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療養院住下的第三天, 廉君把時進打包塞進了汽車。
時進滿臉不樂意, 皺眉說道:“我不想去學校。”
“不想也要去,你已經錯過了集訓和期中考試, 接下來的半學期課程和期末考試你必須要好好完成。”廉君一點不給他商量的餘地, 陪他一起坐進了汽車, 軟下語氣安撫道,“等周五了我就去接你。”
時進板著臉不說話。
“這是你這次的任務報告和檔案更新記錄,返校後記得去輔導員那交一下。報告內容需要盡快背熟, 別說漏了嘴。”廉君把一份報告放到他手裡,仔細囑咐。
連報告都準備好了?
時進側頭看他, 控訴道:“你是不是在島上的時候, 就已經計劃好要把我塞回學校了。”
廉君誠實點頭。
時進氣得坐直身,張嘴就要嚎起來。
“你不想你的朋友們嗎?”廉君詢問。
時進頓住, 回道:“但我更想陪著你,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只要按時用藥,體內剩餘的毒素就不會再重新活躍,身體也不會再出現那些危險的症狀。我接下來的治療主要以調養為主,有龍叔看著, 沒事的。”
時進還是不放心, 說道:“可是……”
“時進,我不希望你寶貴的大學生活, 無意義地耗費在照顧我這件事上。”廉君輕輕握住他的手, 溫聲說道, “大學只有四年,比起讓你日復一日的在我身邊操心那些枯燥無意義的日常瑣事,我更希望你去接觸和學習新的東西,為你以後的人生打下一個更堅實的基礎。”
時進閉嘴,理智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著想,情感上卻完全無法接受這些說法——大學課程和大學生活他已經學過和體驗過一遍,這輩子少上幾節課根本沒什麼關係,但廉君只有一個,他不想錯過廉君的治療過程,想好好陪在廉君身邊,支撐他度過這段難熬的歲月。
“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廉君捏了捏他的手,溫聲哄勸。
時進看著他仍顯得有些蒼白的臉,眉頭緊緊皺起,不想為這事和他吵起來,或者惹他不開心,終是妥協,反握住他的手,說道:“那你一定要好好吃飯,不要總是忙工作,也不許背著我偷偷弄什麼激進的治療方法,要慢慢來,咱們有的是時間,不急這一時半會的。”
廉君微笑,應道:“我知道,不會的,還有,一直忘了說,雖然氣你亂來,但這次會議,你真的做得很好,謝謝你幫我爭取到一段安穩的時間,我以你為傲。”
“……你少給我塞糖衣砲彈。”時進軟下語氣嘀咕,突然朝他伸了手,問道,“戒指呢?給我。”
廉君疑惑:“什麼?”
“我送你的戒指,回來後我就沒見你戴過。”時進故意板著臉,又把手往他面前伸了伸,“你不是說過嗎,等我回來了,想讓我親自給你把戒指戴上,所以戒指呢?別說你沒有隨身帶著。”說到後一句時語氣已經帶上了威脅,大有你沒帶戒指,我就藉機鬧一場的架勢。
廉君嘴角勾起,低頭從衣袍的內口袋裡拿出一個綢緞製成的素雅小布袋,解開之後,從裡面拿出戒指,放到時進伸過來的手上,然後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居然真的隨身帶著……”時進有點遺憾,又有點開心,握住戒指,捏起他的手,瞄他一眼,低頭認真地把戒指戴到了他的無名指上,然後在上面親了一口,說道,“要盡快長胖,戒指這樣纏著,都看不出和我的是一對了。給你兩個月、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長到這麼胖。”說著比了個廉君從出生到現在都沒長到過的圓潤體型。
廉君被他逗笑了,反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另一手抬起他的臉,側頭吻了過去。
……
從療養院到學校的路程實在太短了,時進感覺自己只和廉君說了不到十句話,汽車就停在了學校門口。
此時剛好是放大假之後的返校高峰期,校門口的汽車特別多,廉君這輛比較低調的黑色汽車開過來倒也不算太顯眼,廉君見狀,便乾脆吩咐卦一把車直接開到了校門口,沒有像以前一樣停在稍遠一點的馬路邊。
“安頓好了給我來電話。”廉君囑咐,然後放開了時進的手。
時進點頭,傾身又親了他一下,然後壓下不捨開門下車,把背包和帶給劉勇及羅東豪的禮物拿上,說道:“那週五再見。”說完關上了車門。
廉君隔著車玻璃看著他,想要滑下玻璃和他說話。時進見狀連忙搖頭,表示四周圍人太多,後退一步示意他們先走。廉君無奈放棄開窗的舉動,用視線仔細描摹一遍時進的臉,吩咐卦一開車。
汽車慢慢駛離,時進目送車輛離開,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視線,低頭淺淺吐出口氣,抬手揉了揉臉,轉身朝著校門走去。
“是時進吧?”
