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秘境面對蛟龍時蘇漾也從未如此擔憂過,此時此刻她們兩個肯定是打不過的,除非於武和李郝全都過來幫忙,或許還能勉強抵禦。
退後兩步,她悄悄壓低聲音,“他是蠑螈,怕火。”
許是聽到她的聲音,老人忽然眼神微變,似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能看出自己的真身。
“你便是那個屢次壞我妖界好事的五靈根?”他視線忽然轉向林塵,陰冷一笑,“齊了倒好,也免得老夫一個個去尋。”
話音剛落,一股巨浪從海面掀起數丈高,仿佛遮住了所有天際,猛地朝兩人席卷而來,一柄玄青色長劍忽然化為劍影擋在巨浪身前,然而巨浪似要將劍影壓垮,那道人影也猶如淹沒在水中,整個天空黑沉一片。
似沒想到一個五靈根竟能擋住自己一擊,老人眼中多出些許趣味,下一刻整個人突然閃至蘇漾跟前,單手頓時掐住那截白嫩的脖頸,瞬間將人舉高。
突然間的窒息,蘇漾甚至來不及施咒,整個人頓時被甩至一顆大樹下,一口鮮紅猛地噴了出來。
這便是實力的差距嗎?
她定定的凝視著那邊的老者,後者猶如俯視螻蟻一般,一道紅光驟然劈了過來,然而卻突然打在一道綠色屏障上,一塊圓形綠葉不知何時升起在半空,將女子周身牢牢護住。
“可惜祁華不在,不然若是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女兒是如何被剝皮抽筋,那種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老人突然冷笑出聲,混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下一刻手心又凝聚一道紅光,猛地打在綠色屏障上,屏障閃爍兩下,似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擊,圓葉驟然從空中掉落,就這麽摔在了滿是泥沙的地面。
似注意到女子這邊,林塵神情緊繃,手中長劍瞬間劈向巨浪。
蘇漾雙手結印,四周突然飛來無數枝條,從四面八方襲來老人,後者卻不屑抬手一揮,所有枝條瞬間化為灰燼,身形一閃,他突然單手掐起臉色慘白的女子,嘴角露出猙獰的笑意。
目光在那白皙細膩的肌膚上掃過,越看越滿意,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冒著黑煙的圓月彎刀,似要將她活生生的剝皮。
體內靈力仿佛全被吸走,蘇漾費力的呼吸著,手心逐漸凝聚一道綠光,猛地朝眼前的人劈去。
“哼,垂死掙扎。”老人動也未動,衣袖一揮便擋住了那道綠光。
整個人頓時被摔在堅硬的樹身,猶如五髒六腑也被摔碎一般,所有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蘇漾咳出了一抹鮮紅,無力躺在樹下,眼睜睜看著那把彎刀越靠越近。
就在這時,一道青光憑空閃至女子身前,青光與紅光相撞,林塵嘴角流出一絲鮮紅,整個人猶如被壓彎一般,哪怕青光逐漸被吞噬,可依舊牢牢擋在女子身前。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一個五靈根居然能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機遇連連,那便是天賦異稟,若待對方成長下去,他日必定成妖界心腹大患!
“既然那麽想找死,那老夫便成全你們。”
海面突然掀起一條巨大的水龍,咆哮著朝渺小的兩人衝來,眸中映入女子奄奄一息的身影,林塵面上頓時有些僵硬,死死盯著那個紅眉白須的灰袍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猩紅,整個人騰地衝向水龍。
玄青色長劍頓時化為數道劍陣,水龍咆哮間猛地被斬碎頭身,然而瞬間又生出頭顱,甩著龍尾欲吞噬那道渺小的人影。
視線朦朧間,蘇漾費勁所有力氣塞了顆歸元丹在嘴裡,絲絲靈力流轉於貧瘠的筋脈,就這麽定定的凝望著那把玄青色長劍,一霎那,眸中仿佛只剩下了那道青光。
整個上空風雲俱變,水面波濤洶湧,好似海水下一刻要將整座小島吞噬,老人粗眉緊蹙的望著這一幕,面上全是濃濃的忌憚,也不再留手,整個人瞬間化為一道紅光衝了過去。
相撞間青光猛地落至地面,然而紅光緊隨其後,男子頓時摔斷了幾顆大樹,可隨著一道陰寒之氣流轉於筋脈四肢,眉宇間瞬間染上一層冰霜。
老者冷笑一聲,似要給他最後一擊,而剛抬手,一道青光快速閃電般襲來,他臉色一變,連連往後退,凌厲的劍氣從天而降從四面八方襲來,他竟只能引來海水抵禦。
兩人瞬間纏鬥至海面,洶湧的海水漸漸淹沒海島周圍,其他幾個妖修都是心頭大駭,未曾想到那個臭小子居然能抗住長老數招,若讓他繼續下去,日後還得了。
視線投向樹下奄奄一息的女子,幾人頓時飛身過去,然而還未靠近,一道金光突然從天而降,幾人連連往後退去。
“小師妹!”
李郝臉色大變,視線瞬間落在海面上,也顧不得其他,立馬飛身前去支援。
也知道孰輕孰重,於武也神色凝重的過去幫忙。
又來兩個找死的!
老者不悅的望著這個不怕死的小子,挨了他這麽多下居然還有力氣反擊,哪怕是鬼怕也灰飛煙滅了!
雖然知道這小子不能留,但今日若想斬殺三人倒有些費勁,反正離靈宗還遠,也可以在路上劫殺地圖,猶豫了會,他抬手掀起一陣巨浪,連通其他三個妖修瞬間消失在原地。
“林師弟!”
