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灑落下來。隔著窗戶看,入眼的是白茫茫一片。
大雪,下了兩天兩夜。窗戶,都被雪給堵住了。那冰溜子像晶瑩剔透的水晶,一排排地掛在屋簷下。
靠在床上,雲擎說道:“玉熙,今日難得的好天氣,我想出去走走!”
玉熙自不會答應,板著臉說道:“前幾日趁著我不在走出去,結果吹了風受了涼到現在都沒好利索。你要再出去受了涼,怕得躺一個月才能好了。”
雲擎皺著眉頭說道:“可日日關在屋子裡,人都要發霉了,這病哪能好呢?”咳,年歲大了就不好。像年輕的時候,下雪算啥,想去哪多能去。
不讓他出去,也是為其身體著想。不過玉熙也能體諒,知道雲星日日被悶在屋子裡確實難受:“等中午的時候,我陪你出去走走。”今日太陽不錯,中午出去沒那麽冷。
“這可是你說的。”就怕玉熙到時候又反悔了,因為玉熙以前這樣乾過有黑歷史。
中午吃飯的還是沒見到啟佑,雲擎問道:“玉熙,啟佑什麽時候回來?”就他們兩人吃飯,總感覺空落落的。
其實幾個兒女都很孝順,不說棗棗幾人隔三差五來看望他們。就是身為一國之君的啟浩,不忙的時候都會過來陪他們的。只不過,這次幾個孩子都有事就沒過來。
玉熙笑著道:“這兩日應該就會回來的。”自黃思菱病逝以後,啟佑就搬到慈寧宮陪他們了。不過偶爾,也會回佑王府小住幾日了。
“啟佑不在鴻琅又去了湖廣查案。我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去年年初,鴻琅就開始領差事了。
這是啟浩在鍛煉他,雲擎跟玉熙兩人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玉熙好笑道:“感情我在你眼裡,就不是人了。”
雲擎笑著說道:“看到你,就仿若看我自己了。”在雲擎心中,玉熙跟他是一體的。
玉熙笑著夾了一筷子的青菜到他碗裡,說道:“等天氣暖和了,到時候讓啟佑帶你出去轉轉。”整日待在皇宮,確實悶得慌。
原本每到冬天,玉熙都會陪雲擎去溫泉莊子上的。在溫泉莊子上,只要不下雨下雪,玉熙就會陪著雲擎在外走走。只是沒想到,入冬的時候雲擎生病了。等他病好後,已經開始下雪了。
雲擎現在的身體越來越差,玉熙可不敢在雪天趕路。萬一出什麽差池,可就追悔莫及了。
驚喜來得太快,讓雲擎都有些不相信了:“真的?”要知道,玉熙最不喜歡他去街市上了。
玉熙並不是不準備他去街市上,而是雲擎年歲越大自製力越差。每次出去,都要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他腸胃又差吃完後就腹瀉,不僅自己遭罪,玉熙也要跟著受累。以致到最後,啟佑不敢帶他出去了。不過若是玉熙開口,那就另當別論。
吃完飯,玉熙就兌現自己的諾言,陪著雲擎去禦花園散步。
嫌棄地扯了下身上的貂皮鬥篷,雲擎不滿地嘟囔道:“我都快裹成一個球了。”裡三層外三層的,跟球沒區別了。。
玉熙也穿得很厚實:“這麽冷,不多穿點怎麽成?萬一受涼了,又得遭罪。”年歲大,一不小心就生病。哪怕謹慎如玉熙,今年也病了一場。
被關在房間半個月,如今能出來玉熙也知足。至於衣裳,厚點就厚點吧!
兩人在外面走了不到兩刻鍾,玉熙見雲擎打起了哈欠就回了慈寧宮。
啟佑看著昏昏欲睡的雲擎,忙上前扶著進了屋。
等雲擎睡下後,啟佑說道:“娘,這麽冷的天你怎麽還讓爹出去了?”
