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放著音樂,下面員工起哄的聲音還很大,口口聲音又還軟軟的,大家並沒有聽到這位小少爺的聲音,大家紛紛根據他的口型猜測他說了什麼。
「我看出來了,好像是叫爸爸!」
「爸爸?為什麼要對我們招手喊爸爸?」
「會不會是想拉粑粑了?」
然後這個人就被群毆了,他們的小少爺這麼軟萌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是會想拉粑粑這麼毀氣氛,而且你見過一臉興奮地朝大家揮手說我要拉粑粑的寶寶麼!
「說不定他想表達:看,這是我爸爸打下的江山,但由於還太小,表達不出來,所以只能興奮地含著爸爸、爸爸,為顧總的厲害加油助威呢!」
「……」
眾人一聽,竟還覺得挺有道理。
他們在底下議論著,上面的人一句也聽不到,顧晏卿聽到口口在朝眾人說拜拜,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家傻兒子的頭,提前把他抱起來,教他說:「不是拜拜,是大家好。」
口口有點不理解為什麼揮手變成大家好了,有點小疑惑,不過爸爸說是就是吧,所以他又沖旁邊地人揮手:「大、大家好。」
眾人第一次看到自家老闆這麼溫柔的樣子,頓時沸騰了,顧晏卿在公司由於是老闆,會比較嚴肅,甚至不苟言笑,很多人都怕他。
現在這個,完全就是暖男爸爸有木有!
而且,這樣子抱著小少爺,兩個人的眉眼真的像極了,這個小少爺未來肯定也會和老闆一樣玉樹臨風。
口口聽他們一**的掌聲和喧鬧聲,小手揮得更起勁了,一直到紅毯結束,顧晏卿把他抱到一邊休息,小傢伙因為用力過猛,雙頰通紅,氣喘吁吁的。
喬晚晴從剛剛給她們拿東西提包的助理手中接過裝口口東西的包包,從裡面拿出口口的裝水的奶瓶,遞給口口。
口口「咕噥咕噥」地喝掉了小半瓶的水,這裡的溫度調得比較低,喬晚晴覺得自己穿一字肩的禮服都有點涼涼的,可口口額頭卻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可見剛剛他是多興奮。
喬晚晴拿出紙巾給他擦,笑著說:「寶貝,你也太捧場了。」
口口把小奶瓶遞給喬晚晴,深呼一口氣,說:「累累!」
「你這麼賣力,當然會累,」顧晏卿剛剛抱著他,完全能感受到他的興奮,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問,「開不開心?」
「開心。」口口眉飛眼笑。
喬晚晴逗他:「多開心?」
口口張開手臂,盡全力比了個很大的圈圈,說:「這、這麼多。」
現場還有些其他的工作人員和一些專程過來圍觀口口的員工,都被口口給逗笑了。
顧晏卿他們紅毯過後,陸陸續續還來了些嘉賓什麼的,差不多人就到齊了,大家各自找自己的席位坐下來。
今晚的流程是紅毯過後,老總上去講話,然後開席,由於是宴會形式的比較隨意,他們公司每個部門都有準備一個表演節目,大家邊吃邊看,中間還穿插了抽獎一類的環節。
顧晏卿今晚註定沒空的,喬晚晴回房間換了條比較簡單點的裙子,才好照顧口口。
裙子也是顧晏卿讓人準備的,雖然沒有晚禮裙那樣正式,比較小清新一點,淡紫粉色的,齊膝露肩式設計,有點偏向小禮服裙的款式,和她髮型不會不搭,但行動很方便,等下萬一要上臺什麼的,既不會丟份,也能照顧好口口。
她沒考慮到的,顧晏卿全部都考慮周全了。
「等下我可能沒法一直在席位上,要是有人來敬你酒,你就說不能喝。」落座後,顧晏卿小聲和喬晚晴咬耳朵。
