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緊繃了幾日的弦,終於稍稍松了下來,輕聲對杜提點說道:“提點大人在此守著皇上,我去歇幾個時辰。”
這幾日,最累的人,非程錦容莫屬。
杜提點張口便應了下來:“好,這裡有我,你隻管放心歇下。”
杜提點醫術精湛老道,針灸之術超絕,有他守在宣和帝床榻邊,沒什麽可不放心的。
甘草也同樣熬了幾天沒睡,此時心頭氣一松,困勁頓時上湧,差點當場就閉眼睡著了。
程錦容好笑又心疼,拉著甘草的手,一同去了隔壁的密室裡。主仆兩個同睡一張床榻,和衣而眠,頭剛沾上枕頭便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其香甜。
只可惜,沒能睡幾個時辰,程錦容便被人喚醒了。
“程太醫,”趙公公略顯焦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皇上額頭髮熱,又發燒了。”
程錦容倏忽睜眼醒來,迅疾起身下榻開門:“別慌,我這就前去。”
程錦容快步到了宣和帝的床榻邊。
杜提點立刻讓了開來,迅速低語道:“皇上睡了兩個時辰,醒來後說了幾句話,神智還算清醒。一炷香前,皇上龍體開始發熱。”
為宣和帝看診的人是程錦容,杜提點心甘情願地讓出了看診的位置。
程錦容嗯了一聲,立刻為宣和帝診脈,然後重新開了一張退燒藥方。比起之前的藥方,藥性溫和得多。
宣和帝服下了湯藥後,不出一個時辰,就退了燒。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
接下來幾日,宣和帝反覆退燒發燒,病症未見太多好轉。好在每一次發燒都能及時退燒,病症也未繼續惡化。
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
程錦容一直守在病榻邊,每日最多合眼一兩個時辰。
趙公公等人皆被折服,對著程錦容的態度越發敬重。再無人出言不遜,或是語出威脅之類。
眾人在密室中,對時間的流逝幾乎失去了感覺。
密室裡的情形,是極端隱秘,外間無人知曉。
也正因此,眾人心中紛紛揣度不已。
六皇子到底年少,存不住心思,幾乎每日都要私下問裴皇后一回:“母后,不知父皇現在如何了?都這麽多天了,為何父皇一直不露面?容表姐也一直不見人影?會不會出什麽差錯?”
裴皇后豈能不憂心程錦容的安危。這十日,裴皇后沒有一夜能安寢,胃口也遠不及往日。將養了一年才見紅潤的臉孔,又見清瘦。
不過,當著六皇子的面,裴皇后卻露出溫和堅定的神情:“不用擔心。你父皇一定是在養病,虛弱時不願見人罷了。錦容身為太醫,自要守在病榻邊。等你父皇病症有了起色,自會露面。”
“你安心讀書,不必多慮多思。”
關鍵是,想得再多也沒用。
做得越多,錯得越多。一動不如一靜。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六皇子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應下。
……
鍾粹宮裡,鄭皇貴妃也在和大皇子低聲密語:“這麽多天過去了,你父皇一直沒露面。也不知病症是否治好了。”
大皇子目光一閃,壓低聲音說道:“母妃打聽不出任何動靜嗎?”
鄭皇貴妃這些時日心火浮躁,嘴邊起了一個燎泡,沒好氣地應道:“你父皇寢宮裡外被守得密不透風,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能打探出什麽動靜來?”
皇莊裡的眼線倒是每日都送消息回來。俱是“皇上一直未曾露面”“杜提點程太醫皆未露面”之類。
真正有用的消息,半個字都沒有。
鄭皇貴妃越想越心浮氣躁,恨恨地說道:“早知如此,當日我就該主動請纓,跟著一起去皇莊。也好過現在這般胡亂揣度。”
大皇子聽得不耐:“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再說了,父皇不點頭,母妃想去也去不成。”
鄭皇貴妃被戳中痛處,氣得眉頭直跳。
大皇子見狀,緩和語氣:“母妃別心急,再命人細細打探消息就是。”
……
二皇子來了長樂宮,和壽寧公主私語密談。
“不管如何,情勢對我們有利。”
二皇子目光閃動:“母后和小六伴駕去了皇莊,為父皇看診的人是程錦容。只要父皇病症好了,便是大功一件。這筆功勞,少不得也要記在我身上。”
壽寧公主一聽程錦容的名諱,反射性地撇嘴輕哼一聲。
二皇子瞥了壽寧公主一眼:“行了,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眼下最要緊的是父皇的龍體安康。”
“程錦容立下大功,少不得要風光一段時日。你暫時別招惹她。”
壽寧公主被二皇子叮囑過數次,頗有些氣悶地應道:“知道了。”
二皇子頓了頓,又低聲道:“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默默記著就是。可別什麽都告訴思蘭表哥。”
壽寧公主有些心虛地應了一聲,目光漂移不定。
二皇子一看便知是怎麽回事,氣得笑了起來:“罷了罷了,還沒成親,這胳膊肘就全都拐到未來夫婿身上了。”
“我也懶得再說你了。以後若是吃了悶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壽寧公主立刻自信滿滿地應道:“表哥一心待我, 絕不會負我。”
二皇子:“……”
二皇子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敲開壽寧公主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麽。
元思蘭一派深情款款,對壽寧公主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可二皇子絕不信元思蘭沒有半點別的心思。
不提別的,就說去年秋獵那一回,元思蘭對程錦容的染指之心就昭然若揭。偏偏這個蠢妹妹,被元思蘭哄騙得昏了頭,對元思蘭深信不疑。
“別的事,你告訴元思蘭無妨。”二皇子沉著臉,再次叮囑:“不過,父皇去皇莊看病一事,你絕不可透露半點風聲。”
“他到底是韃靼太子,父皇龍體安康,關乎江山社稷安危。孰輕孰重,你心裡要清楚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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