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著藍色衣裳的丫鬟卻沒有接吳太醫的話,只是脆生生的衝他一笑:“吳大人,我家小姐說了,紙是包不住火的,吳太醫想要保護一個人,這樣的隱瞞,未必就算的上是真保護。把一隻雄鷹圈禁起來,這隻雄鷹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可以飛的。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可能,吳太醫若是相信我們家小姐,就請共謀大計。”
這一番話說的爽爽朗朗,沒有一絲猶豫,顯然是早就想好的話語,這樣說來,這個丫頭倒是一開始就知道吳太醫是什麽反應了。吳太醫凝眉想了想,汲藍笑盈盈的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不過是一個小丫鬟,哪裡來的自信他不會拒絕呢。再看姝紅,也是一樣,雖然面上是沒有什麽表情,可是那從容的氣度,便是宮裡許多上了年級的老嬤嬤,都不一定比得上。見丫鬟都是這個樣子,主子的氣度就可想而知了。吳太醫深深歎息了一聲,而且她們主子傳達的話的確擊中了他的心思,這世上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有可能,若是自己拒絕,就真的是沒有任何可能了。既然這樣,為什麽不試一試呢?而且,吳太醫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那個總是笑盈盈的小姑娘,真的有什麽辦法也說不定。
終於,他點了點頭:“老夫就隨你們走一趟。”
汲藍和姝紅對視一眼,雙雙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喜,汲藍一笑:“那就請吳太醫跟我們走吧。”說完便站在了轎夫的身邊,做起了帶路的姿勢來。
轎子就這樣搖搖晃晃的繼續啟程了,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前面多了兩個窈窕的小丫頭。
望江樓。
寒雁垂下頭,並不看對面的人,只是淡淡道:“閣下要這樣看著我多久?”
對面的人依舊是一身的珠光寶氣,配合著他清俊的面容,稍顯奇怪。可是他只是微笑著看著面前帶著白紗的女子,那女子雖然垂著頭,也看不清面容,可是那氣質,便是看一眼就再也難以忘卻的。江玉樓揚眉:“我以為你到了此處,應當給老朋友打個招呼的。”
寒雁眸光一冷,就知道瞞不過江玉樓的眼睛,生意人目光毒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才到望江樓來的。不能在莊府裡去見吳太醫,莊府中不知道哪裡是莊仕洋的人,而且就算打聽不到自己和吳太醫的對話,莊仕洋也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衛王甚至於是七皇子。也不能在其他地方,皇上既然能派下殺手追殺自己,也就不知道布了多少眼見追查自己,或許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別人的眼裡也說不定。唯有望江樓這個地方,寒雁知道,望江樓之所以成為天下第一樓,就是因為暗處有絕頂高手護著,除了客人,別的人一律不許進入此地。曾經有一個客人為了躲避追殺到了望江樓,那殺手沒辦法進入,竟然讓那客人躲過一劫,同樣的,寒雁在這裡,不會有被人跟蹤的危險。可是,面前的這個江玉樓卻是難以招架的。
她微微一笑,索性也不再假裝,不過也沒有將話挑明了說,只是道:“我不記得自己和閣下有什麽交情,更算不上什麽老朋友,若真的有關系的話,也不過是生意上的事情而已,生意上的事情,就是公平交易,談交情,就是大忌。”
她這樣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倒是讓江玉樓碰了個軟釘子,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跟他江玉樓交朋友,可是卻沒有這樣明確的劃清與他界限的,寒雁是第一個。更令江玉樓驚訝的是,她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明明不是商賈,卻又將這其中的道理摸得一清二楚,這個小丫頭,真的叫人摸不透呢。不過,他毫不在意的笑笑:“你這樣狠心絕情,可是為了那個人,故意疏離我們所有有關的人?”
“人和人之間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若真如閣下所說,那麽寒雁也就不必與人打交道了,任何一個人,都會與那個人扯上關系,不是嗎?”她道。
江玉樓一愣:“你說的也有道理。”他沉吟了一會兒:“你今日到這裡,究竟是為了見什麽人?”
寒雁笑了笑:“見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閣下是否會為我保密。”不等江玉樓說話,她又立刻道:“我知道閣下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講究信譽,望江樓一直都會為客人保守秘密,我只希望閣下將我當做是陌生人,然後和這裡其他的客人一樣,為我保守秘密,今日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要對外人提起。”
江玉樓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晌,才聳了聳肩:“你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不替你保守秘密也不行,不用將你我的關系撇的那麽清楚,我不常跟人做朋友。”
寒雁皺了皺眉,江玉樓已經站起身來,輕輕搖了搖自己手上的折扇:“我不會與其他人說的,你等的人已經到了。”說完便起身走出了簾外,與此同時,外頭傳來一個粗噶的聲音。
“小丫頭,別來無恙。”吳太醫一撩袍子走了進來。
“許久不見,吳太醫。”寒雁微微頷首,也不行禮,可是這樣,吳太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寒雁有一種高貴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他有些發愣,再看寒雁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之情,有的只是冷漠,果敢,堅決,已經疑問。
簡直是另一個傅雲夕,吳太醫在心中深深歎了口氣,這兩個人如此相像,或許就是他們相互吸引的原因,只不過雙方可能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吧。
“你要問什麽?”吳太醫在一邊坐下來,也不多話,單刀直入的問。
寒雁冷冷的看著他:“傅雲夕到底怎麽了?需要用到你高超的醫術,他已經病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吳太醫心中一驚,完全沒有料到寒雁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可是寒雁的語氣堅定,目光了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難道她已經知道了?可是這根本不可能啊,這件事情除了那幾個人,當是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才對,她是從那裡得知……
寒雁看也不看吳太醫的表情,只是看著自己杯中浮沉的茶葉,道:“吳太醫不必驚慌,這件事情我既然都說出來了,也就不必隱瞞,而且吳太醫既然已經來了,原本就打算告知的,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