喬晚晴並不怎麼會喝酒,喝了還容易上臉,她當然是不想在這種場合喝多了丟顧晏卿的臉,點頭說:「知道了。」
「如果有一些占著輩分大、或者喝醉了腦子抽風的,你就暗示他們你有了。」
「……走開!」
口口聽到他們在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自己坐在媽媽的懷裡,動了好幾下都沒找到存在感,頓時不開心了。
他開始踢腳腳。
他穿的鞋子也是跟他身上的小西裝一套的,黑色的小鞋子,並不是皮鞋,軟軟輕輕的,口口踢了幾下,就把鞋子踢掉了。
「鞋、鞋~」口口嘿嘿笑道。
喬晚晴一看他那小眼神,就知道是故意的,說:「寶貝,不能踢鞋這麼沒禮貌知道嗎?」
「嗯?」口口仰起小臉,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一副你說啥我聽不懂的樣子。
「在別人面前脫鞋很沒禮貌,特別是吃飯的時候。」喬晚晴耐心地教他,雖然他未必聽得懂,可是見到了他做錯事,一次說不聽兩次,說多了他自然就懂了。
「嗯?」口口繼續無辜,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
喬晚晴又耐心地指了指他小腳腳,儘量簡單地給他說:「不能亂脫鞋鞋,在外面。」
「嗯?」口口還是發出不懂的疑問。
喬晚晴都要被他這個樣子給氣笑了,口口這哪裡是不懂,他就是裝成這樣的,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有時候他是理解的,不知道為什麼,要故意裝出不懂的樣子來。
「你看看你兒子,多壞。」喬晚晴被氣得告狀。
顧晏卿把他的鞋子撿起來給他穿上,輕笑說:「他就是不想聽懂而已,以前淵淵比較小的時候也會這樣,大一點懂事就好了。」
「熊孩子!」喬晚晴捏了捏口口重新穿上鞋的小腳腳,說他。
「熊、熊孩子。」口口學她,軟軟呆呆的樣子,喬晚晴被他激起來那點氣頓時消了。
誰還沒調皮的時候呢。
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老闆一家三口身上,看他們在那邊咬耳朵,紛紛感嘆老闆老闆娘好恩愛,還有人在打聽猜測老闆娘是哪裡人,哪家的小姐。
一些對於本市高門比較瞭解的,也從來沒聽說過本市有誰家的小姐叫喬晚晴的,對方肯定不是本地人,說不定是他家X市那邊的,所以面生得很。
不過顧晏卿平時太低調了,從來也沒見他跟哪個女性親密過,只有今年春天開始據說長期不在公司,大家猜測就是那段時間去戀愛了。
「王助理,你不是天天呆在顧總的身邊嗎?求分享八卦啊。」
特地讓負責晚宴桌席作為安排的人,把他位置調到了離主桌遠遠的王驍,眼觀鼻鼻觀心地默默聽他們議論的王驍,聽到他們突然cue他,內心複雜。
他對於喬晚晴的態度實在不算友善,對方也確實不算什麼善茬,又蠢又壞,沒想到真被她給上位成功了,成了正正經經的顧太太。
王驍並不覺得這事情自己有錯,現在的喬晚晴怎麼樣他不知道,但之前的她,行為實在令人不齒,要重來一遍,他肯定也還是那個態度。
所以顧晏卿也沒追究他的錯處。
只是現在喬晚晴已經基本是老闆娘沒得跑了,成王敗寇,對方再怎麼不對,以後也是自己老闆娘,他只好躲得遠遠的,儘量不去礙她的眼。
「老闆一向公私分明,他的私事我從來不參與的。」王驍說。
「一點風聲都沒有嗎,」對方還不死心,「老闆這半年經常不在公司,是不是回X市去和老闆娘約會啦?」
他就在本市好麼,只是把戰線從城市轉移到農村了!
