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山見到燕無雙,就要起身。
燕無雙按住他說道:“快躺下,你還有重傷在身。”桐城環境惡劣又經常打仗,只要有出路的都不願留在這裡。至於名醫更是沒有,軍中倒是有軍醫,不過他們醫術一般加上軍中又沒什麽好藥。很多將士,就被耽擱了。也幸虧他帶了名醫跟不少的藥過來,若不然仇大山的胳膊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仇大山有些慚愧:“主公……”
話還沒說,就被燕無雙打斷了:“跟你說了多少次別叫什麽主公,跟以前一樣叫。”叫主公太生疏了,還是更喜歡聽以前的稱呼。
仇大山見燕無雙不高興了,這才改了口叫道:“三少。”
“這段時間好好養傷,等將傷徹底養好了再回軍中。”別看仇大山還不到三十,可卻是一身的傷。
仇大山不敢違逆燕無雙的意:“三少,你還是趕緊離開回盛京。這裡,太危險了。”
童春林這些年一直在找燕無雙,若是讓他知道燕無雙來到桐城,不抓了他是不會罷休的。
仇大山脫離危險也不會留下殘疾,照理是該離開了。不過,燕無雙還準備呆兩天:“還有些事要處理。”
“少爺,有事交給其他人去做就行。”他真不希望燕無雙去冒險。
燕無雙搖頭說道:“這事,只能我去做。”
過兩日,童春林的三個孫子全都被綁架了。童夫人聽到這事,暈死過去。也是這日的傍晚,綁匪送信到元帥府。信裡寫著一個地址,然後要童春林一個時辰後趕到這裡,並且要求他只能一人前往。
童春林將信件捏得都皺起來了。
連郭說道:“元帥,這肯定是燕無雙乾的,他是衝著你來的。”這事讓連郭心驚不已。童家大少爺已經進入軍中鍛煉,就算回家身邊也有不少的護衛。而二少爺跟三少爺還在家跟先生念書,平日很少出去。。可燕無雙卻將他們一網打盡,可見他的人早就滲透到元帥府了。
童春林神色很淡然,說道:“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在屢次刺殺燕無雙不成,他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可他不希望連累自己的孫子,畢竟他們與此事半點關系沒有。
見童春林要去赴約,連郭大驚:“元帥,你萬萬不能去。”這一去,就是送死。
童春林道:“我不去,鵬兒他們就會沒命。”三個孫子是全家人命根子,若是出了意外童家也就完了。
連郭聽到這話也不敢再勸,只是說到:“元帥,護衛一定要帶的。”
童春林最後就帶了十多個護衛去赴約。靠近燕無雙所說的地方,童春林留下護衛自己獨自前往。
燕無雙看到**真是隻身前來,笑了下說道:“童將軍,好久不見。”
童春林看到燕無雙愣了下後才說道:“你跟元帥長得很像。”模樣確實很像,不過這氣質相差了十萬八千裡。燕元帥是很豪氣衝天的人,而燕無雙卻陰沉沉的。
聽到這話,燕無雙冷笑道:“你以為這麽說,我就會放過你?”
