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藍撇撇嘴:“那也要比下去。”
寒雁聳了聳肩,一副任她隨意的模樣。在穿衣打扮這件事上,寒雁向來奉行的便是得體就好。汲藍就算把她打扮成個花仙,她也不可能一個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汲藍不甘心,又在一邊和陳媽媽商量起來。寒雁坐在窗邊,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定,似乎要發生什麽大事一般。可是記憶力大宗十三年的春祭,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才對。若是有的話,定是衝著自己來的。她覺得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道為什麽,手上的銅鏡卻是“啪”的一聲,汲藍嚇了一跳,寒雁低頭去看,見銅鏡鏡面的中央,自上而下裂開一道大縫隙,突兀的刺眼。
無緣無故的鏡子破裂,實在是不祥。
寒雁看著手上破裂的銅鏡有些發愣,汲藍見狀連忙劈手從她手上奪過鏡子:“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寒雁定了定神,笑了笑:“快些梳頭吧。”心中卻在思索,自己現在萬不可亂了心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冷靜為上。汲藍不知道寒雁心中的考量,見她如此,便又立刻歡歡喜喜的為她梳頭。汲藍的手極巧,且自從寒雁成了玄清王妃之後,汲藍還特意去學了好幾種梳頭的花式,只為了日後寒雁在眾人面前可以出盡風頭。
也不知被汲藍擺弄了多久,寒雁隻覺得自己脖子都有些發酸的時候,才聽到汲藍的聲音:“好了,小姐。”
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寒雁立刻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汲藍本想等著寒雁誇獎自己手藝幾句,沒料到寒雁壓根兒就沒看鏡子一眼,有些沮喪,卻又見寒雁抽出方屜裡的匣子,從裡頭拿出梅花刺來。
汲藍知道那是寒雁用來防身的器物,這些日子用的比開始要好多了,雖然還是有些蹩腳,但是關鍵時候能起上什麽作用也說不定。只是,汲藍有些奇怪,今日不過是春祭,小姐怎麽會隨身帶上這個東西,莫不是有什麽危險?想到這一層,她便有些警惕起來,之前輕松的喜慶蕩然無存。
寒雁走出莊府的時候,莊仕洋已經備好馬匹,媚姨娘為了養胎留在府中,晚姨娘和莊琴身子不適,一同前去的,居然只有周氏和莊寒明。一見到寒雁,周氏親熱的與她打招呼:“四小姐。”
撕破臉後,寒雁話都懶得與她多說,便朝她笑笑,頭也不回的上了自己單獨備好的馬車。突然發現做了玄清王妃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在這種時候,就可以明目張膽的目中無人。平時看傅雲夕那樣狂妄,如今自己狂妄一把,滋味也是不賴的。
汲藍見寒雁翹著嘴角,也不知道想什麽,眉目間隱約有著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便也跟著道:“小姐,你說這春祭,熱不熱鬧?”
寒雁笑道:“自然是一年賽過一年了。”如今大宗繁榮昌盛,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這春祭倒是一年比一年更加隆重。
汲藍掀開簾子,望了一眼馬車外,語氣頗有些向往:“要是夫人在就好了,婦人最喜歡熱鬧…”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嘴,寒雁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悵惘。
沒錯,若是娘親在世的話,這一切又會是一個不一樣的光景。重生一世,她改變了許多東西,卻改變不了娘親已經去世的事實,她避免了許多災難和陷阱,卻又讓自己陷入更加複雜的境地。自己的身世,死去的阿碧,皇家奪嫡,莊寒明的離心。看似都是偶然,實則全是必然,可怕的是卻又毫無退路,除了走下去沒有任何辦法。
這樣的生活,是正確的嗎?
馬車裡一時無話,兩人都是靜靜的沒有出聲。
祭場在城東的大道場,今日京城萬人空巷,都是為了來看春祭的熱鬧場面,祭場的最東方有一座九層高塔,皇上和皇子公主嬪妃們就在高塔之上。百姓前來有的是為了趕熱鬧,有的是為了一睹龍顏。也有的,是為了尋一個如意郎君或是紅顏知己。畢竟許多官員都是攜帶全家而來,若是有合適的,當場便表明意思也可。
莊家的馬車一到時,有些百姓的目光就定在馬車之上。按理說,莊仕洋只是一個五品官員,自然是沒有什麽值得關注的,可是寒雁卻是未來的玄清王妃,百姓們對這個玄清王妃早有耳聞,都想見一見風華無雙的玄清王,最終娶到手的是怎麽樣一個小女子。
莊仕洋率先下了馬車,其次是莊寒明,周氏,最後的,才是單獨一輛馬車裡的寒雁。
衛如風站在朝臣中央,隔得老遠一眼就看到寒雁,與他目光同一到達的,還有身著官服的傅雲夕,見到寒雁的一霎那,他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豔。
寒雁穿著一件簡單的翠綠色的長錦衣,衣裳上繡著淺色的山茶花,一根深青色腰帶勒緊細腰,顯得清雅又窈窕,外披一件淺綠色紗衣。手上帶著一隻翡翠玉鐲玉鐲子,一頭烏黑的頭髮用翠色的絲帶綰出單螺髻,隻斜斜插了一隻藍田魚尾簪。
她平日的打扮皆是孩童模樣,今日被汲藍這麽以盛裝襯托,猶如揚長避短,整個人竟然裡裡外外都不同了,哪裡還有半分稚氣,分明是公主般的風范,惹得人紛紛側目。
衛如風說不出心裡是什麽滋味,那個小姑娘換一身打扮,竟然是如此可人,她從來就讓人看不透,像個謎一般,平日裡覺得她稚氣的外表下是一顆機敏聰慧的心,可是今日除去了機敏,除去了稚氣,她還有的,是高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