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膳啟佑沒看到鴻珀跟陳慕青,才知道兩孩子去通州了。
啟佑還以為兩人是跑通州玩去了:“這兩孩子也真是的,這都冬天,跑出去玩什麽?”要出去玩,也得開春時再去了。
韓晶晶搖頭說道:“不是去通州玩,是親家母去了通州。”說完,將事情起因講了,還將她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黃思菱皺著眉頭說道:“這小叔子吃霸王餐,怎麽逼得嫂子離了家?”這陳家還虧得書香門第,簡直連普通人家都不如。
啟佑並不意外:“陳中和這人才能不錯,辦事能力也強,就是家事上有些糊塗。他對自己那個攪家精的娘,事事順著。若不是家裡拖了後腿,以他的才能絕不是個區區的從三品。”其實就是現在的從三品,也是得了他祖父陳然的蔭庇了。
黃思菱有些擔心了:“希望慕青不要像著他們母子才好。”
韓晶晶笑著道:“這個你娘放心,慕青的性子像著陳夫人。”若是像崔氏或者陳中和,長得再漂亮再有才華也不能娶了。她娶媳婦,最先看重的是品德跟性情,其次才是家世跟樣貌才能。
啟佑笑著道:“像著親家母好。這女人不能一味順從委曲求全,該做決斷的時間就不要猶豫。”受玉熙的影響,啟佑是很瞧不上那些被虐待了不想著反抗,隻覺得是自己命苦的女人。
黃思菱想得比較多:“她丟下一切跑通州去,陳家大少爺以後怎麽辦?”
韓晶晶笑著道:“陳家大少爺兩年之內是不會回來的。兩年時間,變數太多。說不準,到時候親家母就回來了。”
第二日,啟佑就與雲擎談了這事:“陳尚書多殺伐果斷的人,卻沒想到子孫後輩爛泥扶不上牆。”
雲擎哼哼道:“不說陳然,就是我們家也一代不如一代。看看珸哥兒,竟然還嫌精米白面是髒東西。他可知道,多少老百姓想吃都吃不上。”
啟佑無奈道:“爹,那時候珸哥兒還不懂事,後來不是都改好了嗎?”珸哥兒現在連挑食都不敢,哪還敢嫌米面髒。
“改了?狗改不了吃屎。”
好吧,啟佑知道他爹這會記憶又錯亂了:“爹,你放心,我一定將他給掰過來。”
雲擎語重心長地說道:“阿佑啊,這江山是我跟你娘好不容易打下,你們一定要好好守護它。若不然硝煙四起,到時候苦的還是普通老百姓。”
啟佑忙點頭道:“是、爹你說得很是。大哥會帶著我們守護好它。”
雲擎這才滿意地點了下頭。
啟佑端了一杯茶,問道:“爹,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茶?”這茶,是讓人特製的養身茶,雲擎跟玉熙如今都在喝這種茶。
喝了半杯茶,雲擎又躺搖搖椅上:“京城最近有什麽好玩的事,跟我說說。”
自知道雲擎愛聽外面的事,雲擎就讓府裡的人去茶館收集各種趣聞。不過最近沒什麽趣聞,所以啟佑自己編了個:“京城有戶貧苦人家,這當爹的下工後想著兒子想吃魚。就狠狠心,去菜市用打短工賺的錢買了一條魚。結果提回家妻子將魚破開後,發現魚肚子裡竟然有一枚金戒指……”
雲擎聽著聽著,又睡著了。
正待起身,就見玉熙端著一杯茶站在他身後。啟佑捂著胸口道:“娘,你什麽時候來的?”竟然半點聲息都沒有,嚇死他了。
玉熙坐下後問道:“你剛說魚吞了一枚金戒指?是真是假?”她也是覺得這故事有趣,就走過來聽了下。
啟佑看了一眼雲擎,壓低聲道:“是真的。不過這故事被我改了,這魚吞的是一節手指頭,手指頭上戴著一個赤金戒指。那戶人家嚇得帶著魚兒跟戒指到衙門報了案。”
玉熙明白過來,這應該是真實的案例了:“找著凶手了嗎?”
啟佑點頭道:“那金戒指上有標記,我們很快確認了死者的身份。然後,抓住了凶手。至於受害者,因為是被碎屍,無法找著屍骨了。”這案子有些離奇,所以啟佑印象特別的深刻。
玉熙蹙著眉頭問道:“凶手跟受害者有什麽深仇大恨,竟用如此殘忍的手段?”
