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水貴回到京城,已經是七月中旬了。這次去西北,損傷慘重,死了兩個兄弟,重傷三個,輕傷五個,全須全尾回來的隻兩個人。
盧二老爺早就預料到這趟去西北不太平,只是他沒想到一行人竟然會遇見西蠻人襲擊:“當時是怎麽回事?西蠻人怎麽會知道你們的行蹤路線?”
駱水貴將所知道的都告訴了盧二老爺:“韓姑娘跟我說,當時猛虎山的土匪裡藏有與西蠻人勾結的叛賊。至於到底是誰韓姑娘沒說。”玉熙將這件事告訴駱水貴,也是給駱水貴一個交代。畢竟跟著去的十二個人,折損了將近一半。
盧二老爺問道:“這一路上,韓家姑娘表現如何?”
駱水貴當下將玉熙在猛虎山下被土匪圍困時的表現說了:“當時韓姑娘說要跟著楊師傅他們離開,讓替身跟我們去,我當時是不讚同的。現在想來,我覺得韓姑娘當時一定是察覺到什麽,所以才會脫隊跟著幾個人走。”
盧二老爺聽完後說道:“心有成算,膽色過人,嗅覺敏銳,行事也很果斷,確實是一個人才。”
駱水貴有些遺憾地說道:“只可惜是個女子。”若是一個男子,有這樣的心性跟能力,定然能建立一番功業了。
盧二老爺搖頭說道:“女子又如何?你忘了她嫁的是誰?雲擎會打仗,可惜在謀略方面略差一籌。如今有了韓玉熙,對雲擎來說就是如虎添翼。”
駱水貴頓了一下說道:“我聽下面的人說,雲擎很看重韓姑娘。”
盧二老爺並不意外:“除非雲擎發傻,否則不可能不對韓丫頭好。而且,就算雲擎不懂,霍長青也不會不懂。”說到這裡,盧二老爺歎了一口氣:“要不了多久,西北就要變天了。”雲擎打仗厲害,如今又有韓家丫頭輔佐,西北遲早要落到雲擎手中的。
駱水貴道:“秦家畢竟根基深厚,想要短時間內拔除也不是那般容易的。”駱水貴不排斥雲擎跟韓玉熙掌控西北,只是覺得沒那麽容易。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秦家倒了,很多世家都得受牽連。
盧二老爺道:“單就雲擎的話,沒有五年他是別想上位的。可加了一個韓丫頭就不同了。那丫頭心機可不淺,你看吧,要不了三年,秦家就得被整垮。”那丫頭最擅長的就是抓住機會,每次別人都覺得她落入塵埃,她都能起來。
駱水貴覺得盧二老爺將玉熙抬得太高了:“韓姑娘只是一個內院女子,哪怕再聰慧,也不過是在內宅打轉罷了。”
盧二老爺笑著搖了下頭:“霍長青不是一個墨守成規拘泥於行事的人。只要有用,不管什麽人什麽法子,他都不會拒絕。”別人對霍長青不了解,他卻很清楚。
駱水貴很是奇怪地問道:“霍長青是什麽人?”
盧二老爺擺擺手說道:“這個你不用知道。對了,出去的時候,讓小廝將三爺叫來。”正好準備放小兒子去外面歷練,西北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與此同時,韓國公府裡一片慘淡,跟著去的二十六個人,死了十五個,兩個重傷的在路上養傷,回來的三個身上還帶著傷。
秋氏知道以後,忙吩咐了葉氏道:“要好好給他們操辦後事,家裡也都要照顧到,另外每家再送一百兩銀子。”
葉氏點頭說道:“好,我這就安排下去。”
等葉氏走後,秋氏又進了佛堂,念經去了。這西北也太危險了,去一趟竟然就死了那麽多人,建業跟玉熙在哪裡真的太不安心了。秋氏也只有在念經的時候才能不擔心。
韓建明看完了玉熙寫給他的信,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玉熙信裡寫的在路上的事他都知道了,他高興的是玉熙在信裡流露出雲擎對這門婚事很看重。看重就好,不枉費他花費那麽多的人力物力。
韓浩在外叫道:“國公爺,曾老夫人又昏過去了,國公爺您快去看一下吧!”
韓建明聽了這話,忙將信放下,急匆匆地趕去了上院。此時,內院的女眷都到了,就連在佛堂念經的秋氏都過來了。韓建明問了羅媽媽:“祖母好端端的怎麽會昏過去了?”
羅媽媽擦了眼淚哭著說道:“剛還好好的,一個錯眼就昏過去了。”自入夏後,周氏的身體就不大好了。
太醫來了以後,給曾老夫人周氏扎了幾針,人就醒了。太醫說道:“夏天老人不易過,換個清爽涼快些的地方吧!”
