊突然笑了,說道:“臭小子,怎麼跟你姨說話呢,我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哪那麼容易折進去。”她說完停了停,又補充道,“你可得好好的,咱們會議上見。”
“會議上見。”廉君說完掛斷電話,卻不想書房的門突然被從外面推了開來,入島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實驗室的龍叔出現在了門口。
“先別會議上見。”龍叔開口,一字一頓說道,“最新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君少,你可以用藥了。”
砰。
時進手裡的平板落了地,嘩一下站起了身,問道:“龍叔你說什麼?”
龍叔朝他看去,說道:“我說,君少的身體到達用藥的標準了,另外,我這邊還有個壞消息。”
時進連忙問道:“什麼壞消息?”
龍叔拍了拍手裡的資料,說道:“我曾經說過,君少體內的殘毒在用藥後絕對會重新活躍起來,很不湊巧的,這毒比我預估的更頑強,現在還沒用藥呢,它們就有了要活躍的跡象,我推測,發生這種改變,應該是君少身體機能的逐步完善導致的。”
廉君滑動輪椅出來,握住時進的手,安撫了他一下,看向龍叔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最好盡快用藥?”
龍叔點頭,說道:“對,先發制人對人有用,對毒素也是。在有壓制力的情況下讓毒素垂死掙扎,和讓它活躍壯大之後再用藥壓制,肯定是前者更保險和傷害小一些。 ”
這話大家都聽懂了,但現在有個問題擺在大家面前。距離四月份的道上會議開始已經沒多久了,如果廉君現在用藥,那麼到了四月的時候,他很有可能正處在被毒素折磨到最痛苦的時候,絕對不適合在外露面。
但今年的會議廉君卻不能不去,四家結盟將成,滅在這時候不能對外表現出任何一點弱點。
“用藥之後,毒素徹底清除需要多久?”廉君繼續詢問。
龍叔看一眼表情已經變得十分難看的時進,回道:“快的話三個月,慢的話,半年到一年也有可能,這些都說不准的。你的治療可不僅僅是清毒,還有清毒後的身體修補和調養,這兩項是結合在一起的,快不了。”
最快也要三個月,現在距離四月份的會議,已經連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了。
時進握緊了手。
廉君皺眉沉吟,轉而問道:“那用藥的時間能不能——”
時進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說道:“別拿你的身體開玩笑。”
廉君話語停下,見他表情實在難看,起身抱住他,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髮,自己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時進回抱住他,眉頭深鎖。
治療和衝突到底還是撞上了,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