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一年, 廉君肯定偷偷學了很多東西——這是時進在陪廉君逛超市時得出的結論。
說起來有些誇張,但以前, 廉君確實是從來沒有自己來過超市的……可是現在的廉君進了超市卻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推著小推車,十分熟練地拿著購物清單按照區域買著東西,還特別細心的把所有東西分類放著,免得互相壓到了。
時進成了甩手掌櫃,只負責拿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就好, 別的全部由廉君包攬了。他有點暗爽,又努力想讓自己別爽得那麼明顯,而且他總覺得繼續這樣下去,他肯定會被廉君慣回從前那個萬事不會的小少爺……
“啊,真的是……別推別推……哎呀,別推!”
一陣壓低的說話聲從身後不遠處的貨架後傳來,時進走神的思緒瞬間回籠,轉頭朝著聲音傳來處看去。
跟在後面偷看的兩個女孩子沒防備時進突然轉過了頭, 被看了個正著, 嚇得瞪大了眼, 然後站得靠前的女生突然整了整衣服, 朝著時進露出一個略微不好意思的笑容, 主動拉著同伴靠了過來。
時進滿頭霧水:“嗯?”是超市的工作人員嗎?
廉君發現跟在身側的人停下了, 忙也停下, 疑惑地推著推車側身看了過來。
“那、那個……”兩個女孩子靠近後, 其中一個頭髮較長的女孩子站到了時進面前, 臉紅紅的,低著頭說道,“時進學長,我是、是你集訓時照顧過的學妹,我、我……那個,好久不見!謝謝你之前的照顧!你手上的擦傷好點了嗎?”
廉君眼神一動,掃一眼面前這個紅著臉的可愛女孩子,又看一眼明顯沒想起來對方是誰的時進,手指動了動。
學妹?
時進意外,細細打量一下女孩子,艱難地從她燙卷染色的頭髮,和少女系妝容里分辨出她最本質的樣子,終於想起了在哪裡見過她,說道:“你是那個被刺頭學生調戲的女孩子?變漂亮了好多,我差點沒認出來。不用謝,校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我的擦傷也早就好了,謝謝關心。”
說完側頭看向廉君,解釋道:“這位是我學妹,在學期集訓的時候碰到過。”
廉君垂眼看著他,表情不動,眼神卻不太對勁。
時進眨眼:“嗯?”怎麼感覺廉君生氣了,為什麼?
那邊的學妹卻已經要昏厥過去了,激動說道:“謝、謝謝學長誇我漂亮,那、那我就不打擾學長和家人逛超市了,新年快樂,學校見!”說完捧著紅得要炸掉的臉頰,扯著身邊看廉君看得差點流口水的小伙伴,轉身風一般地跑了。
“這學妹身體素質不錯,跑得真快。”時進還不忘點評一下。
“她就是你要找的別人?”廉君詢問,語氣是以往發號施令時慣用的大佬式淡定。
時進莫名其妙:“什麼別……”
他說到一半停下,看著廉君眉頭微皺嘴角下拉的模樣,臉上的疑惑慢慢被忍笑取代,問道:“你吃醋了?”
廉君深深看他一眼,抬手蓋住他的臉把他往後一推,轉身推上小推車,走了。
時進後仰了一下,越發樂了,追上去看他的臉,說道:“我只是幫過那個學妹一次,還是順手,我相信如果是你看到女孩子被流氓欺負,你肯定也會上去幫忙的。也沒有什麼別人,我之前那是說氣話呢,我只有你。”
廉君目視前方,薄唇微動:“學校見?”