童春林搖頭說道:“我沒想過放過你,自然也不可能奢望你會放過我。不過令堂不是我殺的,她是朝廷派來的人殺死的。”冤有頭債有主,他可不想給昏君背鍋。
當年駁斥了段公公將張氏屍體掛在城牆的提議後,他就讓人將張氏跟段元帥合葬在一塊了。這些燕無雙都知道,若不然就不是約見他而是直接弄死了童家三個小子,然後再尋找時機將童春林殺了。
童春林盯著燕無雙說道:“欠下的債,我會還的。可我三個孫兒是無辜的,只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無辜?周宣跟宋懷謹買通婁翼讓他偷出邊城布防圖然後將其送給東胡人,致使遼東十幾萬將士跟幾十萬百姓慘死,這些死去的將士跟百姓他們就不無辜。”這個婁翼,是燕元帥的心腹之一。
數年前婁翼就被燕無雙抓了,然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最後還被千刀萬剮了。
童春林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太子跟國舅爺他們不會做這樣的事。”
燕無雙輕笑道:“我手裡有他們勾結東胡人的確鑿證據。”
童春林這些年追殺燕無雙,也是為了家人。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這些無恥之徒的幫凶,一時之間呼吸都變得特別的困難。
過了許久,童春林才平靜下來:“你大費周章約我在這裡見面,不會只是想告訴我這些事吧?“
燕無雙說道:“你寫信給宋懷謹,告訴他說我有他勾結東胡人的確鑿證據。”別人的話,宋懷謹不會相信。可是童春林的話,他一定會相信的。
童春林沉默了下說道:“將你手裡的證據給我看。若是真的,我就寫信給他。”
燕無雙沒想過要放了童春林,但心裡他並不恨。因為遼東慘案,與童春林沒有關系。
將一封信遞過去,燕無雙說道:“這不是原本,是我拓下來的。”
這些年,童春林一直跟宋懷謹有書信往來。所以對於宋懷謹的字跡,他非常熟悉。
看完這封信,童春林將兩張薄薄的紙捏破了。遼東二十萬將士跟上百萬的百姓,在宋懷謹跟周宣眼中竟然就如草芥,是可以隨意丟棄的。
燕無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過了半響,童春林說道:“這信,我寫。”爭權奪利,失敗了只能怪自己無能。可是宋懷謹這是叛國叛民了,這樣的人死有余辜。
燕無雙得了承諾將童家大少扣在手中,讓春林帶了兩個孫子回去:“等宋懷謹到了遼東,我就將大少給你送回去。”
回去以後童春林就寫了信給宋懷謹,信裡將燕無雙與他的話說了,並且質問他當年是不是真放了東胡人進關。
寫完以後用火烤乾後滴上蠟,立即讓人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城。
做完這些,童春林就去了城牆巡防。
連郭覺得他的狀態很不對,問道:“元帥,燕無雙跟你說什麽了?”
看著東胡人所在的方向,童春林的眼神有些飄浮:“燕無雙說十五年前東胡人之所以能進關,是因為國舅爺將桐城的城防圖給了東胡人。”
連郭驚得差點沒站穩,回過神來忙說道:“元帥,他這是在汙蔑國舅爺,你不要信了他的鬼話。”
“當年那一仗,雙方各有勝負,我們並沒有落入下風。可突然,就那麽毫無征兆地桐城就被攻破了。”若是桐城抵擋不住東胡人的攻勢被攻破,這無話可說。可當時兩家明明勢均力敵,突然之間桐城就破了,他其實也有疑慮的。
童春林之所以那麽快就相信燕無雙的說辭,並不僅僅是因為那封信。而是他心裡其實很清楚,當年的事有蹊蹺。只是,他下從地不去深想。那封信,讓他再沒有逃避的機會了。
連郭有些著急地說道:“元帥,你可別上了燕無雙的當,他分明是要挑撥了你跟國舅爺的關系。”
童春林看了一眼連郭,說道:“孰是孰非,我自有判斷。”
連郭心驚不已,再不敢多說。不過回到元帥府,他立即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京城。
童春林很快知道這事並沒有攔截信件,只是叫來了連郭問道:“什麽時候投靠的宋懷謹?”自看了那封信他連大哥都不叫,直接稱呼其名字了。
連郭跪在地上:“元帥,我都是為你好呀!若要受了燕無雙的挑撥與國舅爺鬧僵,最終吃虧的是你。”
童春林好似沒聽到這話,繼續問道:“你十六歲就跟了我,至今有二十五年了。宋懷謹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不顧這麽多年的情分背叛我。”
連郭死活不認,隻說是為童春林好。
童春林說道:“看在這麽多年情分上,這次我就饒過你。明日,你就離開元帥府回老家去吧!”雖然連郭並沒有做對他不利的事,可他容不下有二心的人。
