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雙腿被紗布層層裹住。
此時她仍舊覺得很疼,可腦子已經冷靜下來,她知道不能再嚎啕大哭,那樣子只會惹得皇帝厭惡。
她背靠在軟枕上,眼角帶淚,委屈而又無助地道。
“陛下,妾身的腿還能治好嗎?妾身以後會不會瘸了啊?”
皇帝安撫道:“你別擔心,只要你好好修養,會慢慢好起來的。”
麗妃的眼淚緩緩落下,哽咽道。
“您不用哄妾身,妾身剛才聽到太醫說了,妾身的腿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以後都好不了了。”
皇帝歎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別哭了,太醫隻說你的腿可能沒法跑得太快,但沒說你會瘸了,你以後應該還能走路的。
退一步說,即便你真的瘸了,朕也不會不要你,朕依舊會好好待你的。“
麗妃聽到這話,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想哭了。
她還這麽年輕,她才不想淪為瘸子!
皇后適時地開口。
“接下來你就好生在自己的屋裡休息,不用每日再來向本宮請安。
你有什麽需求都可以跟本宮說,只要是本宮能辦到的,都會滿足你的。”
麗妃噙著眼淚向皇后道謝,心裡卻越發惱恨昭王。
她受了這麽重的傷,可能以後都沒法像正常人那樣行走,可昭王卻依舊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
她心裡極其不服!
麗妃啜泣道。
“陛下,昭王真的太嚇人了。
明明花孺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他卻非要把罪責怪到妾身的身上。
不管妾身怎麽解釋他都不肯聽,還命人對妾身用刑。
嗚嗚嗚,妾身可是您的妃子呀。
他怎麽能這樣?怎麽敢這樣?”
皇帝卻不願聽這些,皺眉說道。
“昭王只是一時衝動,朕已經罰過他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麗妃很想破口大罵,什麽叫做已經罰過了?罰一年俸祿、並閉門思過一個月也叫罰嗎?
跟她的重傷比起來,昭王受的罰就像個玩笑!
麗妃抽噎了一下,小聲地解釋道。
“妾身知道陛下疼愛昭王,在您的眼裡昭王就跟親生兒子似的。
即便他犯了錯您也會盡量寬容對待。
可您知不知道,您越是這樣縱容他,他就越不會收斂性情?
今日他敢對妾身用刑,將來說不定他就敢在皇宮裡放火。
陛下,真正的疼愛不是一味地縱容,而是要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麗妃說得情真意切,仿佛她也跟皇帝一樣,是真心為昭王著想的。
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說出“親生兒子”四個字時,皇后的目光微微一變,像是被針給戳了一下,顯得很不自然。
但這只是一瞬間的變化。
轉眼間皇后的神情就恢復如常,再也看不出丁點痕跡。
皇帝思忖片刻:“愛妃說的話不無道理。”
麗妃心裡一喜,看來皇帝被她說動了。
皇帝問道:“依照愛妃之見,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麗妃像是非常為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
“妾身知道陛下疼愛昭王,處罰太重的話,恐會傷了陛下的心。
妾身不願看到陛下傷心,只要昭王當面給妾身道個歉,承認自己做錯了,並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妾身也就滿足了。”
讓加害者向被害者道歉認錯,這個要求其實挺合理的。
只是以昭王的性情,想讓他低頭認錯,只怕比登天還難。
就在皇帝猶豫該怎麽決定的時候,吳忘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
“啟稟陛下,花孺人來了。”
皇帝頗為意外:“她不是受傷了嗎?不在自己屋裡好好休養,跑到這裡來做什麽?”
吳忘如實答道。
“花孺人說此事因她而起,她必須要給麗妃娘娘一個交代,還請麗妃娘娘給她一個道歉認錯的機會。”
聞言皇帝心裡一動。
比起讓昭王低頭認錯,讓花孺人出面認錯顯然更容易辦到。
而且這件事的確是因花孺人而起,由她來為這件事畫上一個句號,更加符合常理。
於是皇帝準了。
麗妃心有不甘,只是一個小小的孺人而已,憑什麽能代替昭王向她道歉?!
花漫漫在似雲的攙扶下,慢慢地走進屋內。
她的臉色依舊煞白如紙,因為傷口傳來的劇痛,額頭已經冒出一層冷汗,看著很是可憐。
她挨個向皇帝、皇后、麗妃見禮,然後紅著眼眶顫聲說道。
“今日之事,都怪妾身不小心,不僅害得花婕妤受傷,還害得昭王殿下動怒,牽連到了麗妃娘娘。
這都是妾身的錯,妾身難辭其咎。”
皇后柔聲安撫道:“你別這麽說,你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皇帝也象征性地安撫了兩句。
花漫漫推開似雲的手,伸手拎起旁邊桌上放著的茶壺。
僅僅只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扯到了傷口,疼痛瞬間加倍。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幾乎都要拿不住茶壺。
似雲想要幫忙,卻被花漫漫用眼神給攔住了。
花漫漫艱難地倒了杯茶。
在這個過程中,她借著衣袖的遮擋,悄悄將一枚真言丹放入茶中。
真言丹入水後立即化開,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花漫漫雙手端著茶盞,緩慢地走到床榻旁,面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麗妃娘娘,今日之事都怪妾身不好。
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跟妾身一般見識。
回去後妾身定當好好反省,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種錯。
望您喝了這杯茶,可以消消火氣。”
說完她便恭恭敬敬地將茶盞遞了過去。
麗妃不想喝這杯茶,也不想接受花孺人的道歉。
可皇帝和皇后就在旁邊看著,她要是拒絕的話,會顯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
沒辦法,她只能伸手接過茶盞,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小口。
她隨手將茶盞放到旁邊的小幾上,準備說幾句客套話,顯示一下自己的賢良大度,然而嘴巴一張,吐出來的話竟是——
“你這麽個小賤蹄子,居然也敢代替昭王來向本宮道歉?誰給你的臉?!”
皇帝:“……”
皇后:“……
在場其余人:“……”
花漫漫:哦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