時進已經要樂瘋了,看著他一本正經吃醋的樣子,心癢癢的,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毫不在意這是在外面,笑瞇瞇說道:“可我們是天天見呀,而且學校那麼大,年級不同上課的教學樓也不同,不同年級的學生很不容易碰面的。放心,我只喜歡你這樣的。”
廉君微微歪著身子任由他勾著,表情勉強好看了點,伸手扶住他的腰,把他往身邊攏了攏,幫他躲開迎面過來的一個顧客,說道:“去買那個吧。”
“哪個?”時進還沉浸在廉君吃醋的喜悅裡,笑得像個傻子。
廉君放在他腰上的手慢慢下移,似故意似無意地擦過他的后腰,說道:“這個。”
時進臉上的笑容一僵:“……嗯?”不會是他想的……
“多買一點。”廉君補充。
時進……時進笑不出來了。
……
二人世界的生活甜蜜且悠閒,兩人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然後廉君先起床做早餐,時進賴一會床再起來吃。吃完早餐,他們會在小區裡逛逛,看看還有哪裡需要改動的。中午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做飯,飯後一起搞定家務,然後下午一起出門逛逛超市、逛逛街、看看電影,或者乾脆窩在家裡宅著。晚上他們偶爾會在外面吃,吃完散會步,回來洗漱後靠在一起玩一會麻將,或者做點小運動,然後相擁睡去。
日子過得簡單卻快樂,兩人都很滿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區裡實在太冷清了。
以自用小區的標準看,萬普花園的總體面積算是比較大的。撇開各種必要非必要的公用基礎設施不談,裡面光是供人居住的別墅都建了有接近三十棟。雖然廉君從來沒說過,但時進知道,那些空著的別墅,其實是廉君為卦一和龍叔他們準備的。
當初送走卦一等人的時候,廉君嘴上囑咐他們,讓他們必須徹底斬斷過去,遠走高飛,但他心裡,應該也在暗暗盼著這些人能在安全後再回來。
偶爾,廉君會坐在別墅客廳的大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冷清的別墅區一角發發呆,每當這個時候,時進都會識趣地不去打擾他。
這麼二人世界了幾天后,某一天早上,在兩人慣例在小區裡轉悠時,廉君突然開口說道:“先請一個物業團隊過來吧,小區裡的衛生總得有人做,大門口也需要一個門衛。”
時進一愣,側頭看著他平靜的模樣,有點心疼。這是廉君對生活的妥協,萬普花園是他為所有人準備的家,以廉君的領地意識,容許讓外人進來這裡,幾乎等於在逼他去面對卦一等人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的事實。
不能把這最後一點希望也打破,不能讓廉君把最後一塊私人領地也妥協普通化,家這種地方,就該是只住著能信任的人,讓人回來後能完全放鬆的。如果請了陌生團隊過來,廉君肯定會即使只是走在小區裡,也會不自覺緊繃防備。
“不用。”時進用力牽住廉君的手,引他看向自己,笑著說道,“不就是些落葉灰塵麼,我們自己隨便掃掃算了,就當是鍛煉身體了。而且綠化不是還沒做麼,請物業的事,等綠化弄完了再安排吧。”
廉君皺眉,說道:“可是小區這麼冷清……”
“冷清的話,咱們可以請人來玩,而且都快小年了,差不多也該安排團圓飯了。”時進說著就掏出了手機,點開聯繫人列表開始扒拉,“普通人搬了新家之後,都會請親戚朋友過來聚聚認認門,我之前想和你過二人世界,就忍著一直沒提……對了,我答應每年邀請五哥過來和我一起過年的,咱們這次搬了新家,如果你不喜歡……”說著看向廉君,帶著一點討好。
任誰和愛人剛搬了新家沒多久,都不會希望愛人突然請一個電燈泡過來長住,但偏偏他答應過黎九崢,而且黎九崢一個人過年也確實怪可憐的……
廉君看著他討好的樣子,眼神一點點暖下,伸臂抱住他,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道:“那就辦個聚會吧,熱熱鬧鬧的辦一場,你想請誰回家住都可以……物業的話,聽你的,先等綠化做完再安排。還有……謝謝你。”謝謝你遞梯子過來。
時進聽出他語氣裡的些微放鬆,微笑起來,抱住他晃了晃。
……
時進把聚會時間定在了小年第二天,最後敲定的邀請客人有五個哥哥、劉勇和羅東豪。他倒是還想把魯姨也請過來,可是魯姨詐死之後消失得太過徹底,連廉君都不知道她躲去了哪裡,所以只能作罷。結果時進最後一算,發現請來的人居然全是他認識的,廉君一個可以請的親戚朋友都沒有。
他再次深切地意識到,過去二十多年暴力組織首領的生活,到底從廉君身上奪走了多少東西。他覺得很難過,忍不住偷偷做了一個自製海報,貼到了小區大門口。
“招一火物業團隊,看緣分售房,我是四號,你是幾……”劉勇帶著禮物站在萬普小區的大門口,看著上面貼著的醜不拉幾的海報,一頭霧水,“這是什麼?賣房廣告?一火物業又是什麼東西?這海報上聯繫電話都不留一個,售樓部地址也不寫,太不專業了吧,時進真的住這裡?”
