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店主力薦他們家清湯粉和牛肉兜湯,喬奶奶也說這兩樣好吃,喬晚晴便各點了一份,顧晏卿跟著她點,喬奶奶要了碗水餃。
等店家在做的時候,顧晏卿看著喬奶奶懷裡的口口,過了那麼一段時間,口口長大了許多,媚眼完全照著他來長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位是他的兒子。
他見口口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心裡一緊,問:「你們怎麼會來這裡,是不是口口生病了?」
許晗沒說話,喬奶奶知道二人的關係,努力當空氣,可在顧晏卿淡淡的目光下,這位膽子小的奶奶頓覺如被針芒,心裡暗暗叫苦。
最後她選擇簡略地說:「發燒了,40度,不過已經退了,沒什麼大礙。」
沒事就好,顧晏卿暗自把他那顆已經在半空中吊了老半天的心收收:「我來抱抱他。」
說著,起身繞到喬奶奶的身前,他身材高大,確實壓迫性挺強的,喬奶奶和許晗相處久了,權衡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家孫女兒好惹一點,便把孩子過給顧晏卿。
顧晏卿對於這抱娃這門技術明顯不熟練,在喬奶奶的指導下,才勉強把抱娃的姿勢矯正了,然後在一邊的凳子坐下來,看著小傢伙熟睡的容顏,渾身僵硬地坐著,一動不敢動。
這是顧晏卿第一次抱口口,他明明對這個孩子沒感情,可把他抱在懷裡,心裡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熱流,緩緩淌過他一向冷靜自持的內心。
這個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寶貝……
可惜,這種感覺未持續一分鐘,口口小朋友由於他爹抱得極不舒服,開始不爽地扭動,有轉醒的趨勢。
顧晏卿更僵硬了:「他好像要醒了。」
許晗斜睨了他一眼:「……你抱著他不舒服。」
「……」新手爸爸上路的顧晏卿表示他盡力了。
許晗惡意滿滿地想看顧晏卿面對自家不能打不能罵的兒子,束手無策的樣子,可口口今天身體不舒服,她起身:「我來抱吧。」
說著,許晗伸手抱口口,顧晏卿小心地把孩子過給她,卻在把手抽出來時,不小心蹭到了許晗軟軟團團的胸……
二人觸電似的分開。
連戀愛都沒談過的許晗鬧了個大紅臉,狠狠地瞪了顧晏卿一眼。
一向紳士的顧晏卿也很尷尬,可被許晗這樣含羞帶怯地瞪了一眼,又伴生了點異樣的感覺——許晗這陣子對他都是一副我就看你不爽咋滴的姿態,顧晏卿由於某種原因對她也沒好印象。
現在她乍然少女的嬌羞的形態畢現,才讓顧晏卿意識到,原來眼前還是位正值年華的漂亮女子。
他們點的東西很快上來了,不愧是老闆力薦的東西,確實很好吃,連顧晏卿這種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人都把兩碗東西吃乾淨了。
哦,除了粉裡面的生菜葉子。
吃飽後的許晗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又充滿了懟顧晏卿的勁,看他碗裡的生菜,挑眉問:「你不吃生菜啊?」
顧晏卿:「不吃。」
「你在我家吃腸粉的時候可不是那樣說的。」
「那個啊,」顧晏卿淡淡笑了下,「真香。」
「……」
許晗本來是不打算讓顧晏卿去家裡的,可這大冬天的,傍晚時分很冷,口口現在身體虛,坐電瓶車恐怕受不住,便屈服於寒冷惡勢力地讓喬奶奶抱著口口坐顧晏卿的車。
而許晗準備騎上電瓶車,和寒冷惡勢力正面剛時,顧晏卿淡然地從錢包裡抽出兩張一百的大鈔,對小吃店的老闆說:「勞駕,幫我找個靠譜的人把這輛電瓶車送到東陽村12號。」
小吃店老闆欣然接過錢,拍了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
許晗:「……」
有錢了不起啊。
好吧,有錢就是了不起。
不過兩個人坐和三個人坐也就五十步一百步的區別,既然顧晏卿願意花這個冤枉錢,許晗樂得不吹冷風。
回到家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推開家門,黃大仙屁顛屁顛地迎接出來,顧晏卿看到這麼個陌生的東西愣了一下:「你們家怎麼會有黃鼠狼?」
許晗沒想到他見識多廣,連黃鼠狼都認識,俯下身揉了一把黃大仙軟軟的毛,說:「寵物啊。」
顧晏卿:「……」
這寵物養的還真是……清新脫俗。
「你們家雞沒事?」顧晏卿實在稀罕,他記得這東西不好馴化還吃雞來著。
「嗯哼,它跟我們家的雞關係可好了。」
「……」
由於之前墊過肚子了,許晗把中午吃剩的臘肉芋頭飯拿出來熱了下,炒了個青菜,隨便對付了。
送了她們回來的顧晏卿也得到了吃晚飯的待遇,他原本看到那麼簡陋的飯菜,只想客氣地動幾下筷子,結果一吃根本停不下來。