王驍淡淡地說:「不知道。」
「……」
等大家基本都落座後,宴會便開始了,主持人上去開場串詞,說了一些場面話,便有請公司的老闆顧晏卿上去講話。
剛才還在給把鞋子踢掉了的口口穿鞋子的顧爸爸,立刻變成顧總,衣冠楚楚地走上台,接過主持人給他遞過來的話筒,試了一下音,隨後淡淡地說:「大家好。」
他一上去,有教導主任的效果,下面的人慢慢地聲音就小下來了,不出幾秒,就基本沒什麼動靜了。
原本可能是有點熱,又在踢鞋子的口口,一瞬間聽到他爸爸的聲音被放大,傳遍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頓時呆住了,連小腳腳都不晃了,開始四處張望找爸爸在哪裡。
他的位置就在台下正中央,一轉頭就可以看到他的爸爸,看到顧晏卿在臺上優雅地發言,口口張開嘴笑得一臉開心,喬晚晴正意識到不好,來不及捂住口口的嘴,就聽到口口開心地叫了句:「爸爸~」
現場這會兒除了顧晏卿的發言,沒有別的聲音,連音樂都停掉了,所以口口這聲爸爸即便聲音不是非常大,還是顯得很突兀,坐在前麵點席位的人,都聽到了,正在講話的顧晏卿也聽到了。
這聲爸爸在這麼正式嚴肅的老闆講話中,實在顯得太突兀了,大家甚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笑了。
顧晏卿被打斷了講話,他停下來,微笑了一下,說:「剛才叫爸爸的是犬子顧明琮,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
——本來口口是叫顧思喬的,連戶口都上好了,但這個名字實在太羞恥了,喬晚晴每次想起來,都覺得難以啟齒,讓顧晏卿想辦法給他改掉了,變成了和淵淵一個輩的明字輩,名字明琮。
喬晚晴沒想到口口會叫出來,禮貌地沖同桌的人笑了笑,小聲對口口說:「爸爸正在講話,等下才能叫爸爸知道嗎?」
口口似懂非懂,不過他好歹沒再叫爸爸了,還一動不動地看著臺上,仿佛在認真地聽顧晏卿講話,仿佛在認真聽他講話。
喬晚晴鬆了口氣,所以帶個小孩子來這種場合什麼的,真是有各種預料不到的情況。
顧晏卿講話完後,宣佈晚宴開始,便開席了。
席間重新熱鬧起來,他們公司各部門準備的表演節目也開場了。
喬晚晴還沒參加過年會,以為像這種即將上市的大公司,表演的節目說不定跟電視上那些節目一樣精彩好看,畢竟她學校以前什麼校慶、年度晚會甚至開學畢業典禮的表演,都是很正式很精彩的。
事實證明她高估這些人的節操了。
這些平時都是坐在電腦前工作的高級白領金領,在表演方面基本沒什麼天賦,弄什麼正式的表演太為難他們了。
既然唱不好跳不好,乾脆個個都把節操一拋,上演的搞怪節目,小品居多,還基本都是男士反串,什麼宮廷劇相親劇,還有就是跳搞怪舞相聲一類的,反正跟高大上三個字不掛邊。
不過這樣搞怪的好處就是,大家一邊吃一邊看節目,挺樂呵的,不會出現上面的人在尬演,上面的人在埋頭狂吃的局面。
顧晏卿在周年慶一般都會帶著公司的幾個高層,去一桌桌地給員工們敬酒,表示他們為公司付出,辛苦了之類的。
有些員工膽子大點的,喝一杯還不會讓他們跑,反正就是各種理由灌他的酒,畢竟灌老闆的機會只有這一次,再錯過就要等一年了。
喬晚晴聽他們在一**地灌顧晏卿喝酒,知道今天恐怕顧總不能豎著回去了,心想當老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作為「老闆娘」,確實不少人過來敬她酒,或者借著過來看口口,和她套近乎什麼的,無論是誰,喬晚晴反正都不認識,都笑臉以待,半個晚上下來,臉都要僵了。
還有人跟她搭訕了一會兒,要她微信的,喬晚晴想到自己朋友圈都是些農村的生活寫照,要是被傳出去,顧晏卿肯定不會介意,但總不好。
對對方遮罩朋友圈又不禮貌,乾脆表示自己平時基本不用微信,一個都沒有加。
喬晚晴畢竟見識不多,裝裝樣子還好,來跟她攀談的人多了很容易應付不過來,她正想要藉口帶正跟一個小姐姐在一邊不知道玩什麼,玩得很開心的口口去換紙尿褲時,注意到顧晏卿已經敬完酒回來了。
「你喝完了?」喬晚晴問他。
「還沒,歇歇,給我盛碗湯,晚晴。」顧晏卿說,應該喝了不少,看起來動作有點呆滯。
喬晚晴忙給他盛了一碗撇掉油的小腸苦筍湯,她剛剛喝過,放了好些黨參枸杞類蓮子的材料,味道很清新,而且剛上不久,還是滾燙的,正好適合現在的他。
「還有幾桌啊?」喬晚晴有點擔心他,他記得顧晏卿並沒有多會喝。
「才過半,」顧晏卿把頭湊過來,說,「給我揉揉右邊的太陽穴,有點突突地疼。」
