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招招手, 她拿出幾顆靈果晃了晃,“小妹妹過來。”
聞言, 小女孩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看她的眼神透著畏懼, 誘哄失敗,蘇漾深呼吸一口,開始掃視四周, 但依舊什麽也沒有發現。
“湖底有怪物, 那哥哥被怪物捉走了。”須臾,小女孩脆生生道。
微微蹙眉,她來到湖邊往裡面瞧了瞧,不過水深什麽也看不到,湖面平靜的連一絲漣漪也無。
男主的蹤跡剛好就斷在這,只是原著裡可沒有這一段, 什麽妖獸這麽厲害,居然能把男主都捉走了, 那她要是下去,豈不是送人頭?
回過頭看著那邊的小女孩, 蘇漾刻意把聲音放緩,“那哥哥衣服是不是墨灰色的,而且一直板著個臉, 不喜歡說話?”
小女孩一個勁搖著頭,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沒看清,挨著木門一步也不肯挪。
伸手劃了下湖面,冰冷的溫度仿佛沁入骨髓,蘇漾立馬收回手,繼而閉上眼用神識去感受湖底。
神識范圍內都是灰蒙蒙一片,然而湖底遠遠沒有蹤跡,從沒見過這麽深的湖,蘇漾也開始虛了起來,要是男主不在裡面還好,萬一真的在裡面那她救還是不救?
救肯定是要救的,但連男主都打不過,她貿然衝下去也是白搭,必須得想個辦法試探一下深淺才行。
“怪物吃了好多人,哥哥很厲害,不過掉下去就沒出來了。”小女孩一臉天真的道。
蘇漾看了眼小女孩,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修成的精怪,但這湖底是肯定不能輕易下的。
拿出三張天雷符,她對小女孩揮手示意她離遠些,後者本能的懼怕她手裡的東西,瞬間一閃而過消失了蹤跡。
這是三道元嬰渡劫引入的天雷符,一般的妖獸肯定扛不住,要是這都沒事,那她再下去無疑就是送死。
默念法咒,三張天雷符驟然飄在湖泊上空,瞬間天地一片昏暗,蘇漾連忙躲到了林子裡,只見這時三道電蟒粗的紫電驟然劈在湖面,頓時掀起數丈高的巨浪。
仿佛整個大地都在搖晃,旁邊的竹林也一個勁顫抖,蘇漾抱著一根竹子緊緊盯著湖面,就在巨浪未退之時,一道人影突然從湖裡丟了出來,狠狠砸在地面。
心頭一動,蘇漾正欲過去,可不知為何又按耐住先觀察一下,而湖面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地面的人也一動不動躺在那,仿佛毫無聲息。
再也忍不住朝人跑了過去,可走的近了,她才看清對方的臉,居然是於武!
來不及深思這是怎麽回事,這時湖底突然伸出一根粗長的觸角,快如閃電。
蘇漾閃身一避,長鞭狠狠甩了過去,與觸角瞬間交纏在一處,拉扯之下,她整個人都被卷入半空中,觸角的巨力完全不給人思考的機會,蘇漾連忙打出一道元嬰符。
“呯”的一聲水面巨顫,觸角頓時縮回湖內,蘇漾整個人也猛地摔倒在地面,剛想乘勝追擊斬草除根,那邊的人竟然漸漸有了動靜。
“於師兄!”
她立馬朝昏倒的人跑過去,後者臉色蒼白,氣息孱弱,只能微微睜開眼,嘴角還流著一絲蜿蜒的血跡。
“這……這妖獸……本體在湖底,你找不到它,快走。”
就算他不說,蘇漾也能猜到一二,換作普通妖獸中了她一張元嬰符肯定沒命了,但這個妖獸居然還知道躲回去,不過就算對方沒事,這時候肯定也受了重傷。
拿出一顆歸元丹給對方服下,蘇漾正準備將人扶起來,視線中卻映入一顆奶白色珠子,不禁伸手拿了過來。
“別碰!”於武瞳孔一縮。
蘇漾動作一僵,連忙把珠子放下,但那一刻眼前一切頓時天旋地轉,她捂著疼痛難忍的腦袋盤坐在地,一邊念著清心咒,一邊將神識鋪開。
然而耳邊卻響起嘈雜的打鬥聲,理智告訴她不能睜眼,可當聽到一句熟悉的“漾兒”時,她一時沒忍住睜開眼睛。
視線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場景,靈宗的千層梯前血流成河,橫屍遍野,一張張熟悉面孔義無反顧的衝擊在最前鋒,卻又在一批批黑霧繚繞的的魔修中湮滅。
就在天空之中,一張熟悉的面孔也頓時睜大眼睛,一隻利爪穿透女子的心口,她還未來得及說話,神魂連同□□頓時化為一陣黑煙,被對面的紅眼魔修吞入腹中。
那是她?