“好像是。”
“他怎麼又來學校了。”
“誰知道呢,在外面玩夠了吧。”
竊竊私語聲從斜後方傳來,時進腳步一停,回頭朝著聲音傳來處看去。
被看的幾個學生嚇了一跳,連忙閉嘴,紛紛扭頭避開時進的視線,你推我搡地進了校門。
時進微微皺眉,又回頭看了下校門口來往的其他學生們,發現裡面起碼有一半的人在若有似無地打量自己,心里和廉君分開的鬱悶變成了超級鬱悶,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
接到時進的電話,劉勇火速從宿舍樓裡跑了出來,去寢室樓不遠處的小花園裡迎了下時進。
“東豪呢?”時進見到他之後詢問。
“還沒來,說是路上堵車了。”劉勇解釋,上下打量一下他,忍不住笑了,親暱地捶了他一下,說道,“黑了一點,看來島上的陽光很烈,怎麼樣,透露一下,你這次又去哪做任務了?居然連報導都沒來,大忙人啊。”
時進見到他,心情好了許多,簡單把報告上設定的任務地點和內容說了一下,然後問道:“校內關於我的謠言是不是又有新版本了?”
“呃……”劉勇卡住,瞄他一言,尷尬問道,“你發現啦。”
“想不發現都難,他們就差衝到我臉上來說了。”時進無奈,示意了一下宿舍樓,說道,“邊走邊說吧。”
……
通過劉勇的講述,時進得知,現在校內關於他的謠言又升級了版本,大家不討論他家裡到底有沒有錢了,改為討論他出任務到底是真的在出,還是只是在找藉口翹課去玩了。畢竟他有一個軍銜較高的哥哥,想做點手腳不來上課,也是有條件和有可能的。
“說到底還是嫉妒,你有錢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那些人發現在這方面說不了你什麼,就又給你編排了點別的。明明輔導員都說你是出任務去了,一個個還要在那陰謀論,真是閒得慌。”劉勇語氣十分不滿和鄙夷,看來平時沒少聽類似的話。
時進聽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次的謠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不是謠言,他確實沒有真的出任務……不過每次返校都被謠言折磨,實在是太煩了,這些事必須解決一下。
……
晚上的點名報導結束之後,時進回到寢室,在人最多的時候拿起洗漱用品去到公共澡堂,沒像以往那樣比較保守的到了地方再徹底脫掉衣服,而是像其他人那樣,在更衣室就把上衣脫掉了。
剛好他的室友也過來洗澡,見到他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呼。
時進回了個招呼,拿著洗漱用品朝著淋浴室走去,結實漂亮的身體上,肩膀處的醜陋疤痕顯得無比刺眼。
室友愣了一下,問道:“時進,你肩膀上這是……”
“什麼?啊,你說這個疤嗎?這是以前做任務留下的。”時進簡單回答,心裡暗道這位室友真是個好助攻,面上卻不露,說完話就直接離開了,一副急著去洗澡的樣子。
更衣室里安靜下來,大家看著時進離開的背影,沒有人再說話。
……
第二天晨訓結束後,劉勇和羅東豪默契地朝著時進撲去,扯他的訓練服衣領。
時進毫無防備,被撲了個正著,連忙掙扎:“餵,你們幹什麼,鬆開鬆開,衣服都扯爛了。”
雙拳難敵四手,最後時進的衣領還是被劉勇給扒開了。
“居然真的有傷疤。”劉勇傻愣愣鬆手,“我還以為這又是哪裡出來的流言呢。”
羅東豪則皺了眉,說道:“那條長疤痕旁邊的圓形疤痕是什麼,不會是槍傷吧?”
“槍傷?”劉勇的聲音突然拔高,本能地摀住了自己的肩膀,表情皺著,一副自己也中了槍的樣子。
羅東豪掃一眼四周被劉勇的嚎叫聲吸引了注意力的同學,頭一次覺得劉勇一驚一乍的個性挺不錯的,難得沒有讓他安靜點。
“是槍傷,我不小心被人在這裡打過一槍。”時進回答,把衣領弄好,見劉勇一副好疼的樣子,安撫說道,“這些其實都是舊傷,我上大學之前就有了,等回頭有空了,我準備去弄個除疤手術把這些弄掉,免得我男朋友每次看到我這兩道疤,都會偷偷鬱悶很久。”
劉勇一秒破功,忍無可忍地伸手按住時進的腦袋狂揉,咬牙切齒說道:“你這傢伙,傷疤是男人的勳章你懂不懂,還除疤手術,我看你就是想炫男朋友,你這個欠揍的人生贏家!”