第二日,連郭久離開了元帥府。不過等他出了桐城,就被燕無雙派去的人給殺了。
燕無雙回到盛京,就聽到朝廷的圍剿失敗了,而雲擎又及時趕回榆城將進犯的北虜軍打退了。西北,徹底落入了雲擎跟韓玉熙的手中了。
燕無雙聽完這些消息,神色很平淡。朝廷能打仗的沒幾個人,不過他們能拖住雲擎。他當時就覺得榆城很難保得住,結果榆城竟然堅守到了雲擎回援。
孟年說道:“也是他們的運氣好。”
“不單單是運氣,也是韓玉熙有膽色。若是韓玉熙怕死帶著孩子跑了,榆城也守不住的。”韓玉熙不會打仗,但是她留在榆城就是鼓舞了軍心。
孟年點頭道:“說起來我還挺佩服她的,在那樣的局勢下竟然還不走。”一旦城破,可就必死無疑了
燕無雙看了一眼孟年,說道:“榆城保不住,他們全家都得死。退就是死,你說她敢退嗎?”不退堅持到援軍還有一條活路。不過運氣不錯,堅持到了援軍的到來。
富貴險中求,韓玉熙賭贏了。而現在他們佔據了西北暫時偏居一隅,再不怕朝廷跟其他人的暗害,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燕無雙轉移了話題說道:“宋懷謹過段時間會來遼東,我們得做好準備。”這一次,一定讓宋懷謹有去無回。
孟年呆了呆,問道:“主上,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宋懷謹又是老奸巨猾之輩,他怎麽可能會來遼東?”
“這個,我自有辦法。”過程無需說,孟年只需要知道結果就好了。
燕無雙在遼東實力龐大,哪怕童春林說了燕無雙有他勾結東胡人的證據,宋懷謹也沒想過去遼東。因為去遼東就等於送死。可他不來,周宣卻逼了他來。這種情況下,宋懷謹根本沒得選擇。不過在去遼東之前,他請了童夫人跟童鵬來京城做客。名為做客實為人質,這也是防備童春林倒戈相向。
燕無雙放了童鵬,讓祖孫兩人去了京城。兩人到了京城,宋懷謹就啟程來遼東。防備萬一,他也帶了一隊兵馬。可惜,這些人並沒什麽用,到了盛京他就落入燕無雙手中。
宋懷謹很清瘦,目光深不見底,一看就是老謀深算的人。
面對這個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燕無雙此時前所未有的平靜。
宋懷謹看著燕無雙,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這些年都沒能殺了你。”
“我有五次差點就死了,可都活下來了。你知道為什麽我能活下來嗎?”說完,燕無雙劃過一抹冷笑:“因為老天要留著我,來除掉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東西。”
宋懷謹很清楚,他害死了燕家那麽多人,燕無雙不可能放過他,而且肯定還會想方設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有些事該問還是的問:“童春林是不是被你策反了?”
燕無雙笑了下,說道:“他跟你不一樣,他是一個有血性有良知的人。在知道你跟周宣勾結東胡人以後,他就認為你們都該死。”也正因為如此,他會殺了童春林,但卻不會傷害童家的其他人。
宋懷謹看了一眼燕無雙,面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遼東之前,他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了。所以燕無雙想折磨他,癡心妄想。
燕無雙看到宋懷謹嘴角流出來的血,當下就知道他服毒了。倒是沒想到,他竟然將毒藏在嘴裡。
“取了鞭子來。”哪怕宋懷謹死了,燕無雙還是抽了他一百多鞭。然後,割下他的頭顱去了燕家祖墳。
將宋懷謹的頭顱放在燕昊跟張氏的墳前,燕無雙說道:“爹、娘,我曾經跟你們說過,終有一日我要帶了妖妃跟宋懷謹他們的頭顱祭奠他們。爹、娘,雖然如今只是帶了宋懷謹的頭顱來,但你們放心,我很快就能將其他人的頭顱帶來。”
拜祭了家人以後,燕無雙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唐伯才開口說道:“少爺,我相信元帥跟夫人最希望的還是你過得開開心心,而不是沉浸在仇恨之中。少爺,等報了仇就娶妻生子吧!”娶了妻,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而有了孩子承歡膝下,少爺心中的戾氣應該能慢慢的消散。
燕無雙敷衍道:“等報完仇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