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過後,天上掛著一道七色彩虹,美極了。
仇雪漫陪著玉辰在院子裡散步,陽光透過寬大的棕櫚樹葉落在她們的身上,落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鳥兒從巢裡飛出來,落在樹上唱著歡快的歌聲。一切,是那麽的美好。
玉辰笑著說道:“正月裡,在盛京的雪都積到了膝蓋處了。這裡卻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感覺,就像到了一個世外桃源似的。
仇雪漫還以為會到一個荒蕪之地,然後需辛勤勞作才能活下去,結果這裡的生活條件並不比盛京差:“我聽說這裡沒有冬天,只有夏季跟雨季,以後我們可能都看不到雪了。”言語之中沒有欣喜,只有滿滿的惆悵。
習慣了桐城跟盛京的寒冷天氣,到了這裡她都有些不適應。
玉辰笑了下說道:“慢慢的,就習慣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塊,不管什麽環境她都能適應得了。
說完這話,玉辰轉移了話題:“雪漫,之前太委屈你了,我準備給你與阿赤再補辦一場婚禮。”當日仇雪漫那哪能算嫁,說是送都不為過了。
仇雪漫猶豫了下說道:“娘,還是算了。公爹跟夫君都忙,就不用添麻煩了。”她跟阿赤到現在,都還沒圓房。相比舉辦一場婚禮,她更想成為阿赤真正的妻子。
“之前是形勢所逼,沒辦法才委屈了你。現在既穩定下來,咱們得熱熱鬧鬧辦一場了。”其實也沒辦法大辦,親朋好友一個都沒有。所謂的辦過婚禮不過是一家人,在一塊熱熱鬧鬧吃頓飯了。
仇雪漫猶豫了下說道:“娘,還是先問下夫君的意思吧!”
“好。”
結果,阿赤沒同意:“娘,我手頭上的事情太多,沒時間再辦一場婚禮。”再者辦婚禮耗費的不僅僅是精力,還有錢財。倒不是缺那點錢,而是阿赤覺得沒必要。且他最近忙得很,真抽不出時間來辦過一場婚禮。
“這樣,豈不是太委屈了雪漫?”這姑娘家,誰不希望有一個熱鬧難忘的婚禮。
阿赤說道:“娘,我會好好待她的。”相比熱鬧的婚禮,阿赤覺得真心才是最重要的。仇雪漫不遠萬裡,陪著他到這裡來,他這輩子肯定會好好待的。
玉辰覺得阿赤說得也有道理:“既如此,那你趕緊跟雪漫圓房。”跟她同齡的人,早就抱了孫子外孫了。所以,玉辰也迫切地想要抱孫子了。
阿赤點頭同意了
圓房這事,又不是像成親還得選黃道吉日。玉辰笑道:“我讓人去準備,今晚你們就圓房。明日,你留在家裡陪下雪漫。”阿赤跟仇雪漫成親這麽長時間,夫妻兩人都沒私底下說過私房話。沒相處,又哪裡來的感情呢!
“好。”對仇雪漫,他確實有虧欠。再忙,也不差這一天。
晚上,玉辰樂呵呵地跟燕無雙說道:“明年,我們就能抱上孫子了。”
燕無雙眉宇之間也都舒展開,再不想以前皺著擰著:“也不一定是孫子,也許是孫女呢!”
“孫子孫女,我都一樣喜歡。”遲疑了下,玉辰道:“不過最好是個孫子。這樣,以後就能照顧下面的弟弟妹妹了。”
燕無雙笑了下,然後將玉辰摟在懷裡,久久沒有說話。
這種沉默,讓玉辰心頭髮緊。
“出了正月,我就要返回中原去。阿赤跟阿寶,就交給你了。”燕無雙清楚,他這一去基本上是有去無回了。
玉辰抓著燕無雙,以蚊子似的聲音問道:“老爺,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你就不能不回去嗎?”作為枕邊人,就算不能了解全部,也能窺探到一點的。只是玉辰知道自己說了也沒有用,就將這個不安隱藏在心中。
燕無雙說道:“我之所以活下來,是因為仇恨。周家人跟宋家人已經全都被我殺了,可殺父殺母的仇還沒報。”
“老爺,阿寶跟阿赤會很傷心的。”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燕無雙,就想讓他看在孩子們的面上放棄這個念頭。
燕無雙沉默了下說道:“他們已經長大了,我不可能永遠護著他們的。再者,有你在他們身邊,我也放心。”為了保全阿寶跟阿赤以及下面幾個孩子,他選擇投降。可這不表示,他就會放棄報仇。
玉辰沒有再繼續哀求燕無雙留下,因為他太了解這個男人了。既已做了決定,那他已經不可能再改變了。玉辰低沉著聲音說道:“老爺,我與阿寶阿赤等你回來。”
“好。”就算他人回不來,也會讓人將他的骨灰送回來的。
第二日,仇雪漫穿著一身繡著石榴的大紅色長裙過來。
夫妻兩人一起跪在地上,雙雙舉起茶:“爹、娘,喝茶。”上次急急忙忙,媳婦茶都沒奉上,這次補齊。
燕無雙拿出一對雙魚玉佩,給了阿赤跟仇雪漫一人一塊。