韓建明當下發話,將曾老夫人周氏挪到汀雲閣去了。汀雲閣冬暖夏涼,最是合適不過了。
玉容看到周氏回了自己的院子,憂心不已。她不僅在憂心周氏的病,也擔心若是周氏有個萬一,她就得守孝。守孝得三年,鴻錦如今都已經十八歲了,三年後就是二十一了。三年後,也不知道會有什麽變故了。
陳婆子也擔心,只是這種事擔心也沒有用:“姑娘,就算老祖宗真有個萬一,你也不能有半點異樣的情緒。”若是姑娘表現出來,那就是大不孝了。
玉容長出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不會讓人看出異樣的。”她可不是四姐,有一個會為她撐腰的母親,她現在誰都靠不上,只能謹小慎微。
玉熙倒是不知道周氏會因為她中風,從而落下後遺症。當然,就算知道她也不會有太多的情緒。她對這個祖母,原本就沒什麽感情。好不好,與她都沒乾系。
這日,玉熙正在書房看書。紫堇疾步走進來說道:“夫人,余叢回來了。”見玉熙一臉不解,紫堇樂呵呵地說道:“夫人,余叢是從猛虎山回來的,他還帶了那軍師的狗頭回來了。”
玉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將張勇的頭帶回來了。
紫堇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夫人若是想知道,可以親自問余叢。”見玉熙笑著沒開口,紫堇繃不住了,說道:“夫人,你讓余叢進來吧,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怎麽殺的那個惡人。”
玉熙笑著道:“那你讓他進來吧!”其實玉熙也很想知道,這個余叢是如何在猛虎山裡取了張勇的人頭的。
余叢先是將自己從頭洗到腳,洗了不下三遍,這才換了衣裳進了內院來見玉熙。主要是帶著人頭,這三伏天的,那味太重。若是不多洗幾次,萬一熏著夫人,到時候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玉熙望著余叢,很是驚奇地問道:“你什麽時候去的猛虎山?”她是知道有余叢這麽個人,但還是第一回見到本人,都是標準的西北漢子,人高馬大,身材魁梧。
余叢可不敢跟玉熙對視,垂下眼簾說道:“五月初去的。到了猛虎山,原本是想揭穿了張勇的身份到時候將他抓回來。只是這東西太狡猾了,竟然私底下溜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著他。”若是面對雲擎,他肯定會過程說得很詳細。可這會面對的是玉熙,中間的凶險跟艱辛他就全都省略了,怕說出來嚇著夫人。
其實余叢雖然沒說,玉熙也知道肯定沒那麽簡單。張勇在猛虎山,哪怕不得人心也肯定有自己的勢力。不過余叢能好好地回來,足以見此人的本事了:“辛苦你了。將軍還沒回來,你先吃點東西,吃完後就回家看看老婆吧!”余叢兩年前就成親了,不過還沒孩子。
余叢搖頭說道:“這算什麽辛苦。以前跟著將軍,行軍打仗三天三夜都沒合過眼那才叫辛苦呢!”
玉熙閃了一下眼睛,說道:“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余叢沒多想,見玉熙問,他也就說了:“就是前年的事了。那時候累得呀,騎在馬上都能睡著。”
玉熙對這個確實很有興趣:“不會每次都這麽辛苦吧?”雲擎不願跟她說以前的事,其他人也都跟河蚌似的,嘴巴都賊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願意說的,玉熙可不舍得放棄。
余叢搖頭說道:“那倒沒有,若每次都這樣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了。”說完,跟玉熙說了好幾次他跟著雲擎打仗發生的事。
玉熙聽得很認真,余叢見狀講得也很有興致。余叢講得興致正濃時,紫蘇走進來說道:“姑娘,許護衛求見。”
許武將余叢帶了出去。到了前院,許武等著他說道:“你跟夫人說什麽了?說這麽半天的?”
余叢笑著說道:“夫人問了我將軍打仗的事,難得夫人有興趣,我也就跟她說了一些。”
許武瞪了余叢一眼:“就你話多。將軍若是想說,早就說了,還用你來說呀!”
余叢不明白了,問道:“為什麽呀?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這打勝仗那麽英勇的事,怎還不能說呢!
許武沒好氣地說道:“將軍不告訴夫人,是怕夫人擔心。”之前的事是過去了,可以後還要領兵打仗呢!若是知道打仗那麽危險,以後夫人可不得提心吊膽。
余叢卻不苟同,說道:“打仗哪有不危險的?再者,讓夫人知道將軍不容易,才更心疼將軍不是。”他每次出去,都會將過程說得特別凶險,那他老婆就會對他特別體貼溫柔。
許武都不知道怎麽說這個二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