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輪考試,題目是玉熙出的,由雲擎監考,韓建明跟譚拓協助監考。玉熙這次出的題目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韓建明拿到題目一愣,轉而笑著搖頭,跟旁邊的譚拓說道:“我這四妹,真是什麽題都敢出呀?”
玉熙出的題目是讓眾位考生說下女主主政的看法。其實玉熙就是想知道,這些考生對於她主政的想法。
譚拓想得卻有些遠,玉熙出這道題目的在於培養自己的人。對著韓建明,譚拓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王妃,想得深遠呀!”若是下面的考生對於女子主政不讚同,肯定不會得到玉熙的重用。可依據玉熙的性子,若是對她歌功頌德也不會喜歡,同樣不會得到好的名次。所以,這文章想要出彩,可不大容易。
考完的當天晚上,玉熙跟雲擎兩人一起閱卷。雲擎指著一份名叫宗思源考生的考卷:“玉熙,字寫成這樣也能過?”雲擎一直覺得自己的字不好,可這人的字跟他一比,雲擎覺得自己的字寫得相當好了。
玉熙望了一眼說道:“這人叫宗思源,耀縣人士。其父是光宗三十五年進士,六年前病逝。此人自小有才名,十三歲就考中了秀才。不過在準備參加鄉試的時候出了意外受了重傷,一年前才養好了身體,不過右手卻寫不了字了。”宗思源的右手不是動不了,而是傷了筋脈沒有力氣。
在西北,其實有不少的舉人秀才的。不過因為雲擎跟玉熙都知道這些舉人秀才大半都是靠花錢過的考試,並沒有真才實學,所以這些人雲擎跟玉熙一概不承認,之前的福利也全部都取消了。這次開考,玉熙也沒攔著這部分人參考。不過,通過的屈手可數。而宗思源,算是的一個了。
雲擎望著這張考卷,不可思議地說道:“右手殘了,這意思是他這試卷用的左手寫的?”若是用左手寫的,字寫得這般難看,倒是可以體諒了。
玉熙笑了下,說道:“也算是他運氣了。”宗思源的右手廢掉了,屬於殘疾人了。而殘疾人,是沒有資格參加科考的。而耀縣的縣丞正好是宗思源的族叔,所以他也就有參加童試的機會。宗思源原本就參加過童試,加上這幾年他也沒有荒廢了學業,除了字寫得難看了一些,這考試對他來說並不難。後來鄉試的時候,閱卷的又是傅明朗。傅明朗是個愛才之人,而宗思源正好是屬於有才這一類人,所以哪怕字寫得難看傅明朗也讓他通過了。
因為知道這張試卷是用左手寫的,雲擎倒是認認真真看完整個卷子。看完以後,雲擎點頭道:“這人可以用。”能讓雲擎說可以用,可見其確實有才了。
玉熙接過來認真看了下,看完以後臉上露出了笑容。玉熙出的題目是對女子主政的看法,可宗思源這篇文章寫的是西北這兩年的巨大變化,以及這變化給老百姓帶來了益處。最後寫了一句話,是男是女主政沒關系,最重要的是能讓百姓吃飽穿暖安居樂業。
十八份答卷裡,有一個對女子主政大談特談歌功頌德。還有一個認為女子主政後患無窮,為此這人還列舉了呂雉主政後差點讓劉家子孫死絕改朝換代了。
玉熙看完這張答卷,笑著說道:“他怎麽就不寫寫呂後將戚夫人削成人彘的事呢?若敢寫上,我倒是佩服他了。”這試卷分明是指桑罵槐的,膽兒倒是挺大的。玉熙也不生氣,自從她主政反對她的人比比皆是。若是在意,早就氣死了。
雲擎說道:“將他得資格取消了吧!”這人自己目光狹小,以一概面,這樣的人不值當用。
玉熙搖頭道:“取消什麽資格,直接放在最後一名吧!”玉熙雖然不在意,但也不會重要這樣的人。不過玉熙覺得不管做什麽事都得按照規矩來,不能憑自己的喜好來。
結果出來,第一名叫柳東風,蘭州城人;第二名叫杜木濤,之前的巡撫大人杜興國的嫡長子;第三名是解家子弟解又廷。宗思源被玉熙點為第十名。雖然說宗思源的答卷得到了雲擎跟玉熙的喜歡,但那字寫得實在是醜,若是點在前頭也不好看。
看到第一名的名字,雲擎笑著說道:“東風?這名字取得有意思,莫非他們家還有西風南風北風?”
