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學什麼詩詞,想看書,看什麼都好,不必學。」尤其是,不必學了討好他。
那樣的女子,沒有意思。
走到了花園裡,四處都是一片的白。
路是清理出來了,但是花園裡的樹木以及樹下的小植物都是厚厚的白雪壓著。
有些稚嫩的枝子已經被壓斷了。
也是這個時候,宮裡的太子爺帶著東寶出了紫禁城。
皇阿瑪不需要他伺候,走個一下午應該沒事。
他有些掛念,住在那個小院裡的鳳影。
宮裡的奴才,他輕易不敢動用,雖然早就吩咐了外頭的人,頒金節的時候照應著鳳影,但是到底是不知道如何了。
騎馬出宮,不到兩刻鐘就到了鳳影住的地方。
幾個外頭的守著的侍衛忙來接,將馬拴好,太子爺帶著東寶進去了。
婆子們忙來請安,鳳影穿著一身大紅的棉袍子,也沒穿斗篷,梳著漢人的發誓,很自然很家常的出來請安:「爺來了,給爺請安。」
她不愛古代這種請安方式,可這位爺,是太子。
「起來吧,你在做什麼?」太子爺擺手,與她一起進屋。
「天太冷,沒做什麼,練字呢。我別的可以,字寫的不好。」從未碰過毛筆的人,就算是這個原主是個琴棋書畫都會的,可她掌握這個身子的時候,還是寫不好字。
三年多,總算有長進些了。
太子爺看著桌上的字笑了笑:「尚可,慢慢練吧。回頭給你找些帖子跟著寫。」
他的字,不適合女子。
「嗯,怎麼這時候來了?昨兒才過節,今兒有空?」鳳影還以為,想見他今年都沒機會了。
「嗯,來看看你,昨日怎麼過的?」太子爺問。
「就多做了幾個菜,有人送來不少東西,多謝太子爺。不過,我是漢人……」漢人,不過這個節日。
也就是在朝為官的漢人,在京城的,才會過一下。
「爺喝茶。」鳳影倒了一杯茶給太子爺。
太子爺端起來,卻不喝,只是拿來溫著手。
「怎麼了?不高興?」鳳影坐在他身邊問。
「有時候真是羨慕你,安靜的呆在這。」太子爺沒回答,只是拉起她的一隻手。
鳳影也沒掙扎:「人就這樣,爺羨慕我,我卻還覺得會有更好的日子。」
「朝中的事,你聽說了沒有?」太子爺問。
「幾位皇子老師被抄家?這件事也是奇怪,抄家了,那幾位大人居然還是皇子老師……聽說,有人聯名上書了?」鳳影道。
「是啊,這是皇阿瑪的旨意。朝中不寧。」太子爺皺眉。
「我只是個尋常女子,絲毫沒有辦法幫助太子爺。」他該艱難的很吧?
皇上這樣做事,太子爺該說什麼?
跟著,他良心過不去,反對,他日子過不去……
「昨日,皇阿瑪封了一個舞姬為貴人。」太子爺又道。
「舞姬?漢人?」鳳影詫異了,這消息一時半會是傳不出來的。
太子爺點點頭。
鳳影一時無話,她覺得詫異。
雖然,一早就知道,這個清朝,不是歷史上那個,可……康熙爺不是英明神武麼?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罷了,宮裡的事,不與你說。孤只是來看看你,一會就要回去。」康熙爺在宮裡,他不可能在外頭過夜的。
鳳影知道這一點,也只為他感到悲哀。
沒有自由的孩子啊。
「你那是什麼眼神?」太子爺失笑。
「沒有沒有……」鳳影不好意思了。
「有什麼短缺?將你放在這裡,孤卻沒有時間陪你。」一年裡,真是沒有什麼時間陪伴她的。如果……一直這樣,他就不得不放她走了。
「沒關係,我知道太子爺惦記我就很好了。既然……宮裡不安穩,就不要出來。」被康熙爺盯著的太子爺,想出來也費勁吧?
「嗯。有機會會來看你。」太子爺側頭看她。
外頭陽光雖然好極了,可是,時間漸漸的晚了。
黃昏的陽光,再是耀眼燦爛,也即將西沉。
她柔美的側臉,熠熠生輝的眼,忽然叫太子爺覺得……很美。
情不自禁般,太子爺伸手,將她的後腦勺壓住,就親了上去。
鳳影沒有躲,只是閉上眼。
這一刻,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個男人啊,要是她一個人的那該多好?
這樣酸澀又無奈的念頭,那怎麼能實現呢?
這一吻,有迷惑,有憐惜,有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現在,我忽然不忍心將你丟在這裡了,可你又不願意進宮……哎……」太子爺歎氣。
將她的頭髮往耳後一攏。
「沒關係,我不怕自己住在這。」鳳影的心,被他撩撥了一下,但是她不可能因此就進宮去。
身份的轉變,帶來的是枷鎖和疏離。
哪怕,最終她一輩子做太子爺的外室呢。
「是我無能。」太子爺歎口氣。
他要是有絕對的自由,又何必叫她這樣委屈?
「說什麼話,歷朝歷代的太子都是這樣的。快別瞎說了。倒是,時候不早了,要回去了吧?」鳳影也不捨,不過,總還是要走的。
冬日,本就天短。
午後才出了太陽,就算宮裡距離這裡再是近,也是要時間的。
這一耽誤,相處的時間就變得短暫無比。
太子爺起身:「你好好呆著吧,過些時候,孤再來。」
「不要冒險。我在這,會等你的。多久都好。」太子爺啊,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不是因為忙碌不能來,而是……行差踏錯就會死的人……
且,太子出事,那是千萬人的命……翻天覆地的代價。
在這些面前,他們朦朧的情感都無足輕重了。
「嗯,不必送了。」太子爺點點頭,她的心思,他都懂。
他也知道,鳳影對他,沒有太深的感情,可這個女子,聰慧,善良。
所有的東西,都想到了。
出了門,鳳影還是倚在門邊送走了太子。
太子爺策馬離開的時候,禁不住回頭,那小院朱紅色的門開著,正屋門外,大紅色旗裝的女子就那麼站著。
天邊,最後一絲陽光還在,真如最美好的一切都在。
可他……卻一切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