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中宣在分家書上簽下名字,陳夫人還有些恍惚。這次分家,出乎意料的順利。
兩人都在分家書上簽了字,接下來只要去官府備了案,這事就塵埃落定了。不過有這麽多人做見證,陳中宣也不敢反悔了。
牧家老太爺跟兵部左侍郎見分家沒起波折,都很滿意。當然,中間的那點小插曲被他們忽略不計。見陳家分完了家,兩人就起身回去了。
陳中和將人送出去。其他人,自然也都散了。
回到院子裡,陳二老爺一巴掌刮在陳二夫人臉上:“昨日是怎麽跟你說的?你今日傻了嗎?”那麽大一筆錢就這麽沒了,想想就肉疼了。
陳二夫人被打得有些懵,不過回過神來她瘋了一般撲上去廝打陳中宣:“你想要東街的鋪子自己去要,憑什麽讓我去。你真當我傻,我去鬧最後我名聲盡毀,你就有理由休了我扶正那狐狸精。我告訴你,做夢。”
越說,陳二夫人越是憤怒:“你個殺千刀的。我帶著孩子在這裡侍奉婆婆,你在任上跟那狐狸精風流瀟灑。如今,還想算計我,你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
發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陳二夫人一邊罵一邊對陳中宣又撕又要,雙手也胡亂抓。
陳中宣大叫道:“快將這個瘋婆子給我拉開。”當日就不該聽他娘的話,娶這個無才無貌娘家也不得力的瘋婆子回來。
院子裡的這些下人,賣身契都捏在陳夫人手中。所以一群人,聽到這叫聲也都站著沒動。
陳夫人聽到兩人鬧起來,哦了一聲說道:“將這事告訴大老爺,讓他去看看。”二房的事,她是不想管的。
陳中和到的時候,夫妻兩人已經分開了。不過此時陳中宣狼狽不堪,臉上也被抓好幾道。
陳中和一臉莫名地問道:“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夫妻兩人怎麽打起來了。
陳中宣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瘋婆子突然發瘋?”
陳二夫人聽到這話,氣得炸了起來:“他想要東街的鋪子,可又不敢說出來。怕說出來壞了他的名聲影響他的仕途。所以,他就想讓我鬧。”
陳中和震驚萬分。
陳中宣沒想到陳二夫人竟然將這事,在陳中和面前攤開,當下又驚又怒:“你今天發什麽瘋?”
陳二夫人差點又衝上去撓他,不過被仆婦攔住了:“你個殺千刀的,我不鬧你就打我。你想要鋪子自己說,幹嘛要讓我去鬧。一邊想要祖業,一邊又想要好名聲,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
陳中和盯著陳中宣問道:“弟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想要東街的鋪子?”
陳中宣自然矢口否認。
剛才那一巴掌,將陳二夫人對他最後的那點情分都打沒了。見他否認,陳二夫人冷笑道:“大老爺你是不知道,這些年他在任上得的孝敬老去的油水每年至少有五六千兩銀子。可這些年,我一分銀子都沒見到。”若這次沒去,她還以為陳二老爺真的清正廉潔,在任上半點油水都沒撈呢?
陳夫人早就知道陳二老爺心裡藏奸,也跟陳中和說過他肯定將得的錢藏起來,可陳中和卻不相信。為此,還跟陳夫人大吵一架。
想到陳夫人說的那些話,陳中和冷聲問道:“既你手頭有錢,為何這些年一分錢都不送回來?還總寫信跟我哭窮。”
陳中宣瞧著不好,說道:“大哥,你別聽這瘋婆子胡咧咧。大哥,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
陳中和苦笑道:“你是什麽人,我還真不知道。”若是其他人說在這些話,他不會相信。可這些話是陳二夫人說的,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老三是這樣,老二也是這樣。一時之間,陳中和有些心灰意冷。
“大哥、大哥……”可是不管他怎麽叫,陳中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陳中宣轉過頭看向陳二夫人,那眼神能吃人:“你這個瘋婆子,鬧得我們兄弟離心,你有什麽好處?”
