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子回來,是好日子,你們都不必拘束了。」四爺擺了擺手。
眾人忙應和。
弘昕起身:「皇阿瑪,額娘,兒子先敬你們一杯吧。您兩位就用水代替吧。祝皇阿瑪和額娘身子健康。」
說著,仰頭喝了一杯玉泉酒。
葉棗是常年沒有酒喝,四爺是兩年內不許碰酒,自然只能喝水了。
接著皇子們都分別敬了太子爺。坐定,這才是宴席正式開始了。
「臣妾瞧著,太子爺這出去一遭,黑了不少呢。倒是弘晝沒曬黑。」錦妃笑著和葉棗道。
「是啊,是黑了,不過海邊風大。曬的也厲害。弘晝大約是隨你,他就沒黑過。」
四爺正在喝水,忽然就被嗆到了。咳嗽起來。
葉棗忙起身過去給四爺拍背:「怎麼不慢點!」
說是埋怨,卻是滿滿的擔憂。
四爺止住咳嗽擺手:「無事,無事,朕失態了。」
「沒事就好。」葉棗見四爺也確實沒事,放心下來:「皇上吃點這個吧。」
說著,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
四爺點頭:「你們都動吧,不必看著朕。」
眾人忙應了是。
這頭,錦妃與瑞妃對視一眼,都笑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早就不奢求皇寵的人,一個是從未伺候過的人。
瞧著皇上和皇貴妃娘娘這樣,只覺得好笑好玩罷了。
可總有人不死心的。
這會子,面上都是笑盈盈的,暗地裡怕是指甲都要斷了。
禧嬪自從降位之後,就比之前更低調了,這會子坐在人群裡,只顧著打量四阿哥弘時。
她們母子,幾個月不見了。
一開始,是她避諱著不去見弘時。如今是弘時不肯見她。
她其實知道,這樣對弘時來說是好事。可是做額娘的,當自己的兒子不肯見你,總是心裡很不好受的。
所以,她甚至無心去看皇貴妃和皇上如何了。
橫豎,那兩個人幾十年如一日,不就是恩愛麼。
是的,如今她都懶得說什麼皇貴妃是勾引皇上如何如何了。
又不是真的瞎了!明明就是皇上與她恩愛啊。
騙自己也沒用。
弘時自然是知道額娘一直在看他的。可是他就是不想看過去。
一開始,他勸自己必須和額娘保持距離才能夠更好。
可是漸漸的他發現,與額娘保持距離之後,皇上對他的關注真的多了。
而與此同時,也許是身子好了些,也許是想的多了些。
他也漸漸怪起額娘來了。
他的身子雖然不能說毀了吧,但是太醫也已經說了。他不能用太刺激的食物。
那些藥,終究是傷害了他的身體。
是,額娘是為了叫他上位。可是額娘真的是為了他麼?
這麼些年,額娘給皇貴妃壓著,逼著,她真的不是為了自己麼?
有的事不能想,想多了,表面的美好就沒有了,就像是包裹著一層甜美的糖漿一般。下面可能是尚未成熟的果子。咬一口,酸的掉牙。
弘時如今對禧嬪的感覺,就是如此。
一旦開始懷疑,就事事都懷疑。
他看了太多皇貴妃對弘昕,錦妃對弘晝的相處。就越發懷疑起了禧嬪對他的一切。
他親眼見過弘昕不肯讀書的時候,他的額娘就陪著他和狗一起玩兒。
也親眼見過弘晝要吃一碟子糕點的時候,錦妃明明不想給了,卻無奈還得給一個的樣子。
那是母親的慈愛。無可奈何的慈愛。
他也知道,慈母和嚴母是不一樣的。可是作為兒子,誰不想要個慈愛的母親呢?
「弘時也十五了。朕也該看著給他納福晉了。今年本來是選秀年,推遲了一年,明年吧。明年朕給弘時選個好的。或者自己有心儀的人麼?」四爺問:「只要家世不是太低,就可以。」
「皇阿瑪,兒子並沒有,但憑皇阿瑪做主。」弘時起身。
「嗯。也好,朕一定給你選個好福晉。倒也不著急大婚,明年選好了,後年大婚也來得及。」四爺道。
「是,多謝皇阿瑪。」弘時拱手。
「坐下吧。」四爺擺擺手:「至於弘昕,你如今選的是太子妃,就要慎重了。更是急不得。依著你額娘的意思,你十八歲大婚差不多。好好跟著老師們讀書學習吧。來年的秀女也沒你的。」
「是,皇阿瑪,兒子不急的。」弘昕笑道。
「不急就好。」四爺側頭看葉棗:「珍丫頭是不是該指婚了?有什麼人選沒有?朕記得,過了這個年,那丫頭已經十五了吧?」
「是啊,十五了。也不急吧,她也十七八再說不遲。要是以後,姑娘們都能十七八大婚,或者是二十大婚才好。年紀太小了嫁出去不好的,什麼都不懂。」
「三格格就要留著,等十七八了,宸額娘給你張羅。」葉棗道。
三格格忙起身謝過,紅著臉坐下了。
七歲的三格格如今懂了很多事。也明白自己的額頭上留下這個疤痕是去不掉了。
最直接的一件事,是她不再找裕貴人了。
「好好好,這些個孩子都大了,以後自己看,看準了看好了,只要是家世差的不多,朕都准。」四爺笑道。
「那臣妾替這些孩子們謝過皇上了。」葉棗起身,正兒八經的福身。
四爺扶著她:「你快坐下吧。你一起來,他們也得起,這是不讓人家吃飯了。」
眾人都笑了。
一頓家宴,吃的歡歡喜喜的。最起碼表面上是這樣。
散了之後已經是半下午了。
弘時和弘昕幾個都回了藻園。
冊封大典還沒辦呢,所以弘昕這會子也沒搬家。
原本的住處倒是換了擺設,但是建築就沒換了。
過度一下而已。
路上,弘昕問弘時:「四哥身子好了?怎麼不住如意苑了?那邊離著皇阿瑪近一點。也好照應。」
雖然不是同樣的藥,但是弘時和四爺如今護理是基本一樣的。
太醫日常照看九州清晏,如意苑確實近。
「多謝太子爺垂問。好多了,一直住在那也是叫皇阿瑪擔憂,回來住也是一樣的。」
「四哥這是與我生分了,怎麼還這麼客氣呢。」弘昕笑了笑:「住回來也好,叫奴才們盡心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