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繁星,好似一顆一顆灑在深藍色布匹上的碎金子,晶瑩透亮,熠熠生輝。
玉熙邊走邊揉著自己的肚子:“今天吃太飽了。”說飽也不過隻八分飽,主要是平常玉熙都隻吃六七分飽。
紫蘇不滿道:“總讓姑娘你節製節製,總是不聽。吃這麽多,晚上可怎麽睡呢?”
玉熙笑了下,今天雖然沒有肉,但廚娘的手藝很好,玉熙忍不住多吃了一些:“無妨,等回去打一通五禽戲,保證不會再覺得撐了。”住在主院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的,連打個五禽戲都不方便。
兩人說了小半天的話,可紫堇卻一直悶聲不吭的。玉熙納悶了:“紫堇,你怎麽了?在想什麽呢?”
紫堇抬頭看著玉熙,說道:“姑娘,我想跟楊師傅學武藝。”她剛才在主院聽到韓建業在那晚,一個人殺了一百多賊子。紫堇就在想,她若有二爺一般的厲害,當晚也不至於讓姑娘受到驚嚇了,也是這個念頭,讓她萌生了想跟楊師傅學武藝。
玉熙之前也萌生過這樣的念頭,但事實告訴她,此路行不通道:“楊師傅不收女徒弟的。”說來說去,男人都瞧不起女人,更不會收一個女徒弟的。哪怕楊師傅知道紫堇天生力氣大,也隻說了一聲可惜,並沒有想收紫堇為徒的念頭。
紫堇說道:“姑娘,我沒想過讓楊師傅收我為徒,我隻想讓他指點我一下,等我學好了武功,再沒人可以欺負姑娘了。”
玉熙也想讓紫堇跟楊師傅學藝呀,可惜人家楊師傅不收,那也沒辦法呀:“跟楊師傅學武這件事你不要想了。你若是覺得學藝不精,等過幾天府邸裡的事都落了,你再去跟鄧家娘子學。”
紫堇低下頭,沒有吭聲。
玉熙知道紫堇心裡難過,但這件事她也沒有辦法。楊師傅可不是鄧家娘子,用錢說得通的。
原本玉熙心情很好的,可因為紫堇這一番話,讓玉熙心情很低落。這世道,對女子太苛刻了。女人想要做好一件事,真的是太難太難。
秋氏忙完事情回到院子,看見玉熙的屋子的燈還亮著。她也沒直接去了玉熙的屋子,而是換了一身衣裳才過去的。
看著玉熙還靠在床頭看書,秋氏走過去取下玉熙手裡的書,說道:“這都什麽時辰了,還看書?趕緊睡覺去。”
玉熙輕笑道:“白天睡太多了,現在睡不著了。閑來無事,也就看看書打發時間了。”
秋氏放下手裡的書在床頭,說道:“你這個孩子,真是一刻都不得閑呢!”人家姑娘哪一個不是將心思花在衣服跟首飾上的,偏偏玉熙不是學藥理就是學刺繡的,一天到晚沒個停歇的。
玉熙攏了攏被子,說道:“伯母,我想過兩日搬出去住。主院雖好,但我的丫鬟婆子也多,放不下這麽多人。”孩子大了要搬出去,一來是培養獨立能力,二來也是伺候的人多了,一個院子容不下。
秋氏雖然舍不得,但她知道不可能一直將玉熙放在身邊,聽了玉熙的話,當下笑著說道:“我已經吩咐人去打掃了陶然居,過兩天應該就能收拾好。到時候,你就搬到陶然居裡去。”
玉熙自然知道陶然居是哪個院子了,上輩子韓建業成親就住在陶然居裡面:“伯母,陶然居太大了,還是不要了,就挑個小一些的院子吧!”玉熙的薔薇院只是一個一進的小院落。陶然居可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在國公府裡也屬於大院落了。
秋氏才不聽玉熙唧唧歪歪的,說道:“讓你住就住。陶然居唯一不好的,就是離我這裡有些遠。”沒住人的院子,屬陶然居是最好的,這也是為什麽秋氏選了陶然居給玉熙。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若是我沒記錯,陶然居應該跟大哥的書房隔得不遠吧?”雖然陶然居屬於內宅,韓建明的書房在前院,但從陶然居到韓建明的書房隻小半刻鍾的路程,非常近。
秋氏點頭:“你不是喜歡看書嗎?你大哥藏書不少,到時候想看什麽書,找你大哥就成。”
新院落的事,就這麽定下了。玉熙也寬心不少,其實不管住哪個院子,玉熙都沒太大的感受。薔薇院是住,陶然居也一樣只是一個住的地方,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
玉熙一夜好覺。
第二天,韓建業起身,正準備出門,就聽到他的貼身丫鬟神情怪異地走過來說道:“二爺,四姑娘的丫鬟紫堇姑娘過來尋你。”
韓建業也沒有多想,隻以為紫堇是玉熙派來的。不過等聽到紫堇的要求,韓建業哭笑不得:“之前四妹妹跟我說過,想讓你跟我師傅習武,但我師傅拒絕了。紫堇,不是我不幫你,而是幫不了。”
紫堇也不勉強韓建業,隻說道:“二爺,你能將楊師傅住的地方告訴我嗎?”