陳二夫人冷笑道:“我鬧?難道這些事都是我胡編亂造的?我可沒你那麽大本事,嘴上說一套心裡又是一套。”幸虧她聽了女兒,今日沒鬧。若不然,毀了名聲就陳中宣這涼薄的性子,肯定會休了她的。到時候,才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陳中宣怒極:“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陳二夫人笑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就怕你不敢。”反正這次她是看透陳中宣,也無所顧忌了。
陳中宣看陳二夫人破罐子破摔,不想再跟這個瘋婆子說了,當即拂袖而去。
陳夫人正在跟兒子說話,就看見陳中和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當下有些奇怪,不過她並沒有開口詢問。
陳煥章忙走過去扶著陳中和坐下,關切地說道:“爹,你怎麽了?”看這模樣,分明是受了刺激。
雖然陳中和性子有很多缺陷,但對陳煥章這個嫡長子一向疼愛,也很倚重。所以父子感情,很不錯。
陳中和搖頭說道:“沒什麽。”就突然感覺這些年的付出,仿若一個笑話似的。而此時看到兒子,他冰涼的心才回暖。至少,兒子還是真心對他的。
陳煥章不放心:“爹,你肯定是累著了。爹,我扶你進屋去躺會。”
陳中和聽了這話,忍不住看向了陳夫人。見她沒反對,點頭道:“好。”自兩人吵翻以後,他再在主院留宿過。不是不想,而是陳夫人沒留,他也拉不下面子。可受此打擊他才明白過來兄弟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是老婆孩子,他們才會心疼自己。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陳夫人其實並不想讓陳中和去臥房睡,可提出這話的是兒子。兒子懂事早,說這話肯定是希望他們夫妻和好。可破了的鏡子,是再不可能恢復如初了。不過看在陳煥章的面上,她強忍著沒趕人了。
沒一會,陳煥章就出來了:“娘,爹他睡著了?”
陳夫人嗯了一聲,沒說話。
陳煥章說道:“娘,我知道爹以前做過很多傷你心的事。可他現在這樣,我真的很心疼。娘,你再給爹一次機會吧!”
陳夫人笑著說道:“我跟你爹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陳煥章神色黯然道:“好。”他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其他的,靠他爹自己了。
珍珠走過來道:“夫人,二夫人求見。夫人,二夫人左邊的臉腫了起來,瞧著像是被人打了。”
陳夫人嗯了一聲道:“煥章,你進屋看看你爹醒了沒!”說這話,其實是支開陳煥章了。
分家的時候陳中宣叫了陳二夫人的名字,她就知道其打的什麽主意。卻沒想到陳二夫人竟然沒有配合,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順利分家沒鬧出笑話來總歸是好事。否則,明日京城的人又多了一項談資。
陳煥章點了下頭,就折身進了臥房。
陳二夫人進屋時,臉上的紅腫特別顯眼。一見到舒氏,陳二夫人叫了一聲大嫂,就坐在那哭。
舒氏看她一直哭,皺著眉頭道:“你別總哭,有什麽話你說。若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幫。”
陳二夫人哭著說道:“大嫂,我就心裡委屈。他心裡想要祖產不敢說慫恿我鬧,我不應他就打我。你看看我這臉還能出去見人嘛!”丈夫指靠不上,只能巴著大房了。
舒氏暗道,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那般:“嫡長子繼承祖業,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我還跟他說大哥大嫂待我們不薄,我們不能那般貪心,要不然傷了情分。可惜,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說完,陳二夫人恨聲道:“他現在眼裡心裡都是那賤人,我說一百句都頂不過賤人一句。他想要東街的鋪子,也是為了給那賤人跟兩個狗崽子。”
陳中宣納了一妾,這事陳家上下都知道。不過這些年程姨娘並沒有回京,也是這次喪禮她才跟著回來了。不過姨娘沒地位,喪事她沒資格露面。倒是兩個庶出的孩子,也有在靈堂守靈。
那程姨娘很漂亮,就是看起來很柔弱。男人很多喜歡這種嬌弱的女子,不過女人大半都嫌棄的。陳夫人只見過兩次,就不喜歡。這女人面上柔弱,可看著就是個有心計的。不過,陳二夫人是明媒正娶,又是能豁得出去的人。只要陳中宣還想當官,他就不敢寵妾滅妻。
舒氏歎了一口氣說道:“程氏怎麽樣並不重要,當下要緊的是煥勝貼身丫鬟肚子裡的孩子。”
陳二夫人嚇傻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大嫂,你剛才說什麽?”
舒氏說道:“煥勝的貼身丫鬟碧玉如今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我知道以後,就尋了個借口將她送出去。除了大老爺,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事。”陳中和知道這事,讓舒氏將碧玉肚子裡的孩子處理掉。舒氏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傻事,她就悄悄將碧玉送出去。準備等喪事過後再告訴陳二夫人,這孩子是去是留由陳二夫人決定。
當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碧玉被送出去而舒氏管家又很厲害,知道這事的幾人不敢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