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寂去了大理寺。
他奉命督查劉澤的案子。
先是從劉澤書房密室裡搜出大量的贓款,再加上他親筆寫給蕭泓的密函。
面對鐵證如山,劉澤連最後一絲僥幸都麽有了。
他頹然地交代了自己通敵叛國的全部經過。
原來,早在五年之前,西梁就已經派人暗中接觸了劉澤。
那時的劉澤還沒有像如今這般得到皇帝重用。
他只能通過自家妹妹在宮中受到的恩寵,勉強在朝廷裡站穩腳跟,私下裡有不少人都嘲笑他,說他是靠著裙帶關系才能當上朝官的。
劉澤心口總憋著一股氣,想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知道,即便不靠裙帶關系他照樣能得到重用。
所以當西梁人悄悄找上他的時候,他並未一口回絕,而是表示需要再考慮看看。
西梁人為了表達誠意,不僅給了他許多金銀財寶,還許諾將留在上京城裡的密探交給他派遣。
這意味著劉澤手裡多了一把別人看不見的刀。
只要他一句話,那把刀就能將那些與他為敵的家夥給悄悄解決掉。
劉澤如何能不能心動?
他靠著西梁人的幫助,相繼解決掉了好幾個曾經奚落看不起他的政敵。
無人在暗中給他添堵,他的差事辦得比之前順暢了很多。
在接連兩次漂亮地完成差事後,他終於得到了皇帝的看重,一步步登上高位。
權力是會讓人著迷的。
劉澤在品嘗到權力帶來的滋味後,就再也舍不得放開。
乃至於在西梁人提出讓他出賣昭王的要求時,他也同意了。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
西梁人手裡攥著他通敵的把柄,一旦西梁人將他做過的事情曝光,他不僅會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甚至還會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部賠進去。
當劉澤說到這裡的時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其實不想害你的,是那群西梁人逼我的,我要是不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他們就會將我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我別無選擇,我真的別無選擇啊!”
李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許久方才涼涼地開口。
“你是怎麽買通童懷的?”
童懷就是當初那個從背後射了他一箭的親衛。
在童懷死後,李寂命人將他的身家背景以及人際交往徹查了好幾遍,始終未能找到蛛絲馬跡。
劉澤哭得太用力,忍不住咳嗽起來。
結果咳出了血跡。
他猶如一條苟延殘喘的老狗,趴在地上直喘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了點說話的力氣。
“童懷有個女兒,很小的時候就被拍花子給拐走了。
因緣際會之下,他的女兒被賣到了我的府上。。
我跟童懷說,只要他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能將他的女兒收為義女,保她一身富貴順遂。
若他不肯聽話,那我就將他的女兒賣進最下等的煙花巷,讓她被千人騎萬人壓。
在忠誠和父愛之間,童懷最終選擇了後者。
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選擇出賣你。”
劉澤以為自己說完這話後,昭王應該會憤怒的,再不濟也該有所失望。
可事實上昭王卻始終平靜如一。
他淡淡地問道:“童懷的女兒叫什麽名字?”
劉澤又咳了兩聲:“你該不會是想弄死她,借此報復童懷對你的報復吧?那其實就是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你不必……”
李寂打斷他的惺惺作態:“名字!”
劉澤抬起頭,眼眶裡布滿紅血絲:“你想知道的話,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李寂:“你沒有跟本王討價還價的資格。”
劉澤自嘲道:“我只是想要一個乾脆利落的死法而已。”
李寂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才道:“可以。”
劉澤這才開口給出答案。
“她叫萱蘭。”
當天晚上,李寂回到王府,身邊還多了個小姑娘。
何氏得知此事時,不由得蹙眉。
“王爺不是已經決定把後院那些女人都送走嗎?怎麽才一轉身的功夫,他就從外面領了個姑娘回來?”
虧她還以為昭王跟外面那些花心男人不一樣,是個難得的癡情種。
現在看來是她太天真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昭王也不例外。
花漫漫倒是沒往那方面多想,她知道昭王的性格,他不是那種能隨便帶女人回家的人。
她道:“想必這裡面是有什麽隱情。”
何氏哼道:“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幫他說話。”
花漫漫:“我們與其在這裡瞎猜,不如把王爺叫過來問個清楚。”
她讓似雲去把昭王請過來。
何氏很意外:“你還真敢當面跟昭王對質啊?你就不怕惹他生氣嗎?”
哪怕昭王平日裡表現得還算和善,但何氏仍沒忘記,他可是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煞星,凶殘得很。
花漫漫衝她笑了下。
“王爺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何氏將信將疑:“可我聽說昭王此人詭譎不定、睚眥必報……”
花漫漫:“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外面謠傳的未必就是真相,您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何氏想了下,覺得有道理。
很快李寂就來了。
他在床榻邊坐下,問道:“聽說你有事找我?”
花漫漫剛要說話,何氏就先一步開口了。
“其實是我有事找您,我聽說您今兒帶了個姑娘回來,覺得好奇,就想知道那姑娘是什麽人?將來是不是要住在王府裡?”
花漫漫詫異地看向何氏。
何氏遞給她一個眼神,讓她別說話。
以漫漫的王妃身份,若是直接質問昭王有關那姑娘的事情,傳揚出去難免會讓漫漫背上個善妒多疑的壞名聲。
何氏就不一樣了。
她是昭王的丈母娘,算是他的長輩,多問幾句也沒什麽,頂多就是被人嫌棄多管閑事罷了。
哪怕昭王因此心生不悅,那也是她這個丈母娘的問題,跟漫漫沒關系,不會影響到他們夫妻間的感情。
李寂將何氏的心聲聽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下,語氣是難得的溫和。
“那姑娘叫萱蘭,她的生父曾經是我的親衛,當初就是他和另外二十九個親衛,一路舍生忘死將我護送回了上京。”
何氏以為昭王說這些事的意思,是想讓漫漫同意將那個什麽萱蘭留在王府中。
然而緊接著她就聽到昭王繼續說道。
“後來他在戰場上給了我一箭,差點害死我。”
“我在思考,該不該殺了他的女兒,以報那一箭之仇?”
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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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