“你爹養了半個月病,覺得悶得慌。正好今日天氣晴朗,我就帶他出去走走了。”說完,玉熙問道:“這次怎麽呆了這麽長時間呢?”平日回佑王府,兩天左右就回來了。可這次,卻是呆了五天了。
啟佑說道:“是為珉哥兒的婚事。旭哥兒媳婦給他相中了個姑娘,他不樂意。”三個孫子珀哥兒成親了,珸哥兒跟緋緋的婚期也定在了明年五月初。三個孫子,就剩最小的珉哥兒婚事沒定下來。陳慕青如今,正在幫著他相看。
玉熙笑著道:“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你們覺得好,珉哥兒覺得不好也枉然。”
“娘,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哪能不明白。我也沒想過要他娶個不喜歡的姑娘,可不樂意總要給個理由吧!他倒是好,就說不合眼緣。”陳慕青覺得他這個理由太敷衍。而啟佑,卻是覺得不大對。
年歲大了,很多事情也看得很開。玉熙說道:“這理由沒問題呀!不喜歡,不代表人家姑娘就不好了。”
啟佑覺得玉熙跟他越來越沒有默契了:“娘,我是懷疑那小子有心上人了,可是又不敢跟我們說。所以,就隨便尋了個理由來搪塞我們了。”
玉熙失笑,說道:“你特意留在家裡那麽多天,就是為了這事呀?”
見啟佑點頭,玉熙笑著道:“結果呢?”
啟佑搖頭道:“這小子,藏得太深了。不管我怎麽試探,他都不說。”又不是幹了什麽壞事,也不好審問珉哥兒身邊的人呢。
玉熙好笑道:“也許,珉哥兒沒有心上人,這些都是你自己想象出來。”
“不可能。憑借我這般多年辦案積累的經驗,這小子絕對是有心上人。”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玉熙也沒多說,只是道:“這事交給他爹娘去操心,你就別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是不願操這個心了。
啟佑搖頭道:“不行,這事我得盯著。珉哥兒眼神一向不好,可不能讓人哄騙了去。”
玉熙看著他這樣,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就將這事丟開了。
年前,啟浩與玉熙說了一件事:“娘,鴻琅過完年就十六歲了。娘,我準備明年選秀,給他選太孫妃。”除了鴻琅,啟睿他們兄弟四人也有適婚的子嗣。正好,到時候一並解決了。
玉熙點頭道:“是該操辦起來了。”明年將太孫妃的人選定下來,然後準備兩年,到時候鴻琅十八歲了。這年歲,正好娶妻。
“娘,那我下聖旨向全天下宣召這事了。”選太孫妃,自然是面向全天下了。
過了兩日,啟浩就下聖旨選秀了。雖然沒明說,但大家都知道這次選秀主要是為選太孫妃了。
京城之中那些豪門勳貴有這個心的,都將家中適齡的姑娘留著沒定親。聖旨下來,他們就開始著手準備起來了。
玉熙跟周淑慎說道:“鴻琅是太孫,一定要給她選個德才兼備的姑娘。”
她年歲大了又要照料雲擎,沒精力再去管這事了。周淑慎是鴻琅的親娘,這事自然落到她身上了。
周淑慎點頭道:“祖母放心,我一定會給鴻琅選個好姑娘的。”
出了正月,各地將選秀名單報上來。二月底,秀女開始陸續抵京。京城,頓時熱鬧起來了。
啟佑這日與玉熙說道:“娘,周家的姑娘也在選秀名單之中。”這個周家的姑娘,是指周淑慎的娘家侄女。
玉熙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啟佑說道:“娘,侄媳婦讓娘家侄女選秀,怕是想要親上加親。娘,我記得你說過表兄妹成親對下一代有影響。”
玉熙笑了下說道:“珉哥兒還不夠你操心的?如今連鴻琅,你都開始操心起來了。”這孩子,就是個操心的命。
見玉熙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啟佑道:“娘,我可沒你那般灑脫。”
“珉哥兒還沒說親,你多操心操心他吧!鴻琅的事你別管,啟浩心裡有數。”玉熙其實知道,啟浩心中已經有了太孫妃的人選。選秀只是一個過場,不過既兒子沒明說她也不多問,更不會多言。
啟佑笑著點了下頭。
到了四月初,秀女陸續抵達京城。這個時候,雲擎突然提出要去西山:“如今天氣已經變暖了,我們去那住幾天吧!”西山那邊,也修建了一座別院。以前,玉熙跟雲擎去那裡住過幾次。