羅東豪也看了一遍這份海報,說道:“是時進的字跡,他肯定住這,給他打電話吧。”
劉勇仔細一看,發現海報上居然真的是時進的字跡,黑線了一下,給時進打了個電話。
一分鐘後,大門自動開啟,劉勇和羅東豪回了羅東豪開來的車上,驅車駛入了別墅。
時進在岔路口等著兩人,見羅東豪的車過來,忙指了指自己住的別墅的方向,示意他開到那邊去,然後轉身朝那邊跑去,給他們帶路。
羅東豪稍微減了一點車速,跟在了時進身後。
“我怎麼覺得時進胖了點。”劉勇嘀咕,打量完時進後,又打量了一下小區的環境,疑惑,“而且這個小區是怎麼回事,怎麼光禿禿的……”
“畢竟是新建的小區,還沒佈置完吧。”羅東豪接話,見時進朝著路邊的一棟別墅跑去,忙打轉方向盤跟了上去。
汽車駛入別墅院子後,劉勇看到了院子側邊停著的一排豪車。他忍不住露出了羨慕嫉妒的表情,忿忿嘀咕:“有錢人好可恨,時進居然有這麼多車,只剩下我沒車了,我爸死活不給我買,我好可憐…… ”
羅東豪無語:“這明顯是其他客人開來的車,你快醒醒。”
劉勇不願意醒,自從拿到駕照後,車就成為了他的執念,他已經想買車想瘋了。
兩人到得比較晚,其他客人已經到了。所以等劉勇和羅東豪跨入大門時,就看到了滿屋子曾經只在財經新聞/娛樂新聞/法律頻道……等等平台上見過的名人,突然活了過來並在他們眼前亂晃的景象。而且無一例外的,這些人都很帥!
最扎眼的容洲中坐在最靠外的地方,大爺似的霸占了一個雙人沙發,對著正在幫廉君往外拿水果零食的黎九崢挑三揀四,氣得黎九崢拿起一個蘋果就往他臉上砸。向傲庭正蹲在客廳的角落處,幫時進組裝一個網購來的架子,身邊工具零件擺了一地。費御景和時緯崇坐在長沙發上喝著咖啡,正認真聊著什麼。
劉勇和羅東豪一一掃過他們,然後齊齊看向正在幫他們拿拖鞋的時進,劉勇先開口說道:“時進啊……你家基因好可怕。”這都是些什麼品種的怪物。
上次美男齊聚時進寢室的盛況他們遺憾錯過了,後來只能從流言裡腦補一二。現在親眼一看……好可怕啊好可怕,呆在這樣的環境裡,他們會忍不住懷疑自己還是不是人類的。
時進聞言看一眼客廳裡的哥哥們,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家基因確實挺可怕的。”專門生性格擰巴的問題兒童。
劉勇看著他同樣帥氣的臉:“……”討厭的人生贏家。
……
既然是搬家宴加團圓飯,那吃的喝的就必須由主人和主人家的家人一起準備才更有意義,所以在閒聊到十點左右的時候,隨著廉君的一聲招呼,散落在客廳各處的時家兄弟們突然全部停下了交談和手上的活,一起朝著廚房走去。
劉勇和羅東豪被眾帥哥遺棄在了客廳,滿頭霧水。
“他們幹什麼去了?”羅東豪問身邊仍窩在沙發上的時進。
“做飯去了,今天的大餐將由廉君主廚,我四哥副廚,其他人打下手,我們是小輩,只用等著吃就行了。”時進解釋,翻出了遊戲機,興致勃勃地說道,“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玩的新遊戲,槍戰的,要玩嗎?”
劉勇和羅東豪對視一眼,用力點頭:“玩!”反正他們不想去做飯,而且他們也不會做!這種年輕人的特權他們必須要好好用!
……
廚房,終於脫離了時進的視線,容洲中斂了表情,皺眉問道:“你真的安全了?”
他沒有特指誰,但時家幾位兄長全都看向了廉君。
廉君從冰箱裡拿食材的動作一頓,回頭掃他們一眼,說道:“以後我只是萬普的董事長廉君,死了的那個暴力組織首領,叫連軍,連接的連,軍隊的軍。”
眾人一愣,然後向傲庭先反應了過來,問道:“王委員長辦的?”
