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提點忍不住笑道:“年輕果然就是好。”
程錦容抿唇一笑。
吃了晚飯,程錦容回了院子,照例看起了醫書。
伺候的兩個宮女,閑著無事,在門外數米遠處小聲嘀咕閑話。
“這位程醫官,真是個怪人。”
“可不是麽?生得這般年輕美貌,羅貴人趙貴人也不及她美。有這等容貌,又每日都隨提點大人去給皇上請脈。這是多好的機會!”
“換了是別的女子,早就想盡辦法接近皇上,一步登天做了宮中嬪妃了。程醫官倒好,每日去面聖,從不收拾打扮,隻穿那身綠色官服……”
“還有,每日回來,都要看一個時辰的醫書。醫書既枯燥又乏味,真不知有什麽可看的……”
兩個宮女閑極無聊的議論,當然沒傳進程錦容的耳中。
事實上,就算程錦容聽見了,也不會往心裡去。
宮女們夢寐以求的“一步登天”,她半點興趣都沒有。
時間一晃,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門被宮女敲響:“程醫官,徐娘娘打發人送了口信來,說是徐娘娘覺得傷口不適,請程醫官前去看看。”
上午複診的時候,她仔細看了徐美人額上的傷處,分明已有好轉。怎麽又不適了?
到底是后宮嬪妃,對臉上的傷格外在意。也可能是略有些癢痛,過於緊張焦慮。
程錦容站起身來:“好,我這就前去。”
前來送信的宮女,是一張陌生臉孔。
程錦容瞥了宮女一眼,隨口道:“這幾日,我為娘娘換藥,似從未見過你。”
那個陌生臉孔的宮女恭聲應道:“奴婢是皇莊裡的宮女,這幾日並未近身伺候徐娘娘。今晚娘娘忽然覺得額頭處的傷疼痛不已,幾位姐姐忙著伺候娘娘,便令奴婢前來送信。”
這說辭倒也合情理。
程錦容隨意嗯了一聲,隨那個宮女出了院子。
除了來送信的宮女,還有兩個提著宮燈的小宮女,一前一後。此時已過了戌時,路上頗為安靜。
走了一段路,到了一處路口。宮女往左行。
程錦容忽然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等等!徐娘娘的院子在那一邊,應該走右邊的路才對。你為何走左邊?”
那個宮女也不出聲,繼續往前走。提著宮燈的小宮女,對視一眼,竟拎著宮燈快速跑了。
……
不對勁!
程錦容心中倏忽一沉,反射性地轉身往回走。沒走兩步,便又停了下來。
數米之外,一個修長的青年男子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清冷如水的月光,灑落在青年男子的俊臉上。那雙略顯狹長的黑眸,閃過一絲略顯邪氣的笑意,慢條斯理地喊了一聲:“程醫官。”
竟是元思蘭!
程錦容一驚,目中露出戒備和提防,聲音冷然無波:“原來是韃靼太子殿下。”
元思蘭慢悠悠地上前兩步。
程錦容不假思索地後退,警戒地保持距離。
可惜,她再怎麽提防也遲了。從她被騙出院子的那一刻起,就已一腳踏入了他設下的陷阱。
元思蘭無聲地勾起嘴角,並未急著拉近距離,看著程錦容的目光,就如看著落入掌中的獵物:“這麽晚了,程醫官沒有睡下,卻和我這個韃靼太子待在一起。瓜田李下,孤男寡女,就算我們兩人是清白的。只怕也沒人會相信。”
捕風捉影這四個字,最是可怕。尤其是在宮中,一旦傳出這等流言蜚語,對她是一記重擊。
元思蘭設下這一計,一是為了未婚妻出氣,二來,是要徹底毀了她的名節。一個和韃靼太子有私情的女醫官,還能嫁給何人?有誰會娶她?
真是卑鄙無恥!
程錦容心頭湧起怒火,冷冷地看著元思蘭:“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不到片刻,壽寧公主殿下就會領著一群宮人來了吧!”
元思蘭輕笑一聲:“你果然是個聰慧的姑娘!”
“你說的沒錯,阿喬很快就來了。”
“我是阿喬的未婚夫婿,竟在夜晚時和你在此相會。以她的脾氣,焉有不怒之理。今晚,你少不得要吃些苦頭了。”
那張薄薄的嘴唇,吐出的話語簡直令人憎厭至極。
程錦容黑亮的眼眸染上慍怒和鄙夷。
元思蘭不以為意,笑了起來:“放心吧,阿喬就是想挫一挫你的銳氣,不會要你的命。”頓了頓,又低聲笑道:“就是她舍得,我也舍不得。”
“有我在,不會令你受太多委屈。你也別太倔強固執了。人生在世,誰沒有低頭的時候。今日誰讓你低頭,他日,你大可加倍地討回來。”
“此事過後,你聲名會受損。放心,我會補償你。等我和阿喬成親後,再納你為妾……”
程錦容面無表情,動作卻極其利索,隻眨眼的功夫,便打開藥箱,取出一把細長的利刃。她以利刃指著元思蘭。
憤怒的火焰,在程錦容的目中燃燒,點亮了那張素日冷靜自若的臉龐,散發出奪人心魄的美麗:“癿加思蘭!你敢靠近我半步,今日我讓你血濺此處!”
她一定不知道,這樣的冷戾對峙,只會令他對她的興致更濃。
元思蘭不怒反笑,眼中閃著興味得近乎殘忍的光芒:“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令我血濺此處。 ”
一邊說著,一邊閃身上前。
元思蘭騎湛,身手也遠勝常人。一個閃身,已到了程錦容面前。
程錦容避無可避。
事實上,她也沒打算避讓閃躲。
元思蘭既設下這一局,周圍定有人暗中把手。而且,以元思蘭凌厲過人的身手,就是十個她也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元思蘭迅疾出手,牢牢扣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她手腕吃痛,不得不松手。
叮地一聲,程錦容右手中的利刃落了地。
在遠處看來,兩人拉拉扯扯手挽著手,十分親昵。
一陣腳步聲響起,壽寧公主尖銳又憤怒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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