一道人影猛地跌至地面,李郝兩人連忙圍了過去,卻見男子渾身寒徹入骨,眉宇間結滿冰霜,毫無反應。
蘇漾總算找回些氣力,捂著心口費力的站起身,連忙跑了過去。
“火岩珠!”
沒想到男主會在這時候發病,可是火岩珠在他儲物袋,其他人根本打不開,她紅著眼連忙在自己儲物袋翻找起來。
“蘇師妹……”於武皺皺眉想說她自己也受了傷。
總算找到一瓶紫芸花的甘露,記得她只在她娘那要了兩滴,平時修煉都舍不得用,雖然又虧了,可她還是連忙掐開對方下頜倒了進去。
霎那間,那眉宇間的冰霜盡退,蘇漾又急忙給他塞了兩顆歸元丹,旁邊的李郝都有些看不下去,這樣補,沒事也都有事了。
可是男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蘇漾急得又在儲物袋翻找起來,不應該呀,男主這麽耐扛,肯定不會有事的!
“不如還是帶他回去調息吧,我觀他氣息應該只是受了內傷,並不致命,想必不會有大礙。”李郝似乎並不著急。
話音剛落,手腕驟然一緊,蘇漾不由低頭看向忽然慢慢睜眼的人,本來一臉喜色又化為不滿,所以說她該擔心的是自己才對。
人家天命之子,怎麽可能會有事!
“林師弟你沒事就好。”於武也不禁松口氣。
倒是李郝臉色越發怪異,怎麽也未想到他能抵禦一個妖族長老,換作自己,他都無法保證能抗如此之久。
視線中女子雙目通紅,眼角還帶著些許淚漬,只是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林塵眉心微動,聲音沙啞,“你在擔心我?”
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麽,蘇漾整個人都是一僵,連忙別過頭冷哼一聲,“我這是被風沙吹的,你沒看到這裡這麽大風嗎?!”
“……”於武輕咳一聲,默默轉身離去。
倒是李郝突然一臉認真看向她道:“你也受了傷,快與我回去調息,切不能傷了根基。”
若是讓掌門知道,他也會難辭其咎。
似注意到女子蒼白的臉色,林塵忽然坐了起來,稍稍閉眸調息,明顯能感受到體內有一縷靈力在修複受損的筋脈。
不說還好,一說蘇漾隻覺得渾身都疼,越想越後悔,不該把那麽貴重的東西給男主,對方能自動回血,她不能呀!
直到潯鹿忽然出現在面前,她不由望了望旁邊又似乎回了一半血的男主,心口隱隱作痛,她就說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氣死。
“啾啾”,潯鹿乖巧的蹭了蹭她腰身,蘇漾瞥了它眼,還是坐了上去,任由對方帶著自己往鮫人族領地方向走。
還不知道鮫人族怎麽樣了,等到地方時那裡鮫人還在收拾破碎的房屋,可看到她們卻不再像之前那麽畏懼。
一個頭髮稀白的老人看到她們過來,連忙上前招呼,“於仙師都與我說了,房間在這邊,我們還有靈藥,若是還需要什麽盡管說。”
想問有沒有抓住大祭司,可是蘇漾已經沒有了那個說話的力氣,眼前也一片朦朦朧朧,隻覺得整個人猶如在天上飄。
然後天上打雷閃電,她又藏在了樹下,誰知一道閃電把樹給劈了,連著整個人都驟然驚醒。
視線中依舊是簡陋的木屋,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海腥味,卻又夾雜著淡淡雨後的青草香,突然發現腳上有些涼,她撐著硬邦邦的床板欲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外衫不知何時褪到了一邊,褲腳還扎了起來,一條鮮紅的血痕猙獰刺眼。
覺得可能是之前摔的,不過這不重要!
她一臉僵硬的望著正握著她腳踝的人,耳根連著脖子都燒了起來,“你……你走開!我自己會上藥!”
天呐!男主趁自己昏迷都做了什麽!
握著那細白小巧的腳踝,指腹來回輕輕摩挲,林塵低垂著眼簾,微微傾斜手中的瓶身,隨著泉水落在血痕上,那猙獰的傷口又逐漸愈合如初。
男子已經換了身乾淨的墨灰色衣袍,面色算不上太好,但氣息沉穩,可見傷勢並不算特別嚴重。
“好……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她紅著臉靠在牆頭,試探性抽回自己的腿,然而仿佛受到了阻礙。
“對不起。”
林塵眉心緊蹙,棱角分明的輪廓有些緊繃,聲音低啞,“都是我的問題。”
想到先前的一幕,他額前漸漸泛起青筋。
如果他夠強大,又怎會讓她傷成這樣。
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對方的思維,蘇漾眨眨眼,忽然別過頭,聲音輕細,“這世間總會有更厲害的人,只要盡力就好,反正該來的遲早都會來。”
反正他遲早都會飛升,不像她們這些炮灰,窮其一生可能還達不到大乘期,該痛苦的應該是她才對。
眼簾一抬,手心緊握著那細白的腳踝,他眸光暗沉,“如若我沒有醒來,你是否會一絲難過?”
“……”
眼神閃躲的移開視線,蘇漾一直試圖抽回自己的腳,一邊支支吾吾道:“當然……不會!”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道筆直的背影,她唇角微抿,瑩白的小臉上泛起微紅,忽然抬起手,兩指擠在一起,“那……可…可能會有那麽一點點吧?”
呼吸仿佛有些不穩,林塵低眉斂目,輕輕握著那小巧的腳踝,一邊替她拉下褲腳,然後又套上寬松的足袋。
蘇漾紅著臉別過頭,“我……我不要穿這個,我要換衣服,你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