“他欠我一個人情。”廉君拿出食材,關閉了冰箱門,“自然會幫我辦事。”
向傲庭放了心,點頭表示明白,說道:“這樣是最穩妥的,我聽說失踪的齊云也已經鎖定了下落,在H國一個小城市裡,章卓源已經派人去捉了。等他一死,局勢就徹底穩了。”
“我知道。”廉君一點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說道,“局勢早就穩了,不然我不會回來。”
向傲庭愣住,然後很快意識到什麼,看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結束了這個話題。
其他幾兄弟把兩人的對話聽在耳裡,時緯崇和費御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黎九崢完全狀況外,容洲中聽得眉毛直抽,哐哐砸洋蔥:“大過年的聊什麼呢,做飯做飯,時間不早了。”而且盡聊些他插不上話的話題,欺負誰呢。
……
這一整天別墅裡都很熱鬧,大家一起做了午飯,飯後一起在小區裡轉了轉,轉完回來各自散開,打麻將的打麻將、玩遊戲的玩遊戲、聊天的聊天,到了晚上,大家又在別墅後院弄了幾個燒烤架自己做起了燒烤,時進還燃起了一堆篝火,似模似樣地給大家做烤乳羊。
燒烤期間,容洲中假裝不經意地接近了羅東豪和劉勇,試圖從他們那裡打聽時進的學校生活,時進迅速識破他的意圖,黑著臉靠過去抓住他的衣領,把他丟到向傲庭身邊,讓他給向傲庭打下手。
容洲中氣得用鼻孔噴氣,唰唰唰往面前烤得差不多的雞翅上抹了三層辣椒油。向傲庭眉頭一抽,又揪住他把他丟去了切菜的黎九崢那邊。
黎九崢淡淡看一眼容洲中,拿起一個青椒就塞進了他嘴裡。容洲中連忙呸呸呸吐掉,氣得要揍他。
正在往外搬酒的時緯崇見到這一系列畫面,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後低頭,把酒放到了桌上碼好。
“很不錯吧?”費御景拿著兩瓶果汁跟著他出來,隨口詢問。
時緯崇回頭看他一眼,淺淺地笑了,應道:“嗯,很不錯。”
吃吃玩玩,等一切結束時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時家幾個兄長全都喝了酒,沒法開車回去。劉勇和羅東豪倒是只喝了果汁,但鬧了一天也累了,於是時進乾脆把所有人都留宿了下來。
給大家收拾房間的時候,時進避開眾人湊到廉君身邊,輕輕捏捏他的肩膀和腰,問道:“累不累?這一天都是你在忙。”
“不累。”廉君側頭看他,臉上是還沒有散去的暖意,“時進,謝謝你。”
時進故作不解:“謝什麼?謝我今天什麼都沒幫你幹?”
“不是。”廉君搖頭,轉身摸了摸他的臉,解釋道,“是謝你特地把家人和朋友共享給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很開心。”
時進沒想到他真的能明白自己的意圖,莫名有點不好意思,低咳一聲,皺眉板著臉說道:“你這時候說的不該是謝謝,而是我愛你。”
廉君微笑,低頭吻住他。
……
這一晚時進睡得很香,什麼夢都沒做。時家幾兄弟就睡得很難受了,也不知道是認床還是怎麼,他們這晚齊齊做起了夢。這個夢很奇怪,也很真實,夢裡的他們寄宿進了時進的身體裡,以時進的視角感受著一切。他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就是無法醒來。
夢是從時進記事起開始的,他們藉由時進的眼睛,見到了慈父模樣的時行瑞,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
再見到過去的情景,他們心里奇怪的除了感嘆之外,居然完全沒了以前的恨意。更多的,他們把注意力放在了還年幼的時進身上。
時進學會騎小馬了,時進學會自己吃飯了,時進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時進會用畫筆了,他畫下了五個超人,說這些就是哥哥們,哥哥就是他的大英雄……真可愛,他們不自覺露出微笑。然後那笑容又染上了難過。對不起,他們並不是什麼好哥哥。
他們看著時進一點點長大,看著時進在他們有意的關心下,越來越信任和依賴他們,然後,他們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時行瑞好像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麼疼愛時進。他時常對著時進發呆,逼時進吃很多東西,近乎苛刻地訓練引導著時進的言行,甚至不允許時進交他指定以外的朋友。
可怕的父親,時行瑞在培養一個替身。
他們很快意識到了時行瑞在做什麼,於是又開始恨了——原來哪怕在時進面前,時行瑞也依然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他們想提醒時進別再那麼聽話,卻因為旁觀者的身份,什麼都不能做。
時進終於長大了,他被時行瑞養成了一個單純的胖子,沒有能力,沒有朋友,除了父親和哥哥,他什麼都沒有。然後,時行瑞死了。
他們看到時進嚇懵了,哭著一個一個給他們打電話。五個電話,時緯崇以開會的理由匆匆掛了,費御景聯繫不上,容洲中冷笑一聲掛斷,向傲庭在做任務也聯繫不上,黎九崢只回了一個“哦”字。
沒有一個人管時進,沒有一個人安慰他,更沒有一個人為父親的死亡難過,時進傻傻看著手機,還沒意識到這就是被拋棄的信號,壓著哭泣,稀里糊塗的在當時還是瑞行副董的徐天華的幫助下,給時行瑞辦了葬禮。
他們沉默了,看著時進捧著手機難過無助和站在墓地神思恍惚的樣子,想起他們當初接到時進電話時、或者錯過時進電話的情景,只覺得像是有一團棉花堵住了胸口,讓他們無法呼吸。
太難過了,他們當初怎麼可以這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