韓建業警惕地看著紫堇,問道:“你想做什麽?我告訴你,我師傅這個人非常固執,你求也沒有用的。”
紫堇抬頭說道:“二爺,我沒有想要拜楊師傅為師,不說我是女兒身,就是我的身份也不夠格。二爺,我隻想學好武藝將來保護好姑娘。二爺,求你成全我,將楊師傅的住址告訴我吧!”
在紫堇的一番懇切之下,韓建業終於受不住了,將楊師傅的居住之地告訴了她。雖然說了住址,但韓建業還是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師傅這個人很固執,認定的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他既然說不會收你為徒,就一定不會收你的。”
紫堇壓根就沒想過拜楊師傅為師,她只希望能得到楊師傅的指點:“二爺,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韓建業倒不怕為難,只是覺得紫堇肯定是不能成功的。
紫堇也知道她跟韓建業說不通,兩人壓根就不在一條線上:“二爺,我只希望今天的事不要讓姑娘知道。我怕姑娘知道會擔心。”
韓建業爽快地答應了:“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讓四妹妹知曉的。”能得到這樣一個忠心不二的屬下,也是玉熙的福氣。
等韓建業去禁衛軍當差,就看見他的小舅子。盧六爺看到韓建業,拍著他的肩膀,讚賞道:“很不錯。”盧六爺是昨天下午得的消息,回去以後就喜滋滋地告訴了家裡人。
韓建業咧開嘴笑道:“也是運氣。”碰到反賊的一個頭目,還能被他宰殺,他真覺得自己運氣爆表呀!
盧六爺笑道:“不僅僅是運氣,還得靠本事。”運氣是有,但沒有本事再多的運氣也枉然。
韓建業倒沒再謙虛:“三哥,等下差以後,我們去喝一杯。”男人的友誼,就是在酒桌上建立起來的。
盧六爺搖頭說道:“等下差以後,你隨我回家吧!爹有事跟你說呢!”接觸了這麽長的時間,盧六爺發現韓建業真是個沒心眼的。
韓建業面色一僵,艱難地說道:“好。”他是真的很怕見到未來的嶽父大人,每次嶽父大人對他都是從頭批到腳,批得他一無是處。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通過盧二老爺的批評,他看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也在努力改正。
韓建明一直希望韓建業改掉身上的陋習,可他也隻比韓建業大兩歲,閱歷也不夠,哪裡知道如何掰正韓建業身上的缺點!盧二老爺卻不一樣,本身閱歷夠,加上又教導過三個兒子,教導韓建業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這也是為什麽玉熙會覺得韓建業成熟了許多的原因。
下差後,盧六爺在門口等。看到韓建業一副上刑場的模樣,盧六爺吃笑不已:“我爹又不能吃了你,怎麽嚇成這個樣子?”盧六爺這個時候好像忘記了,每次被他爹訓的時候他也乖得跟隻貓仔一樣。
韓建業跟著盧六爺走,走著走著卻覺得不對勁:“六哥,這裡不是去伯父書房的路呀?”他還沒跟盧秀成親,也不能叫父親,還是稱呼盧二老爺為伯父。
盧六爺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走了,不會帶錯路了。”
韓建業雖然直爽,但他又不是沒腦子,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若是不告訴我,我就回家去了。”
盧六爺笑眯眯地說道:“今天爺爺正好休沐,爹這會正在爺爺那邊等著你呢!”
韓建業聽了這話,腿一下軟了。他跟盧秀定親也快有兩個月了,沒見過盧老太爺。他也沒想過會見到盧老太爺,主要是盧老太爺是個大忙人,而且膝下子孫眾多,他一個孫女婿實在算不得什麽。不過,再害怕這會也避不過了。
又走了一小會,兩人來到一棟貌不揚的院外。見韓建業抬不動腿,盧六爺輕笑道:“走了,爺爺在裡面等著呢!”
反正都要進去,死就死吧!韓建業拿出不怕死的精神,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盧六爺瞧著韓建業的樣子,哭笑不得。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去上刑場呢!不過想到他那嚴厲的爺爺,盧六爺也縮了縮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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