時進笑著擋開他的手,抬手反揉。
兩人鬧了一會,直到羅東豪阻止才安生下來,三人一起朝食堂走去。
路上,羅東豪看一眼時進的肩膀處,湊過去壓低聲音問道:“你故意的?”
時進側頭看他,一臉的高深莫測:“現在總沒人再說我是翹課跑去玩了吧。”
羅東豪搖頭,忍不住笑了,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
……
生活似乎又重新安定了下來,大家上課的上課,治療的治療,處理工作的處理工作,日子風平浪靜的過,恍惚中竟有一種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感覺。
如果一切真的能塵埃落定就好了。
六月下旬,在時進開始痛苦的備戰期末的時候,魯珊的一通電話打破了生活的平靜。
“最近都警醒一點,官方針對各大組織的檢查已經結束,犯事的小組織也已經全部清剿完畢,最危險的時候過去了,孟青又開始不安分了。”
正在翻複習資料的時進聞言動作一頓,抬眼朝著廉君手裡的手機看去。
廉君問道:“他想做什麼?”
“具體的不清楚,但我發現他還在查時進就讀的學校,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時進上次坑了他那麼大一把,他心裡怎麼可能會甘心。”魯珊語氣有些凝重,囑咐道,“總之大家多加小心,特別是時進,千萬別讓孟青查出他就讀的學校,也千萬別讓時進落單,孟青可不是左陽,辦起事來手特別黑。”
廉君皺眉,掛掉電話後看向時進。
時進連忙說道:“我最近會小心的。”所以就別計較他惹了孟青的事了。
“只是小心根本沒用。”廉君手指點了點桌面,想了想,拿起手機轉撥了章卓源的電話。
沒多久,一個同樣名字叫時進,也同樣行事高調的年輕人,入讀了C市的某家警校。時進在發現這份學員檔案後愣住,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障眼法。”廉君回答,解釋道,“如果孟青要從官方或者向傲庭那條線查你就讀的學校,最後只會查到這個人身上,然後送菜上門。”
時進又翻了翻這份資料,看一眼廉君說這些時冷靜自信運籌帷幄的模樣,心裡一癢,忍不住靠過去勾住他的脖子,側頭親了他一下。
廉君抬眼看他。
“復建是不是快開始了?”時進突然詢問。
廉君眼神一動,按住他的後腦勺,仰頭吻住了他。
此時距離廉君熬過毒素活躍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在飲食漸漸恢復正常後,廉君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他的臉色不再蒼白,睡眠時間恢復了正常,身上稍微長了點肉,甚至初步丟開了輪椅。
龍叔開心地表示,按照現在的進度治療下去,最多再過三個月,廉君就能徹底擺脫毒素折磨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大家都暗暗盼著廉君徹底康復的那一天能盡快到來。廉君自己也十分期待,事實上,自喜歡上時進開始,他就沒有一天不盼著自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並肩走在時進身邊。
而現在,這個願望就快要實現了。毒素不再活躍之後,困擾他多年的腿部疼痛漸漸不再出現,這一次的複建,將會是真正的複建。
“謝謝你。”廉君滿足低喃,抱緊了時進。
時進微笑,故意使壞咬了他一口。
……
地獄般的備考週在七月來臨時終於結束,長達一周的考試之後,七月上旬,時進迎來了他大學生涯裡的第一個暑假。他考完試後火速告別想要邀請他暑假一起玩耍的劉勇和羅東豪,拎著不多的行李狂奔到校門口,找到廉君的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走吧,我們去複建!”他一上車就開心地嚷嚷開了,十分興奮。
廉君卻是一臉嚴肅的樣子,握住他的手,說道:“時進,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時進愣住,看一眼他的表情,又看一眼前座也同樣表情不太妙的卦一和卦二,意識到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慢慢放下背包,問道:“怎麼了?難道是治療出了問題?還是複建出了問題?”他說著說著就皺起了眉,緊張地反握住廉君的手,還想去看他的腿。
“沒有,我的治療和復建都沒問題。”廉君忙攔住他往下彎的身體,說道,“出問題的是費御景,三天前,他在去辦公的路上被孟青的人襲擊,乘坐的車輛發生了車禍,他和他的助理都受了傷,現在正在M國的一家醫院裡接受治療。因為之前你在考試,那邊也讓我瞞著你,所以這件事我沒有立刻告訴你。”
時進腦子嗡一聲變得空白,腦中閃過上次送費御景離開小島時,費御景說很樂意被他利用的畫面,手掌猛地收緊,問道:“他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
“有一點,說是肋骨骨折戳到了肺部,人暫時沒問題,但肺部有積水,還需要繼續觀察。”廉君回答,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問道,“要去看看他嗎?”