大廳廣眾之下,喬晚晴伸出手給他按了按,頓時聽到他們桌和周圍桌發出一陣的驚呼聲,顧晏卿淡定地讓喬晚晴給他按摩完,才對桌上的人說:「喝得有點多,頭疼,讓大家見笑了。」
他們桌要麼是公司的高層,或者是重要的合作夥伴,總之都是商界大佬人物,聽到他說,忙擺手表示沒關係。
顧晏卿淡淡一笑,隨後湊到喬晚晴耳邊:「這種大庭廣眾下秀恩愛的滋味爽不爽。」
「……是你很爽吧。」
她剛剛真怕那些人起哄親一個,因為她已經聽到夾雜著這個聲音了,不過節奏沒被帶起來。
「你不爽?」顧晏卿挑眉。
「咳咳,一點點。」
他們在這邊咬耳朵,又有人舉著杯子過來敬酒,對方應該是一對夫妻,因為是手挽手過來的,女的那位舉著杯子,笑眯眯地對喬晚晴說:「喬小姐,別來無恙啊。」
她穿著寬鬆的裙子,肚子微凸,孕態明顯,喬晚晴看著那位笑意盈盈的女子,怔忡片刻,才想起來是誰,臉色一變。
這個人叫夏雨初,和顧晏卿是朋友關係,當初原主有機會接近顧晏卿,就是攀交了夏雨初,然後小利用了一下對方。
她老公……喬晚晴多看了幾眼,也認出來了,當初她剛穿越過來,不願意去產檢,推遲了幾天,離開醫院時碰到了個男的幫她撿包,後來顧晏卿跟她說就是那個男的是他公司員工,知道點他們之間的事情,所以告訴他喬晚晴懷孕的事情,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發展。
那個男的……現在看來正是夏雨初的老公,原主之前沒見過她老公,所以沒記憶,她老公大概看過她的照片什麼的,或者其實見過了只是原主不記得了,所以不認得。
喬晚晴知道,恐怕她最怕的那筆賬,終於要來算了。
雖然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畢竟是原主惹的禍,她借了人家的身體,就得承擔這破事。
在喬晚晴胡思亂想間,顧晏卿伸手抓住她的,他的手很燙,在這溫度開得較低的空調房,甚至有點灼人。
可這個牽手一下子讓喬晚晴錯亂的心鎮定下來了。
「夏小姐,好久不見。」喬晚晴沖她得體地一笑,說。
夏雨初輕輕哼笑了一聲,說:「沒想到你和顧總最終真能成眷侶,恭喜啊。」
說著,她朝喬晚晴舉杯,雖說是恭喜的話,可嘲諷的意味明顯,這是公司的周年慶,而且還和顧晏卿是好朋友,她還這樣做,大概是真的氣當初喬晚晴利用她。
喬晚晴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可這個時候就算知道自己是錯的,也不能低頭,不然只會讓夏雨初更囂張,喬晚晴伸手拿過杯子,發現她杯子裡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倒了滿滿一杯紅色的液體,明顯是紅酒。
她只能硬著頭皮端起來,沖夏雨初笑笑:「多謝夏小姐的祝福。」
她還想說我和顧晏卿有今天,還要多謝你的,不過這話太婊了,人家是孕婦,喬晚晴知道媽媽都不容易,而且確實是原主的錯,沒必要為了口頭之快去故意氣她。
她正要喝時,被一直沒說話的顧晏卿按住,他淡淡地看了夏雨初一眼,說:「雨初,你不是懷孕了,怎麼還喝酒?」
「我這是藍莓汁,不是紅酒。」夏雨初舉杯,沖喬晚晴抬了抬下巴,邀請意思明顯。
顧晏卿把她的酒杯端過來:「她跟你一樣,不能喝。」
這個所謂的跟你一樣,是跟她一樣單純不能喝酒,還是跟她一樣懷孕了,就不好說了。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誰還敢讓她喝。
夏雨初臉色沉了沉。
喬晚晴以為對方會代替她喝,想著顧晏卿等下還要被酒澆灌一通,正想著怎麼辦時,顧晏卿把她的杯子放回去,隨後端起他自己裝著椰汁的杯子,塞到喬晚晴手上:「熟人之間,意思一下就行。」
「……」果然顧晏卿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正在這氛圍微妙而尷尬的時候,原本被顧晏卿公司的員工帶去玩的口口跑過來,剛剛上了果盤,那果盤很大,裡面好幾種水果,其中有一種是紅色的火龍果。
也不知道是誰給了口口紅色火龍果,喬晚晴看他臉上、嘴邊,甚至脫了西裝外套,只剩小馬甲和白色襯衣的襯衣領口上,到處都是紅色痕跡。
喬晚晴看他從一個高貴可愛的小王子,徹底變成了髒兮兮的小花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口口跑過來,還沖喬晚晴舉著同樣已經紅色的小手手,撒嬌說:「媽媽,髒,口口、口口髒~」
「……」
你還知道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