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宮謀》中兩人之所以是敵對關系,是因為他們威脅到了彼此的地位,關乎自身利益,兩人自然是勢同水火。
可現在他們一個是手中無權的閑散王爺,一個是備受冷落的落魄皇子。
兩人基本沒什麽交集,按理說應該沒什麽可爭的。
可看這兩人的樣子,明顯是看彼此都不順眼。
真讓人費解。
李影邀請他們坐下。
李寂卻沒有動:“我們還有事,不能在你這裡耽擱太久。”
李影沒有理會他的拒絕,直接對他身後的花漫漫說道。
“我一直有件事想跟王妃聊聊,今日難得見到了你,能否請你與我聊幾句?”
花漫漫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小荷包。
想必四皇子還對那個小荷包念念不忘,他這是要當面來找她問個清楚。
見四皇子居然越過自己直接跟花漫漫對話,李寂心中很是不滿,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淡了下去。
他不想讓花漫漫跟四皇子有接觸,正要拉著花漫漫直接走人。
可花漫漫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李寂垂眸看向她,目露征詢。
花漫漫眼巴巴地問道。
“王爺能否讓妾身跟四皇子聊幾句?”
她原本是想盡量避開這盆狗血的。
可照目前的發展來看,四皇子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再加上劇情的力量,這盆狗血遲早都會潑到她身上。
既如此,她還不如現在就當面跟四皇子把話說開了,讓他徹底死了心。
正好昭王也在這裡,有他在旁邊看著,她也不用擔心四皇子會衝動地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李寂聽到她的心聲,知道她是把方方面面都想好了。
但他心裡還是覺得不爽。
早知如此,他就不帶她來聽牆角了。
原本他還以為能看到四皇子跟林清芷不清不楚的情景,借此讓花漫漫知道四皇子是個什麽樣的貨色。
誰知四皇子就只是讓林清芷摸了下腿。
這反倒更加凸顯了四皇子不近女色的形象,
最後還讓四皇子找到了跟花漫漫當面說話的機會。
李寂隻覺得自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大了!
花漫漫知道昭王的性格,他肯定會不高興。
她已經做好了解釋的準備。
結果李寂就只是哼了聲,便一撩衣擺,坐到了旁邊的坐塌上。
花漫漫眨了眨眼睛,心裡頗為意外。
昭王這是答應了?
這也太容易了吧!
在她愣神的功夫,李影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李寂剛端起的茶盞立刻又放下了。
他冷著臉道:“說話就說話,站這麽近做什麽?”
這話裡的酸氣幾乎都要衝破屋頂了。
花漫漫想笑又不敢笑。
她努力繃緊嘴角,看著面前的四皇子認真說道。
“四殿下,我知道你想要問的是什麽。”
李影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深邃如海。
他從袖中拿出那個隨身攜帶的小荷包,一字一頓地問道。
“它是你的?”
花漫漫從他手裡接過荷包,仔細看了看,如實回答。
“我不記得了,我小時候生過一場病,病好後就忘記了一些事,但我的確是丟失過一個荷包,荷包上的花樣跟這個一樣。”
李影緊緊捏著荷包,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都有些泛白。
“你是,你是什麽時候生的病?”
花漫漫:“十一年前的上元節後,我因為受了寒,渾身發熱,昏迷了一宿。”
李影像是著了魔般,不斷地重複道。
“十一年前,上元節,十一年前,上元節……”
他忍不住又上前一步,嗓音顫抖得不像話。
“是你,就是你!”
花漫漫後退一步,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相比李影的激動,她表現得過於平靜。
仿佛她並非當事人,而只是個局外人而已。
“也許你要找的那個人的確是我,但我已經不記得你了。
你念念不忘的那段記憶,也早就被我給忘了。
我和你之間,早就錯過了。”
李影怔愣在原地。
他的心頭仿佛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剛剛他還因為找到了念念不忘的那個人而滿心歡喜。
現在這滿腔的歡喜就被徹底澆滅了。
花漫漫:“我如今已經嫁為人婦,王爺待我很好,我與他將會相伴著過完此生,我相信四殿下以後肯定也能遇到那個與你相伴終生的人。”
她不去看李影那蒼白的臉色,徑直走到用來煮茶的小火爐旁邊。
她拎起茶壺,將小荷包扔進火爐裡。
“不!”
李影竟不管不顧地衝到火爐旁,伸手去搶火焰中的小荷包。
花漫漫趕忙去攔。
然而李影卻像是瘋了般,硬生生從火中抓到了荷包。
他飛快地拍滅荷包上的火焰。
即便他的一連串動作迅疾如風,可荷包還是被燒掉了大半。
原本小巧精致的荷包,現在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李影看著躺在手心裡的破爛荷包,眼眶發紅,久久都沒有說話。
他的手指被火焰燙出好幾個水泡,紅通通的,看著就讓人覺得很疼。
見狀,花漫漫竟生出了幾分愧疚。
她輕聲說道。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這東西留著對你我都沒好處。”
李影顫聲道:“對你而言是已經過去了,可對我來說,那是我人生裡僅剩的溫暖。”
花漫漫安慰道:“人總得往前看,未來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李影卻是自嘲一笑。
“不會再有了。”
花漫漫其實不太擅長安慰人。
剛才那幾句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接下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能保持沉默。
這時李寂站起了身:“漫漫,我們走吧。”
“嗯。”
李寂上前牽起花漫漫的手,帶著她往外走。
李影仍舊在看著自己手裡捧著的破爛荷包。
等人都走了,雅間裡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母親出身卑賤,導致他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不受待見。
他的人生處處都充斥著風霜雨雪。
而他必須要在風雪之中掙扎著存活下來。
那個小姑娘的出現,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縷陽光。
哪怕那縷陽光很快就消失了,也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暖意。
他以為只要自己能夠牢牢抓住這點暖意,人生就還有看到光明的希望。
可當他真的找到那個人了,才知道她早就已經把他給忘了。
那些所謂的溫暖和光明,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都頭來,他仍是一無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