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章王李影得知皇帝病重,性命垂危,當即披上鬥篷出門。
他親自去拜訪了左右丞相、以及太師、太傅、太保、太尉,將皇帝病重的消息告知他們。
眾人都是心急如焚,趕忙換上朝服,冒著風雪和武章王一起進宮去了。
此外,李影還讓人去通知了負責上京防衛工作的幾位武將,讓他們盡快進宮一趟。
身為驍騎將軍的卞自鳴自然也收到了通知。
他得知皇帝病重,可能撐不了太久,第一個想法就是盡快進宮,就算幫不上忙,至少也該趁機表表忠心。
可他很快就想起了昭王妃的提醒。
他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決定聽從昭王妃的建議,暫時不進宮,先觀望看看再說。
寢殿之內。
淑妃和花卿卿已經各自選中一支竹簽。
兩人都很緊張,捏著竹簽的指關節都有些泛白。
殿內其他人也很緊張。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淑妃和臻妃。
淑妃咬咬牙,率先將自己手裡攥著的竹簽露出來。
一看,竹簽末端空空如也。
她頓時長長地松了口氣,緊接著她就扭頭看向臻妃。
此時其他人的視線也都落在了臻妃身上。
總共也就兩根竹簽。
既然淑妃那根竹簽沒有寫字,那麽臻妃手裡的竹簽肯定是寫了字的。
花卿卿的心臟速度加快,緊張和不安洶湧襲來,令她幾乎有些搖搖欲墜。
二分之一的幾率,怎麽就被她給撞上了?
她的運氣怎麽就這麽差?!
皇帝沙啞開口:“臻妃,是你抽中了嗎?”
即便不想面對,但花卿卿還是不得不松開有些汗濕了的手指,露出竹簽末端寫著的“太子”二字。
淑妃第一個反應過來,迅速說道。
“恭喜妹妹!”
其他人也都跟著開口道賀。
然而花卿卿心裡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她甚至有點想哭。
七皇子還那麽小,竟然要讓他卷入爭奪皇位的漩渦裡。
他以後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會恨死自己的。
皇帝早就已經命人寫好了冊立太子的詔書,如今只需要在詔書上填入七皇子的名字,再蓋上玉璽就行了。
他命人將詔書拿來,強撐著一口氣坐起身,用虛弱無力的右手握住毛筆,顫顫巍巍地在詔書上面落下李瓊二字。
左吉畢恭畢敬地將玉璽捧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起玉璽,沾上印泥,正要落下的時候,忽然聽到敲門聲。
他的動作一頓。
緊接著吳忘的聲音就透過房門傳了進來。
“啟稟陛下,武章王和左右丞相來了。”
皇帝心想他們來得正是時候,冊立太子須得由朝中大臣在場做個見證,如此方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和猜想。
他放下玉璽,靠回到軟枕上,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個字。
“宣。”
武章王李影率先走進來,左右丞相緊隨其後,此外還有太師太傅太保太尉。
整個朝廷的文官首腦全都到齊了。
此外還有兩名負責上京巡防工作的武將。
全都是手握實權的重要人物。
他們看到皇帝氣若遊絲的虛弱模樣,都擔心得不行,紛紛上前慰問。
皇帝現在精神很差,沒力氣跟他們廢話。
他開口便道。
“你們來得正好,朕有個事情要宣布,需要你們幫忙做個見證。”
在場的都是人精,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要宣布的事情,十有**是跟皇位有關。
果不其然。
皇帝說他打算冊立七皇子李瓊為太子。
倘若他將來有個什麽不測,皇位就由李瓊繼承。
幾位朝臣大為震驚。
右相驚愕出聲:“微臣記得七皇子還不滿周歲吧。”
李影垂下眼眸,壓住眼底深處的陰霾。
父皇寧肯將皇位交給一個還沒斷奶的小娃娃,也不願交給他。
由此可見父皇是有多麽不待見他。
皇帝啞聲道:“七皇子年紀是小了些,所以才需要諸位愛卿多費些心思輔佐他,還有武章王和昭王從旁協助,想必朝廷局勢應該能穩得住。”
太保忍不住問道。
“陛下為何不考慮將武章王殿下冊立為太子?比起尚在繈褓之中的七皇子,顯然是武章王殿下更適合當太子。“
另外幾位大臣雖然沒有說話,但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們的想法跟太保是一樣的。
讓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奶娃娃當皇帝,這事兒未免也太兒戲了!
若皇帝只有七皇子一個兒子,沒有其他的選擇,那也就罷了。
可這兒不是還有個武章王嗎?
他除了生母的出身低了些,沒有其他任何毛病啊!
皇帝順勢看向了李影,沉默許久方才沙啞開口。
“你想當太子嗎?”
李影仍舊是低垂著腦袋,顯得極為恭順。
“兒臣不在意誰當太子,兒臣只希望父皇的病情能盡快好起來。”
皇帝緩緩吐出兩個字。
“撒謊。”
他身居高位那麽多年,怎麽可能看不出李影的真實心思?
若李影當真對皇位一點想法都沒有,又怎麽會三更半夜帶著那麽多朝臣趕來皇宮?
李影跪了下去:“請父皇恕罪。”
皇帝:“你文武雙全,有勇有謀,的確是當太子的好人選,只可惜……”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中心裡都很清楚他要說的是什麽。
……只可惜,李影生母的身份太過卑賤,上不得台面。
李影默然不語,藏在袖中的手指一點點收攏。
這樣的話他聽到過太多。
每個人都看不起他的出身,似乎他從出生那一刻開始,身體裡就流淌著肮髒的血脈,是天生就該低人一等的存在。
那些人打他罵他,想盡辦法折辱他,用力將他往泥濘裡面踩。
他恨那些人。
可他最恨的,還是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佔著生父的身份,卻從不管他的死活,任由他受盡欺凌,甚至還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母被病痛折磨而死。
李影拚了命的想要得到權力和地位,因為只有得到這兩樣東西,他才能將面前這個被他稱作父皇的男人給踩下去。
他要讓那些曾經欺辱過他、害死過他娘的人,全都血債血償!
這時吳忘端著湯藥走進來,恭敬地道。
“陛下,您該用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