時進想也不想就點頭,點到一半突然停下,朝著廉君看去。
“我這邊沒事,治療和復建都很順利,你不陪我也沒關係。”廉君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安撫之後問道,“要去看費御景嗎,看的話我盡快幫你安排專機。”
“看。”時進眉頭緊皺,心裡已經慌成了一片,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廉君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無聲安撫。
……
當天晚上,時進就告別廉君,帶著卦二和卦五坐上了前往M國的飛機。在離開前,他特地給黎九崢打了個電話,確定了一下他的安全。
上飛機之後時進一直很沉默,滿腦子都是廉君說的那句肋骨骨折戳到了肺部,完全靜不下心來。
卦二見狀安撫道:“你別太擔心,費律師那邊君少已經派了值得信任的醫生過去,住的醫院也已經嚴密保護起來了,不會再出事了。那邊也說肋骨不是直接戳進了肺部,只是戳到了,應該不是太嚴重。”
時進回神,搖頭說道:“我是在擔心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怎麼辦,那裡畢竟是肺……都怪我馬虎,魯姨特地打電話過來提醒,我卻沒想到孟青既然想到了要動我,那肯定不會放過當時和我表現親密的費御景和黎九崢,我應該早點提醒費御景的,或者派人去保護他。”
卦二說道:“誰也沒想到孟青會狠毒成這樣,連個不相干的律師都要動——”
“不是不相干的律師,開會的時候我喊過費御景二哥,孟青他們都知道費御景是我哥哥,我不該那麼做的,我當時只顧著考慮自己,完全忘了那樣說會給費御景帶去怎麼樣的危險。”時進反駁,越發自責,對上卦二不太贊同的視線,愣了一下,又挫敗地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淺淺出了口氣,說道,“抱歉,我又不冷靜了,亂七八糟的說一些廢話,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現在只是關心則亂了,會胡思亂想很正常。”卦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當作安撫,故意調侃道,“你平時總是表現得對你那些哥哥很抗拒很排斥,一副很討厭對方的樣子,結果等對方真出了事,又急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你這傢伙不會其實是個很粘著哥哥的嬌氣包吧。”
時進一愣,避開他的視線扭頭看向車窗外的夜色,否認道:“才不是……不是。”
可真的不是嗎?他不自覺有些出神,腦中閃過時家幾個兄長的臉,抬手摀住下半張臉,垂下了眼簾。
……
第二天上午,時進落地M國,坐專車趕去了費御景所在的醫院。在醫院裡,他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三哥?”他看著坐在病房外,眼下掛著兩個大大黑眼圈的容洲中,滿臉疑惑,“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去Y國封閉拍戲了嗎?”他回B市後曾聯繫過容洲中,想請他吃飯,可惜的是容洲中人在國外拍戲,無法應約。
容洲中見到他也是一愣,然後突然生氣了,說道:“我為什麼在這?這得去問問房間裡躺著的那個工作狂!我戲拍得好好的,突然一個自稱是醫院的陌生電話打過來,說我哥哥要死了,讓我去給他收屍,我能怎麼辦,只能丟下工作趕過來了。狡猾的費御景,他肯定是知道我拍戲的地方離這裡近,所以故意騙過我來,而且折騰我一個人就算了,他怎麼還把你也給折騰過來了!小進,你別上當,快回去,丟下他一個人在這自生自滅算了!”
時進被他這語速過快的一串話說得有些懵,消化了半天,最後只聽清楚了他那句“收屍”,心裡一驚,忙越過他走到病房前,推門走了進去。
房內,費御景正靠在病床上翻文件,神情淡定正常得一點都不像是個病號,臉上的氣色甚至比坐在房外的容洲中都要好看一點。他聽到動靜抬眼看過來,見時進站在門口,十分家常地抬手朝他打了個招呼,說道:“來了,別愣著,坐。老三,倒兩杯水過來。”
時進:“……”這真的是剛剛發生過車禍的人嗎。
容洲中唰一下從門外探頭進來,憤怒說道:“喝什麼水,你這種人只配喝西北風!小進,走,我帶你去吃飯,讓這個病號死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