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既然餓了,蘇培盛就不可能只叫膳房上點心。
最後上來的,除了四種點心之外,還有一籠龍眼包子,四個小菜,還有八寶鴨子湯。
另外一道酒釀圓子,就是給葉棗預備的了。
四爺素來是不吃這個的。
總不好四爺吃著,葉姑娘看著吧?橫豎……這錦玉閣裡,也沒有葉姑娘只伺候不自己吃的規矩。
四爺顯然滿意,肚子餓有吃的時候,心情自然也就跟著好了。
剛才還是怒氣沖沖,被葉棗哄了哄之後,就是餘怒未消,如今,怒氣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葉棗捧著酒釀圓子慢慢的吃,甜甜的酒釀,很有嚼勁兒的圓子,她吃的心滿意足。
等四爺吃完了之後,她還在吃。
「好吃?」四爺好笑的問。
葉棗想了想,就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勺子送到了四爺嘴邊。
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慇勤的看著四爺。
四爺素來不吃這個東西,但是,吃一口也沒事的吧?
四爺看她這樣的表情,也就沒有拒絕,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
沒有什麼不好吃的,四爺以前,只是不太喜歡酒釀的味道而已。
不過,因為一樣東西。你從不吃,慢慢就覺得那一種東西真是不能吃。就越發不吃了。
尤其是四爺這樣的,他不吃的東西,下面人就不敢上,自然更是見不著。
如今乍然見吃了一口之後發現,其實沒有那麼難吃。
倒是蘇培盛,站在門口下巴都要掉了。
這還像是剛才想發火的四爺麼?
這會子,怎麼連不吃的東西都吃了?
葉棗得寸進尺:「再吃一口吧?」
四爺搖頭:「不吃了,你也別吃了,本不該這時候吃東西。」
四爺倒不是嫌棄,而是……吃太飽了。
「嗯,那我陪爺出去走走吧?」葉棗乖巧的放下碗,很是不捨的多看了一眼。
四爺看著那半碗酒釀,搖搖頭又端起來:「你要是吃的進去,就吃了吧。」
一點吃的,可憐巴巴的做什麼?
葉棗就順勢張嘴。
四爺愣了一下,然後挖了一勺子送進她小巧紅潤的嘴裡。
就見小狐狸瞇起眼,很美味的樣子……
小半碗,四爺喂的快,葉棗吃的快,吃完了,葉棗歎口氣:「真好吃。」
四爺嗯了一聲,看著奴才們伺候她漱口洗手,然後一起出了錦玉閣。
二月裡,自然是冷的,兩個人都裹著厚厚的斗篷,也不去別處,就在錦玉閣不遠的地方溜躂。
因錦玉閣就建在半扇湖邊上,所以走幾步就到了湖邊。
畢竟是一位皇子的府邸,縱然只是早春二月裡,夜裡的微風也帶來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葉棗深呼吸:「春天來了。」
「嗯。」四爺雖然不生氣了,但是想起宮裡的事,還是覺得意難平。
他這會子雖然與葉棗一起溜躂消食,不過腦子裡,想的卻是宮裡的事。
皇阿瑪如今,是越發的不像了。
「你家裡,兄弟姐妹間和睦麼?」四爺忽然問道。
葉棗還想著別的事,忽然被四爺問,愣了一下:「如今尚可。過去,只有哥哥和妹妹,哥哥是和我一個姨娘生的,自然和睦,妹妹雖然隔母,不過性子極好,也沒什麼齷齪。」
四爺嗯了一聲,想著她這句如今和睦,也是微妙一笑。
「你的嫡母有了嫡子?」四爺還真沒留心這個事。
「是龍鳳胎,一子一女。自打有了這一對孩子之後,我的阿瑪竟連疼愛了十幾年的哥哥都不管了。就連成婚,還是嫡母記著。」葉棗淡淡一笑,嘴邊閃過一絲諷刺:「妹妹的姨娘,又生了一位妹妹。如今,葉家也有兩子四女了。」
「嗯。」四爺點點頭,顯然也只是隨意一問罷了。
葉棗直到四爺今兒是被氣著了,估摸著是宮裡,但是她不能問。
也不想問。
四爺見她沒有開口,便道:「尋常百姓家的日子到底簡單些。」沒有那麼多的齷齪。
「何以見得?爺還記得我如何進府?雖然我進府遇見爺真是三生有幸。我很開心,可倘若遇見的不是爺?」葉棗搖搖頭。
四爺點頭。
「過去十幾年,也許我們這個尋常人家日子是舒心些,可是真的舒心麼?阿瑪一得了嫡子,就將庶長子棄之不理,可想而知,這十幾年,他並不滿意。沒有嫡子,也許是他的心病,只是瞞的好些,我們竟不知罷了。」
四爺歎口氣:「罷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所以啊,我不知爺今兒怎麼不高興了,但是……大可不必呀,要是有人敢欺負爺,就打回去好了。」
四爺笑了笑,沒有回答。
欺負的那個,是他親阿瑪,怎麼打回去呢?
「時辰不早了,回去吧。爺回前院去,改日再來瞧你。」四爺道。
葉棗嗯了一聲,心裡清楚四爺雖然不火大了,但是心裡不見的高興,不想留宿也是有的。
恭送了四爺之後,就目送四爺回了前院。
自己又站了一會,這才回去。
四爺回了前院,洗漱了躺好之後對蘇培盛道:「明日你去打聽打聽,今兒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四爺已經想好了,明兒進宮,找德妃關照關照章佳氏。
雖然往日裡不見得有什麼關係,但是這時候,四爺就想護著十三爺,幫襯他。
沒別的想頭,就是看不過皇阿瑪如此做事。
至於玉嬪,四爺就等著她有朝一日失寵呢。
這樣一個賤人,遲早要死的。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起來,錦玉閣裡就帶著歡聲笑語。
原因無他,早膳是四爺賜下來的。
葉棗起來看著一桌子的吃食,笑了笑:「太浪費了,不過是主子爺的心呢。」
阿圓幾個也賠笑說是。
葉棗就坐下用起來,都是她偏愛的吃食,吃的很是盡興,又將剩餘的賞給了阿圓幾個。
都是沒動過的,她們也歡喜。
而對於後院來說,四爺雖然昨夜不曾留宿,但是那麼晚去了錦玉閣就為了用一頓宵夜,這一大清早的,就賞賜錦玉閣一頓早膳,這比留宿也不差什麼了。
甚至,這比簡單留宿還有意義呢,這說明,主子爺想著你這個人,而不是只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