啟佑都忍不住唏噓:“凶手跟受害者是拜把子的兄弟,受害者在外走商賺了錢。凶手當時與受害者妻子有染,怕發現又覬覦受害者賺的大筆錢財就下此毒手。受害者死後,對外說他又外出行商去了。若不是那戶人家報案,這事就沒人發現了。”
玉熙搖搖頭道:“人心叵測。”很多人,都死在貪念之上。
啟佑很認同這話:“案子破了以後,官府獎賞了那戶人家兩百兩銀子。”那赤金戒指最多也就值個二十兩,官府獎勵兩百兩也是起個宣傳作用。
玉熙嗯了一聲,問了另外一件事:“陳家的兒孫就沒一個拿得出手了嗎?”長壽就這點不好,身邊認識的人一個一個都走了。同齡之中,就留下她跟雲擎兩人了。有時候,也會覺得孤寂。
啟佑搖頭說道:“鴻珀的小舅子才能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又拜在唐大儒名下,不出意外應該能撐得起陳家。”
聽了這話,玉熙也就沒再問了。只要有一個拿得出手,陳家就不會敗。
鴻珀跟陳慕青到了通州,很快就找著陳夫人了。卻沒料到,陳夫人一見到陳慕青就將她罵了一頓:“不好好待在佑王府,跑這做什麽?”這剛過們就往外跑,讓親家母知道該怎麽想,肯定是以為慕青沒規矩了。
陳慕青也知道自己理虧,不敢吭聲。
鴻珀在旁解釋道:“嶽母慕青也是擔心你。你是不知道,自知道你來通州她就擔心得不行。我怕她急出病來,就帶她來了。”
陳夫人有些狐疑地說道:“我不是讓人給你送了信,你沒看到信?”
“信?什麽信?”
陳夫人說道:“這樣說,信沒送到了。”出門太急,出了京城才想起陳慕青知道她離京會擔心。當時就托了鏢師,讓他們幫忙將信轉交給陳慕青。
要接了陳夫人的信,陳慕青就不會這般擔心了。
鴻珀怕陳夫人還罵慕青,故意說道:“嶽母,有沒有飯菜,我跟慕青從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
鴻珀聽到有熱水,就去沐浴了。因為趕路三天都沒洗澡,身邊黏糊糊的難受。
陳夫人等鴻珀出去了,又數落了陳慕青一頓。
陳慕青也不生氣,抱著陳夫人問道:“娘,你打算一直待在莊子上嗎?”
陳夫人搖頭說道:“我跟你爹說,我是來通州尋名醫治病的。等你弟弟回來,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留在莊子上養病。”
陳慕青在陳夫人跟前長大,自然知道她並沒有病:“娘,爹要來接人怎麽辦?”
“他來接,我也不會回去的。”說完,陳夫人歎了一聲道:“這些年,我也累了。就想待在莊子上,過兩日安生的日子。”
陳慕青沒勸陳夫人讓她回去:“娘,這裡親戚朋友半個都沒有,有個事也照應不到。娘,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陳夫人笑著道:“這裡離京城快馬加鞭不過兩天的路程,你若不放心隔幾日派個人來看望我就好了。”
陳慕青還是不放心,可看著陳夫人臉上愉悅的神情,她將擔心壓下點頭說道:“好。”記得曾祖父母在世的時候,她娘時常眉開眼笑的。可自曾祖父母過世,她就再沒見過舒氏真心地笑過了。既覺得留在這裡好,那就留吧!
第二日陳夫人親自下廚,為鴻珀與陳慕青,整了一桌子好菜。不過,都是家常菜。
鴻珀吃了一口酸辣土豆絲,吃完以後讚不絕口:“嗯,真好吃,沒想到嶽母你的手藝竟然這麽好。”不是拍馬屁,放在一般人家這菜確實做得很不錯了。
陳夫人笑著道:“喜歡就多吃點。”很多年沒做了,手藝都有些生疏了。
吃過飯,鴻珀就與陳慕青說道:“你陪嶽母說說話,我去外頭轉轉。晚膳前,我會回來的。”
陳慕青點頭。
陳夫人拉著陳慕青的手,說道:“來,娘教你做幾個菜。”偶爾下廚既能顯示很賢惠,也能增進夫妻感情。
在莊子上呆了三天,陳夫人就將小兩口趕回京城了。
鴻珀與陳夫人說道:“嶽母,若是碰到什麽為難的事,你可以去賀家莊找下莊頭。”
見陳慕青看向他,鴻珀笑著說道:“賀家莊是我們王府的產業,那莊頭在通州還是有幾分的顏面。”他在通州也認識幾個人,不過卻並沒有麻煩他們。主要是他覺得陳夫人若是碰到大事,他認識的那幾個人也幫不了忙。而一般的事,他們家的莊頭就能幫忙解決了。
女婿有這份心,陳夫人自然不會往外推:“好,有事我會去找他的。”
回去的路上,陳慕青眼眶都紅了。
鴻珀說道:“慕青,嶽母在通州莊子上挺好的,你該為她高興。”他嶽母在陳家與莊子上,完全是兩個狀態。在陳家就算笑,那也是皮笑肉不笑。可在莊子上,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笑得也很開懷。
陳慕青擦了眼淚說道:“我小時候爹娘他們很恩愛的。他們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有事也一起商量。我爹偶爾會在院子裡寫東西,我娘就在旁磨墨。那時候,我娘總笑。我娘笑起來,特別美。”
這種事,鴻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別想了,嶽母如今過得舒心就好。”
陳慕青點了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