芋頭飯燜得很入味,包裹了一層黃色湯汁的飯粒一顆顆飽滿晶瑩,芋頭口感細軟,綿甜香糯,臘肉味道醇香,肥不膩口,瘦不塞牙,吸足了芋香臘肉和蔬菜香味的香菇鮮味十足,吃在嘴裡,唇齒留香。
而青菜則不用說了,反正顧晏卿吃過那麼多的海味山珍,味蕾第一次被一盤普通的炒青菜折服了。
本來只是想客氣一下的顧晏卿吃得最多。
知道這飯菜是喬晚晴做的,顧晏卿神色一時間有點複雜。
「晚上我這不留人啊,你自己回去或者去鎮上旅館住。」飯後,許晗見顧晏卿沒有走人的意思,不客氣地說。
顧晏卿:「發燒容易反復,我不放心走。」
「……」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最後顧晏卿順理成章地獲得了在她家住一晚上的權力。
口口回家後醒了一次,許晗給他餵了奶,又換了紙尿布之後又睡過去了,並沒有什麼異樣,許晗稍稍放了心。
可到了晚上十點,他忽然開始哭鬧,而且是那種眼睛閉著在睡夢中哭,哭得特別傷心有點撕心肺裂的味道。
這可急死許晗了,抱起來哄也不管用,奶也不吸,不一會兒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怎麼辦?」許晗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點束手無策。
新晉爸爸顧晏卿雖然比較冷靜,但也不知道怎麼辦:「要不送醫院?」
「……」這情況送醫院能有用?
一旁的喬奶奶有點猶豫地說:「要不,試試我們這裡的土辦法?」
兩個人齊齊看向她:「什麼土辦法?」
許晗一開始以為喬奶奶的土辦法是例如掐人中、按穴一類的,結果人家的土辦法是……迷信。
「奶奶,這能行?」許晗見她在灶前放了個香爐,又用碗裝了一碗的米,拿口口的衣服罩住碗口,開始點香和蠟燭。
「噓,」喬奶奶的表情一臉虔誠,「心誠則靈。」
許晗:「……」
顧晏卿在一旁眉頭深皺地看著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心思卻想了很遠,新聞裡經常有提到農村用什麼灌符水、吃香灰一類的迷信法子治療小孩子的病,而因此耽誤了小孩子的最佳救治時間。
他以前只是覺得這種人愚蠢,現在居然活生生地在他兒子身上上演。
他忽然覺得自己對於孩子的撫養權做出讓步是錯的。
「喬晚晴,你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孩子被用這種迷信辦法來治嗎?」
顧晏卿聲音壓抑著怒氣,他很少動怒,能讓他動怒的事情,說明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了。
許晗心說我也不知道她要用這種方法啊。
她發現農村這邊的人有個非常大的特點就是特別迷信,出了自己不能解決的事情,總寄希望於靈神怪力,妄圖有「神靈」能夠幫助他們。
包括今天阿來拜黃鼠狼。
顧晏卿見她不說話,以為是她默許了喬奶奶的做法,上前一步想要抱孩子:「我送他去醫院。」
許晗本來就被哭得滿心心疼,見顧晏卿一副孩子都病成這樣了你還不給他治的神色,又氣得不行,說:「你有沒有帶過孩子,小孩受驚嚇了哭鬧送醫院,醫生也沒法幫你解決啊,你還指望讓醫生給你哄?」
顧晏卿額頭的青筋突突跳:「喬晚晴,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不僅無理取鬧,我還冷酷,還無情呢。」許晗用出瓊瑤奶奶的經典臺詞,她懷裡的口口大概被這兩個人的吵鬧驚到了,哭得更凶了。
兩人:「……」
兩個人都訕訕地閉了嘴,許晗看口口哭得那麼難受,心疼不已,把臉埋在口口臉上,聲音輕柔地哄他。
顧晏卿拿出手機,百度了孩子受驚用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網上的辦法五花八門,顧晏卿篩選出比較靠譜的解決辦法,讓孩子喝點安神的藥,再給他輕輕按摩,增加和媽媽的肌膚接觸,可以有效地增加寶寶的安全感。
他們家沒安神的藥,顧晏卿開車和喬奶奶一起去村裡的衛生所買藥,許晗負責給寶寶按摩,口口果然漸漸地安靜下來。
再喝了點奶,口口就睡著了。
看著口口安靜的睡顏,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剛剛抱歉。」
顧晏卿見許晗面色疲憊,有點懊悔剛剛對她的態度,紳士地道歉。
高高在上的顧晏卿居然會拉下臉來道歉,許晗也是挺新奇的,不過她心累得很,沒有去深究,擺了擺手說:「早點休息吧。」
這會兒快12點了,大家都折騰了一天,累得不行,都簡單洗了一下睡了。
許晗雖然非常累,卻不敢睡太熟,時不時醒來看看口口的情況。
然而,這註定不是個安穩的夜晚,等到半夜的時候,她忽然聽到屋外面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