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四爺的信回了府裡。
葉棗自然沒有資格去看的,就是李氏也看不到。
遠在千里之外的四爺到了雲川交界已經半個月了,戰事早已平息。如今就是戰後的一些事情。
畢竟涉及民族,土司們的處置不能太隨意,打可以,殺就要考慮了。
折子送去京城,也不是一下就送得到。
直郡王和四爺等一眾人,基本上就是等著消息罷了。
四爺裹著斗篷坐在帳篷裡,竹樓四處漏風,他實在是不習慣。
這裡的天不見得比北方冷,但是這一股子刺骨的寒意確實衣裳也擋不住的。
「爺,奴才給您再加個火盆子吧?」蘇培盛也受不了,還是緊著伺候四爺。
「不必了,再加也一樣。」四爺皺眉,再加一個也不見得多暖和,還嗆人。
「主子爺?」這時候,帳篷外面聽見了蘇萬福的聲音。
這回出來,帶了四個太監,蘇培盛,蘇萬福,李安康和李安和。
「進來吧。」四爺道。
蘇萬福進來,利索的請安之後道:「主子爺,直郡王爺那邊叫人送來了兩個姑娘,還有一罈酒和一桌席面。直郡王爺的奴才來了,爺要見麼?」
四爺皺眉:「叫進來吧。」
不多時,就見一個小太監進來了,正是直郡王跟前的人。
「奴才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那太監磕頭很是利索,裡裡外外透著一股親近。
比起蘇萬福對直郡王的稱呼來,這個小太監就顯得直郡王和四爺的關係很親近了。
畢竟,親近之人,才叫四爺呢。
「起來吧,大哥叫你裡是有事?」四爺自動忽略了蘇萬福說的。
「回四爺的話,大爺叫奴才給您帶來一桌席面,一罈子酒,大爺怕您不習慣這邊的天氣,喝點酒暖一暖。還有兩個當地的丫頭,伺候您起居。」小太監利索道。
四爺謝了一聲,就接受了。
只叫蘇萬福跟著去給直郡王磕頭。
蘇培盛送走了他們,便道:「席面就擺上?主子爺午膳正好呢。」
四爺無可無不可的點了個頭。
蘇培盛就忙去叫人擺上了,酒自然也拿來了。
四爺酒量可以,但是也不是特別好,這一大罈子,無非也就是嘗嘗。
蘇培盛看了看那兩個姑娘,倒是長得不錯。
其中一個矮一點的,眼睛長得跟葉姑娘還有那麼幾分相似呢……
蘇培盛就多看了兩眼,心說,這一位,說不定有點福氣能伺候伺候主子爺。
兩個女子不是漢人,也不是滿人。而是當地人。少數民族。
自然不懂用何種禮儀伺候四爺用膳,也就站在一邊。
四爺沒有說什麼,逕自用完了這一頓膳食。不過酒只喝了一杯,太烈了。
吃完了午膳之後,兩個女子終於在蘇培盛的指點之下,給四爺奉茶。
四爺抬眼,就看見了個子矮一點的那個女子那一雙眼。
也是一雙狐狸眼,不過……鑲嵌在她臉上,只是略有魅惑罷了。
她皮膚黑,也不及葉棗光滑。
舉手投足之間,也只有畏縮與膽怯。
全不像葉棗,就算是一副害怕的樣子,偏也有魅惑人心的本事。
四爺忽然想到,葉氏最怕他的時候,一雙眼也是流光溢彩,就算是帶著害怕,也總是無意識的帶著風流的意味的。
真真是個天生的狐狸精。
這一比,四爺就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白白糟蹋了一雙眼睛。
雖然生的狐媚的眼眸,卻全然沒有意思來靈氣與嬌美之氣。
他又想葉棗,真真是個奇怪的女子。
明明時刻魅惑他,生的勾人樣貌,可卻偏還有尊貴在裡頭,叫人怒罵一聲狐媚子,也總是覺得她高高在上。
這一想,眼前女子這有幾分像葉氏的眼,就更是入不得四爺的眼了。像是糟蹋了這幾分相似。果然,樣貌固然要緊,可一個人的氣質才是最要緊的。
「你二人退下吧,既然直郡王叫你們來,就當個丫頭便罷了。」四爺毫無興趣。
蘇培盛不愧是四爺心腹,很快就明白了四爺的意思了。
得,四爺不僅沒有因為這女子與葉姑娘幾分相似就留下,還不喜歡!
這是不喜歡有人和葉姑娘相似?
不過也是,雖然有那麼幾分相似,可是這看來看去……嘖,確實差的太多了。
贗品就是贗品,還是個粗糙貨啊!
兩個女子自然明白被送過來的一次,就是伺候四貝勒爺的。
她們都願意,她們並不是俘虜,而是一個小官家裡的婢女。能被送來這裡,她們自己心裡也是有跟著走的念頭的。
畢竟四個人裡,兩個已經被直郡王收下了,她們也希望被四爺收下。
可是收下歸收下,四爺似乎……只是當她們是奴婢。
當然,她們不知道,另外兩個姐妹在直郡王那裡,也一樣是奴婢。
也許是日有所思,所以當日夜裡,四爺就做了個不太和諧的夢。
夢裡,那白嫩小手從他臉上拂過,帶著溫熱。
旁的都沒看清楚,只那一雙狐狸眼,勾魂奪魄,媚眼如絲的看著四爺。
四爺頭回在夢裡……咳咳……
醒來,外面又在下雨,帳子裡火盆子不如入夜的時候那麼暖了,天還黑著,遠遠不到該起來的時候。
而身下,濕的不舒服,四爺長歎一聲,拉了身邊的毯子墊著,講究著躺回去。
頭一回睡得這樣不平整……
腦子裡把個勾人勾到了千里之外的小狐狸精罵了一遍。冷靜下來,四爺卻發現,真的挺想念那個小狐狸精的。
要是此時此刻,懷裡抱著那個暖暖的小狐狸,這夜也就不那麼難熬了。
不過……小狐狸身嬌體嫩的,四爺想想也捨不得她在這裡吃苦。想著,四爺嘴角綻開一個苦笑,真是瞎琢磨啊。
聽著雨聲打在帳篷上的聲音,良久才在蕭瑟寒冷的夜裡,再次入睡。
而遠在京城四貝勒府的小狐狸精,睡的香沉。
入夜,也下起了雪,不過溫暖乾燥的被窩裡,葉棗是不知道的。
屋裡的火盆子燒著,被子蓋得足夠厚,腳底下還有湯婆子,她舒服的翻了個身,毫無意識的將一隻胳膊放出來,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