燕恆忠看著婀娜妖嬈的仇雪漫,悔不當初。要知道他爹留了後路,當年就不該聽他娘的話不當太子了。當了太子,就能迎娶仇雪漫了。結果,卻白白便宜了燕恆禮。而他,至今還沒著沒落的。不知道他未來的妻子會是誰,千萬別是個番婆子。那樣,他寧願不娶了。
出了正月,燕無雙就將自己即將返回中原的決定告訴了阿赤跟阿寶。
阿寶立即炸了:“爹,你若要回去,那就帶上我。”反正她說什麽,都不會讓燕無雙獨自回中原的。
這次,燕無雙再沒縱容著阿寶:“若不是你當年胡鬧,而是跟著阿赤離開盛京,我也不用為保全你們被迫投降。”
阿寶的眼眶一下紅了:“可若我當年跟著哥哥離開盛京不管你跟娘,那我們早就成了孤兒。”她不後悔自己當年的舉動。
燕無雙說道:“我不後悔為你們投降,但現在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阿寶,你已經十七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做事必須三思而後行。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魯莽了。”
為了怕阿寶再做傻事,燕無雙將阿寶軟禁起來。以防萬一,還特意調了兩個對他惟命是從的護衛守著。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離別那一日,阿赤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了。明知父親這一去很可能再回不來,可他卻又不能攔,真正的是心如刀絞。
玉辰卻是很平靜地將燕無雙送走了,別說眼淚,就是眼眶都沒紅一下。
回去後,阿赤看著玉辰,叫了一聲:“娘……”總覺得他娘這態度很詭異。弄得阿赤,心頭不安。
“進屋吧!”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阿赤心頭的不安越盛。
玉辰坐下以後,朝著阿赤說道:“阿赤,你準備好船隻,我也要返回中原去。”
“娘,我不同意你回去。”爹要走他攔不住,可是玉辰若想走他就一定要攔了。
玉辰看著阿赤,低聲說道:“你爹好幾次害得玉熙差點沒命。這次為著大局,玉熙放我們一家離開。可你爹去而複返,玉熙必定不會饒過他的。阿赤,我若不回去救你爹,你爹必死無疑。”
阿赤不相信玉辰能救得了燕無雙:“娘,你去也只是送死。”
頓了下,阿赤說道:“娘,要去也該我去,你不能去。”
玉辰搖頭說道:“你去了不僅救不了你爹,還會將你自己搭進去。再者,你若回了中原我跟阿寶還有雪漫怎麽辦?你覺得燕恆忠會容得下我們?”就算燕恆忠容得下,香姨娘也容不喜她們三人的。
“娘,你去了也一樣救不了爹。”誰去,都救不了爹。
玉辰搖頭說道:“阿赤,我能救你爹。”
阿赤不相信。不是他瞧不起玉辰,而是他都沒辦法相救,他真沒辦法相信他娘一個深閨婦人能有什麽辦法。
玉辰說道:“阿赤,娘沒糊弄你,娘真有辦法救你爹回來。阿赤,娘不會拿自己跟你爹的性命開玩笑。”
阿赤看玉辰信誓旦旦的樣子,一臉狐疑地問道:“娘,那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麽救爹?”除非有充足的理由,否則他不會相信。
玉辰沉默了下,說道:“阿赤,這事不能告訴你們父子三人。”這個秘密壓在她心頭數年,她以為會帶到棺材裡去的。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說出來,而且還是告訴玉熙。
阿赤瞳孔縮了一縮,然後沉聲問道:“娘,那你有幾成的把握?”
“九成。”她心裡其實只有七成的把握,只是為了讓阿赤放心這才說的九成。
阿赤咬咬牙說道:“這兩天我就讓人去準備船隻。娘,希望你不是騙我。若不然,阿寶會怨恨我一輩子的。”
這話,其實是阿赤在試探玉辰,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辦法。
玉辰笑著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帶著你爹平安回來的。”她不能露出一點怯意,必須讓阿赤相信她有足夠的把握將燕無雙帶回來。
阿赤點頭道:“娘,我信你。”這一次,算是賭博。賭贏了,一家人就能永遠在一塊。賭輸了,爹娘就全沒了。可這是爹娘的選擇,也是他的選擇。就算最終的結果很殘酷,他也會咬著牙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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