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裴家兒郎約有十**歲,相貌平平,額角有一顆黑痣。此時哭喪著臉,黑痣一抖一抖:“大哥,大事不好了。裴玨他們被土人抓起來了。”
裴璋心裡一個咯噔,神色愈發冷厲:“不要慌!到底是怎麽回事,一一道來。”
蘇木見勢不妙,快步走了過來,程景宏步伐稍慢,也很快過來了。
那個裴家兒郎一邊抹著眼角,一邊哽咽道:“我們幾個一同進的山林,先射了幾隻野雞野兔之類。裴玨嫌獵物太小了,領著我們進了山林深處,想射一隻野豬或鹿。沒曾想,我們遇到了一群土人。那些土人口中嘰裡呱啦地不知說了什麽,我們一句都沒聽懂。”
“他們十幾個人,我們少幾個,卻也不怕他們。一動手,他們都被我們打趴了。沒想到,又冒了數十個土人出來。領頭的是一個女土人,她的相貌和我們平日所見的少女不太相同,卻十分美麗。”
“我們少不得多看幾眼,那個女土人很是惱怒,先說了幾句我們聽不懂的話。然後,竟然說起了大楚話。說實在的,我們都沒料到,竟有土人會說大楚話……”
裴璋心火蹭蹭,怒道:“說重點!”
裴家兒郎被嚇得一個哆嗦,立刻說了下去:“我們幾個不是對手,被他們揍翻了。我們都被捆了起來。”
“那個領頭的女土人挑了我回來送信,讓大哥帶上贖金前去贖人。天黑前沒到,就要殺了裴玨他們。”
裴璋俊臉沉凝,不知是氣惱裴玨幾人行事不慎,還是惱怒這個女土人太過囂張!
陳皮多嘴問了那個裴氏兒郎一句:“這麽多人都被捆了,為什麽單單放你回來送信?”
裴氏兒郎有些委屈,低聲答道:“那個女土人說我長得最醜,就讓我回來送信了。”
眾人:“……”
蘇木擰起眉頭,低聲道:“情形不明,裴公子不宜露面。還是由我領著人前去。看看這些土人到底要做什麽。”
如果只是單純的要贖金,倒也罷了。權當是破財消災。最怕是有小人從中搗鬼,以土人的名義,來對付裴家人。
裴玨已經落入敵手,裴璋絕不可輕易犯險。
裴璋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沉聲道:“這些土人是什麽來路,現在還不清楚。他們指名讓我前去,便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闖一闖。”
蘇木眉頭皺得更緊了:“可是,萬一他們對公子不利……”
裴璋冷然道:“二弟他們都在對方手中,我不能不去。這裡還有眾多裴氏族人,我將他們就拜托給你了。”
然後,揚聲喊了擅武的裴家兒郎前來。很快,便有數十個裴家青壯聚集在裴璋身側。裴璋又“借用”了兩百禦林軍,加起來也有三百之數。
人人手握長刀,背著弓箭和箭囊。目中殺氣騰騰。
別說對方只有數十個土人,就是遇上數百上千的敵人,也有一拚之力。
蘇木攔不住,索性又點了二十個賀家親兵一同前去。對他們的吩咐只有一個:“不管何時,你們都要守在裴公子身側,拚死也要護得裴公子安全。”
眾親兵齊聲應下。
回來送信的裴氏兒郎,在前領路。
裴璋領著眾人進了山林,目中寒光凜冽,比刀鋒更銳利。
……
山林中藤蔓叢生,不能騎馬,只能疾步快行。走了半個時辰後,天色漸黑。
領路的裴氏兒郎快要急哭了:“天快黑了。萬一那個女土人真的天一黑就下殺手怎麽辦?”
裴璋冷冷道:“若裴玨他們出事了,我就將那一夥土人殺得乾乾淨淨,讓他們為裴玨幾人陪葬!”
話語中透出的冰冷殺意,令裴氏兒郎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再說話,走路的速度又快了許多。
又過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土人們的住處。
此時天色已黑,皓月當空,月華如水。
土人們住的是木寨。這種木寨,多是三層。最下面的一層養著些牲畜或牛馬,上面兩層才住人。
每一個木寨外都懸著簡易的牛皮燈,一眼看去,滿眼燈光,皆是木寨。可見這處土人村寨,規模著實不小。
村寨外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間堆了一大堆木柴,高約一人,火焰衝得老高。
周圍有許多木樁。六七個少年被結實的繩索捆束得嚴嚴實實,捆在了木樁上,口中也被塞了東西。
數名土人,拎著簡易的木刀長弓守在一旁。嶺南天氣濕熱,山中更是潮濕悶熱。土人們赤著上半身,在腰間圍了一塊布一樣的東西。偏偏頭被長長的布巾裹了一圈又一圈。遠遠一看,頗為怪異。
當裴璋一行人的身影出現,這些土人陡然警覺,尖聲叫嚷起來。
嘰裡呱啦,果然一句都聽不懂。
大哥!
裴玨一見裴璋的身影頓時激動起來,想叫嚷,嘴裡還塞著臭烘烘的樹皮。只有嗚嗚嗚嗚聲。
其余幾個少年郎也一同嗚嗚嗚嗚。
幾個土人似乎在怒罵,還用手中木刀使勁拍他們的後背。
裴璋面沉如水,目光掠了過去:“住手!”
短短兩個字, 透出無限怒意和殺氣!
土人們就是聽不懂大楚話,也覺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停下手。
其中一個土人,拿起脖間的竹哨,用力一吹,竹哨尖銳地想起。幾乎是瞬間,村寨裡響起了另一聲竹哨。竹哨聲一唱一和,原本安靜的村寨也喧嘩起來。很快,便有數十個土人衝了出來。
裴璋上前數步,賀家親兵和裴家兒郎隨之一同上前,兩百禦林軍則略略散開。和對面源源不斷衝出的土人正好呈對峙之勢。
對面的土人高聲叫嚷怒罵。
裴璋這一邊正好相反,無人出聲。不過,整齊的腳步聲,銳利的目光,刀鋒閃著的寒光,匯聚成了無形的威壓和殺氣。
相較之下,土人們手中的木刀和木弓就如孩童的玩具。
“停下!”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再敢靠近,我立刻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