不!那是原主!
蘇漾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卻又看到一名中年男人大吼一聲,似接受不了女兒的湮滅,那個平日溫文爾雅的靈宗掌門竟使用了禁術,隨著天空一片烏雲密布,那個戴鬥篷的魔修“咦”了一身,瞬間氣浪波及數裡,方圓之內魔修屠盡,了無人煙。
“師尊!”
一眾橫屍遍野中,方傑猩紅著雙眼望著那道消散的人影。
蘇漾紅了眼,抬手捂著疼痛難忍的腦袋,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像,這是她心裡的結,她不能被這些假象給迷惑心智。
可是……可是這不就是原主的下場嗎?
她會不會也和原主一樣,劇情真的會改變嗎?
望著那一具具熟悉的屍體,她紅著眼別過頭,閉上眼放松身體,一遍又一遍念著清心咒,然而剛剛的場景卻又一遍遍回放在腦海中。
很多事情明明知道該釋懷,然而卻無人能真正放下。
那她出現的意義是什麽?
重新經歷一回原主的下場?
不!這不是她的人生,她的路應該由自己來走,而不是延續別人的軌跡。
默念引雷訣,一遍又一遍,耳邊的聲音也頓時發生了變化。
蘇漾驟然睜眼,這時一道粗長的觸角迎面伸來,頓時卷起地上的人,這時一道閃電驟然劈中女子,連著觸角也顫動幾下,不甘的縮進湖底。
“蘇師妹!”於武有心無力的望著這一幕。
狠狠砸在地面,蘇漾猛地吐出一口瘀血,隻覺得自己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不過被雷劈死總好過被妖獸吃了。
許是終於被惹怒,湖面忽然顫動了起來,一個巨大的觸角怪物緩緩升起,那每根觸角上都有無數紅色眼珠子,駭人異常。
“它被你元嬰符傷了,現在是最虛弱的時候,我們一起聯手還有機會。”於武強撐著坐了起來。
蘇漾現在什麽也聽不見,但依稀能察覺到於武的想法,也顧不得體內紊亂的靈力,手心緩緩出現一團綠光,逐漸凝聚成形。
怪物眼裡似乎只有那個剛剛傷了自己的人類,三根觸角瞬間朝她伸來,一雙雙紅眼珠子全是女子的倒影,直到倒影中出現一道黑影,那一雙雙紅眼珠子隨著觸角驟然斷在地面。
痛苦的尖叫聲攝人心魂,蘇漾整個腦袋就像一團漿糊,眼中只有一道閃過的劍光,還有湖面不斷泛起的巨浪。
怪物還在大叫,剩下的觸角齊齊伸向那道黑影,然而黑影速度太快,水面被觸角掀起陣陣波浪。
就在這時,一道青色劍光仿佛從天而降,直直沒入怪物體內,所有紅眼珠子都映入一個神色微冷的少年,瞬間觸角落入湖內,一顆發光的珠子緩緩升起在湖面。
周圍一切仿佛歸於平靜,於武緊繃的神情也在這一刻放松了下來,驟然癱倒在地,咳出一口鮮紅。
蘇漾吃了顆歸元丹體內紊亂的靈力才稍稍平穩些許,可腦袋依舊還在嗡嗡作響,隨著視線中一道墨灰色身影越靠越近,她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湖面上那顆發光的珠子上。
直到體內多出一道溫和的暖流,仿佛舒緩了她所有躁動的靈力,就連腦袋也都不暈了。
蘇漾余光一瞥,一張清朗立體側顏赫然映入眸中,她眨眨眼,驟然扭過頭,然而指了指那邊的於武,“他……”
她只是被雷劈了,靈力紊亂,稍稍打坐一下就好,於武那種情況才需要人療傷。
聞言,此時林塵才轉頭去看那邊的於武,後者臉色格外難看,可見受了重傷。
見對方走了過去,蘇漾則把視線投向湖面上的妖丹,立馬抬起手,一股靈力漩渦將妖丹頓時吸了過來。
這次她長了個心眼,只是用布包著,其實要不是她中途中了幻像,和於武聯手說不定能打的過那妖獸,誰知道會出這一著。
只是男主是從哪裡出來的?