玉熙笑著說道,說道:“《楚辭。九歌。山鬼》裡有一句‘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脩兮憺忘歸。這東風的名字,應該是出自這裡面。”
雲擎哦了一聲道:“原來還有這麽多道道呀!”有一個學識淵博隨時將自己襯得渣渣的媳婦,也是需要很強的心裡承受能力,要不然一不小心就自卑了。
成績出來以後,雲擎就召見了他們。至於玉熙,並沒有露面。見過這些人以後,就直接給了官職,讓他們赴任去了。這十八個人,官位最高的是柳耀,為七品縣令,最差的是最後一名,隻得了個從八品的知事。宗思源被點為從七品的州判。
玉熙尋了一本字帖,讓韓建明送去給宗思源。
宗思源捧著玉熙賞給他的字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激動地說道:“下臣多謝王爺跟王妃娘娘的賞賜。”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雲擎跟玉熙這般看重。
其實宗思源來鎬城應試是鼓足了勇氣。他很清楚自己用左手寫出來的字有多爛,若是正常科考第一關都過不了。可現在,卻是走到了最後。哪怕隻得了個第十名,他也萬分感激。因為,雲擎跟玉熙給了他一展抱負的機會。
韓建明說道:“王爺跟王妃都很喜歡你的文章。若不是你傷了右手字不大好好看,第一名就點了你。不過王爺跟王妃也說了,名次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到地方上乾出實事來。”玉熙給宗思源的這本字帖,是柳公的拓本。送這本字帖,也是有其特殊的意義的,因為柳公權就是出自耀縣,跟宗思源是一個地方的。
宗思源重重地點頭,揚聲說道:“下臣一定不會辜負王爺跟王妃娘娘的厚愛。”
韓建明又遞給了宗思源一幅字,上面寫著‘天道酬勤’四個大字韓建明笑著道:“這是王妃額外賞給你的。”
宗思源雙手接過這幅字,心情也很忐忑。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會特地寫這麽一副字給他。
韓建明見狀笑著說道:“這字是王妃用左手寫的。王妃賞你這幅字給你是告訴你,只要勤加練習,你將來寫出來的字肯定不比它差。”
宗思源看著這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有些不可置信:“大人是說,這四個大字是王妃娘娘用左手寫的?”難道王妃娘娘是個左撇子。
韓建明點頭道:“王妃左右雙手都能寫字,只是平常很少用了。這次也是為了激勵你,才特意賞的這幅字。”
宗思源很是感動。
韓建明望著宗思源一副恨不能給玉熙肝腦塗地的樣子,覺得玉熙這招拉攏人的手段很是不錯。
科考的事處理完了,也就進入了十二月了。玉熙望著柳兒,一臉的愁容:“嬤嬤,這丫頭再過幾天就兩歲了,你說她什麽時候才會開口說話呀?”嬤嬤不慌不忙地說道:“等她想說話的時候就說了。”嬤嬤之所以這般淡定,一來是柳兒聲音沒問題,二來是柳兒不管做什麽都比別人慢。說話比別的孩子晚,也在預料之中。
玉熙朝著懷裡的柳兒說道:“為了你跟你姐姐倆人,娘的頭髮都快愁白了。”一個死活不願意讀書,一個到現在還不願意開口說話。玉熙都不得不感歎,難怪老話說兒女都是債。
全嬤嬤聽到這話忙說道:“你也別著急,這段時間正在教她說話呢!相信很快就能開口叫你娘了。”
玉熙苦著一張臉說道:“哪能不著急呢?”
全嬤嬤無奈地說道:“你著急也沒有用。”急也沒用,柳兒不開口,她們也強逼不得。
玉熙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才兩個呢?若是再生幾個,到時候若跟她們一樣,還不得愁死我呀!”若是後面的孩子也跟著兩個丫頭一樣,玉熙覺得自己一定會短壽的。
全嬤嬤失笑道:“說的什麽話?棗棗跟柳兒都好得很,別人家的孩子都比不上呢!要我說,你都是瞎操心。只要大面上不錯,其他的也別太苛求了。”
頓了一下,全嬤嬤說道:“你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打算什麽時候再要孩子?”
玉熙說道:“等過完年吧!”最近一段時間又是科考又是處理過冬事宜,忙得團團轉,所以玉熙也不敢要孩子。
全嬤嬤點了下頭:“過完年再要孩子也好。”
玉熙跟全嬤嬤說起給棗棗請老師的事:“嬤嬤,你說該給棗棗請個什麽樣的先生為好?”
全嬤嬤也沒有好的人選,說道:“一般的先生,可鎮不住棗棗。”就這調皮搗蛋的性子,一般先生也受不住。
玉熙點了一下柳兒的鼻子,說道:“你以後可別學著你姐姐,知道嗎?”兩女兒,兩個極端。玉熙不止一次想,若是兩孩子性子能中和一下該多少,那她不知道可以少操多少心了。
全嬤嬤見狀,無奈地搖了下頭。在外人面前威風八面的平西王妃,回到後院也不過是個愛操心的平常婦人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