天大地大,如今雲擎最大。既雲擎想去,玉熙自然順著他了。
啟佑說道:“爹、娘,大概要住多久?”珸哥兒再過半個月就要成親了,他想讓雲擎跟玉熙晚些再去。
玉熙笑著說道:“這個要看你爹的心情。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月。這次讓啟軒陪我們去,你在家裡幫著操辦珸哥兒的婚事。”就啟佑愛操心的性子,珸哥兒成親他哪能丟下不管。
啟佑點頭道:“好。”除了操辦珸哥兒的婚事,他還想將珉哥兒的婚事定下來。既這小子藏著捏著不將心上人告訴他們,想來這姑娘是有問題了。所以,還是早些將婚事定下來比較妥當。
過了兩日,玉熙跟雲擎去了西山。跟隨他們去的除了啟軒,還有棗棗。
雲擎站在山腳下,看著連綿起伏的山林說道:“也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來。”
玉熙說道:“等到冬天,我再陪你來這裡看梅花。”山上種了很多的梅花,到寒冬梅花盛開,仿若置身花海之中。不像現在,只能看到連綿的青草樹木了。
在西山住了三日,雲擎又說要去溫泉莊子上住兩日。
玉熙沒拒絕,說道:“我們明日就去溫泉莊子上。”
說完,立即吩咐人收拾行李。
啟軒有些詫異,說道:“這才住三日,怎麽又要去溫泉莊子了?”他倒沒多想,就覺得雲擎越來越跟小孩子似的,行事隨心所欲。而玉熙,偏偏還什麽都順著他。
到了溫泉莊子上住了兩日,雲擎又跟玉熙說道:“我想回西北看看。”
玉熙心頭一跳,就雲擎的身體怎麽可能經得起長途跋涉。不過玉熙還是哄著他道:“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去西北走一趟。”
這日,雲擎說要吃烤全羊。而玉熙這次罕見的,沒反對。
啟軒知道這事很是意外,與棗棗說道:“娘這是怎麽了?”烤全羊吃了容易上火,而且還不易克化。很多年前,玉熙就不讓雲擎吃了。
棗棗沒回答啟軒這話,而是去找了張禦醫:“你跟我說實話,我爹的身體是不是又變差了?”
聽到張禦醫說雲擎身體與往常一樣,棗棗明顯不信:“你別騙我?”
張禦醫連稱不敢。
棗棗心裡還是有些狐疑,暗中觀察玉熙。發現她與往常一樣,並沒什麽異樣。當下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
這日雲擎突然興致勃勃地拿著魚竿,跑到池子裡去釣魚。
結果釣了一個時辰,一條魚都沒釣上來。玉熙看著空桶,笑著道:“你若是去做漁夫,保準一家老小都要餓死。”那池子養了不少魚,那些魚看到食物就能上鉤。結果,雲擎竟然一條都沒釣上。這本事,也是絕了。
雲擎哼哼道:“明天我繼續去釣,我就不信釣不上它們來。”
第二日,還真讓他釣上來兩條魚來。一條一斤多重的鯉魚,一條半斤多重的鯽魚。
鯉魚是發物,玉熙可不敢讓雲擎吃。所以,中午雲擎就吃上了清蒸鯽魚。
夫妻兩人在溫泉莊子上,過得悠閑又自然。可京城的選秀,卻是風波不斷。
玉熙正在作畫,就聽到柳兒過來了。
柳兒與玉熙說了一會話,就跟她說了一件事:“娘,前日一群秀女在禦花園裡遊玩,不知道怎麽的有三個人掉入池子裡。其中一個秀女的頭磕在石頭上,救上來就沒氣了。”
玉熙作畫的興致完全被破壞了,放下畫筆後問道:“淹死的秀女,是誰家的?”
“是濟南知府的嫡次女。”見玉熙沒說話,柳兒道:“娘,挑起是非的是周家的姑娘。出了這麽大的事,照理來說應該將周秀影送出宮。可如今,她還好好地待在宮裡。”
玉熙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特意跟我說這話,是何用意?”
柳兒不滿地說道:“先是將馨月嫁到周家,如今還想讓周家的姑娘做太孫妃。人都有私心,她要幫扶娘家這個無可厚非。可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她的心越來越大。”這話的意思,等以後周淑慎當了太后,會起不該有的心思。
玉熙神色淡淡地說道:“鴻琅是我一手養大的,沒誰能左右他。所以你的擔心,完全沒必要。”人都有私心,周淑慎有,柳兒也一樣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