感受到體內斷裂的經脈真在緩緩修複,於武看了眼後面的人,“謝謝。”
少年低眉斂目,並沒說話。
蘇漾這時也走了過去,好奇的看了眼地上那顆奶白色珠子,“於師兄怎麽會惹上這頭妖獸,這顆珠子又是什麽?”
仿佛恢復了些氣力,於武神色頓時嚴肅起來,“這是幻元珠,傳聞有分裂神魂之效,我也是在古籍之中見過,途中發現了它的蹤跡,卻不想湖底有一頭妖獸在守護,我太過輕敵,竟在水中與它交手,幸好蘇師妹相救,還有林師弟,此恩於某必定銘記於心。”
難怪這顆珠子能讓人看到心魔,蘇漾沒過去拿,而是把妖獸的妖丹拿出來,“這個……”
“妖獸是林師弟所殺,東西自然是林師弟的。”於武正聲道。
蘇漾又把視線投向男主,後者正在給於武調息,聲音平靜,“我不需要。”
忍住嘴角的笑意,蘇漾輕咳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她就喜歡男主這種超凡脫俗的性格,簡直讓人無法拒絕。
不過那幻元珠她沒敢厚臉皮要,畢竟說到底妖獸是男主殺的,雖然她也補過刀,但做人不能太貪心,見好就收就行。
想到那張追蹤符,蘇漾不明白為什麽湖底是於武,剛剛男主又是從哪裡出來的?
“你怎麽會在這?”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林塵唇角微抿,眸光有了些許波動,“路過。”
掃了眼四周,蘇漾最終把視線停留在那間小木屋上,看了眼自己一身狼狽的模樣,立馬過去換了身衣服。
雖然過程非常凶險,但好在結果是好的,不過這也說明了一個道理,寶貝可不是那麽好拿的,特別她們還是一群配角。
等她換了衣服出來後,於武臉色已經好了不少,自己一個人在那調息,蘇漾掃了眼,發現男主站在湖邊正在和先前那個小女孩說話。
她不明白,為什麽那個小女孩那麽怕自己,難道不是男主戾氣更大嗎?
還是說男主的光環連小女孩都難以幸免?!
少年身形頎長挺拔,猶如一道利劍,隱隱散發著鋒芒,清風吹動袍角,遠遠望去卻又帶著孤寂,令人難以靠近。
咬著靈果一步步走過去,小女孩看到她似乎也沒有那麽畏懼了,還怯生生叫了聲“姐姐”。
笑著拿出幾顆靈果遞過去,後者愣了愣,快速接過來抱在懷裡,又看了眼旁邊的林塵。
少年深不見底黑眸中突然闖入一道耀眼紅裙,女子柳眉彎彎,一雙明眸燦若星辰,亦如湖面上的光,乾淨清澈,他頓時移開視線,余光卻不經意掃向那邊。
“為什麽你會在這呀?”蘇漾蹲下身放柔語調。
小女孩咬了口靈果,眨著大眼口齒不清的回道:“我不知道,我有意識起就在那片竹林裡了,只要我不靠近那個湖,底下的怪物就抓不到我。”
沉思了會,蘇漾笑著又拿出一些糖果糕點遞過去,秘境存在太久,裡面有太多難以說清的存在,其實今天也是她的機緣,讓她看清內心的心魔。
“謝謝姐姐。”小女孩眼前一亮,立馬接過她遞來的東西。
說到這,小女孩又認真道:“我知道東邊有一口泉,裡面的水可好喝了,每次我喝了就想睡覺,姐姐待會可以過去看看。”
聞言,蘇漾頓時睜大眼,心裡突然有些蠢蠢欲動,但表面卻在故作淡定。
等小女孩離開後,她看了眼旁邊的男主,頓時負手扭過頭,“雖然我自己也可以消滅那頭妖獸,可說到底你也出了力,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以後你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說一聲就行,我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