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直親王府裡。直親王和福晉睡不著。
兩個人到是什麼都沒做,就是因為換了地方,奇異的不習慣了。
「你說咱們也是怪啊,都是京城裡土生土長的,怎麼眼下都不習慣了呢?」福晉笑道。
「西北自在,你也喜歡。過去我還以為你習慣不了。倒是不料你習慣的比我都快。那裡好啊,遼闊,自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習慣了那邊的風沙之後,回來反倒是睡不著了。」直親王笑著摟住福晉。
「是啊,當初我還覺得,西北不是好地方,怕是不能習慣。剛去的時候,也確實覺得那裡乾燥的很。這才兩年多呢,我就覺得京城裡反倒是有些潮濕了。」福晉笑著,伸手拉住直親王的手:「還好咱們還回去呢。」
「嗯,回去,等二月裡就回去了。」直親王終於有了睡意,打了個哈欠:「回去之前,你也回家見見家裡人。難得見一面呢。」
「嗯,咱們睡吧,我也困了,明兒還進宮拜見額娘去呢。」大福晉道。
其實她還是不睏,不過,她捨不得直親王陪她熬著。
「你趁早的睡,匡著爺睡了,你又要胡亂想到早上不成?」直親王努力瞪大眼黑暗中看著懷裡的女人。
「哪能呢,我真是有點睏,總要慢慢睡啊。」大福晉失笑,不就是有那麼幾次麼。他記得牢。
「爺都不敢信你的,你要睡不著,爺陪你!不許自己熬。」直親王想著上回也是,說是睡吧,結果她睡不著,愣是熬到了天亮。
一個姿勢不動,怕吵他。早上腰疼的要命。
那是剛到西北那會子來著、
「睡,真的睡,你在吵,我睡意可就沒有了。」大福晉道。
直親王這才哼了一聲不說話了,摸著她的後背。
摸著摸著,自己實在是太睏了,就停住了手睡過去了。
原本真不睏,可聽著他這麼睡著了,大福晉也覺得睡意來了,兩口子抱在一處,終於是都睡著了。
次日一早,直親王進宮的時候,四爺還沒起……
這其實就有些失禮。不過,直親王在乾清宮裡候著的時候,四爺還是叫蘇培盛去傳話了。
「萬歲爺有話,請您先去給惠太妃娘娘請安,也陪著娘娘用個膳。咱們兄弟,午後再聚。」蘇培盛學的是四爺的話。
「多謝皇上,臣就先去了。」直親王忙道。
一邊走,一邊想,這蘇培盛是打隆福門進來的。皇上的女人,都住在西六宮裡。
就不知道皇上歇在哪了。
直親王倒是不打聽,不過,還是很好奇。
「倒是勞煩蘇公公了。」直親王笑了笑。
蘇培盛早就回去當值了,陪著直親王的是李康安。
他笑道:「錦玉閣離這裡不遠。」
皇上昨夜留宿錦玉閣,這不是機密事。宮裡都知道。他也是跟直親王賣個好罷了。
果然,到了惠太妃娘娘的宮前,直親王賞賜了李康安。
惠太妃如今住景陽宮的正殿。大福晉早一步來了。
大福晉是去了太后那和皇后那的,不過因為她們都在,就不必等候。
故而比直親王早了一步。
惠太妃兩年多沒見兒子兒媳婦,如今就算是見了素來不是很喜歡的兒媳婦也覺得親近。
過去那些不喜歡也好,不滿意也罷,都像是沒有了。
是啊,如今只盼他們過的好,其餘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看見了兒子,惠太妃簡直是喜極而泣。
「額娘!」直親王見了惠太妃,也是激動的很。
過來跪下:「兒子不孝。」
四個字之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就算是他兩世為人,深知這個世界不是原本的世界,這個人……卻還是他的額娘。
不管是與前世一般的樣子,還是她本就是養育了這一生這個身子的人。
總歸,她還是那個他尊敬又愛戴的母親。
「起來,快起來。」惠太妃也早就流淚了。
這會子哪裡還會叫人,自己起來扶著兒子::「快起來,壯實了這麼許多,哀家扶不動了。」
「兒子是結實了不少,這兩年連風寒都沒有過一回。」直親王擦了一下眼睛,笑著將自己的孩子們一一推到了前頭。
除了當初離京的時候,還沒降生的二阿哥,其他的,惠太妃都見過。
可過去見,和如今見,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個個摸過,問過,這才叫人帶著去偏廳說話。
大福晉懂事的和孩子們一道走了。
獨獨留下母子兩個坐著。
「額娘一向可好?回回來信,都說好。可兒子瞧著,怎麼就不好了呢?」額娘老了,老了太多了。
當初,還是風韻猶存的美人呢。如今變了太多。只怕是像老了十歲。
有了很多的白髮。
「歲數就在這裡,額娘也是要花甲的人了。能不老?不過,額娘見了你們,知道你們都好。知道……皇上沒有苛待你們。以後就不會老的這麼快了。」惠太妃笑道。
她這兩年多,擔心的很啊。
誰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呢?萬一西北有戰事,直親王就戰死了呢?
那樣,於國,是一個親王戰死。殊榮。於家,皇上大約也會嘉獎。
可是於她,那是兒子沒有了,所以,如何能安心?
可如今再見著,他神采飛揚,就連素來病歪歪的兒媳婦都看著好多了。說明這兩年多,他們過得好。
過得輕鬆,過得不壓抑。
這以後啊,她也就安心了。
不必這麼擔憂,人安心了,不就老的慢了?
「額娘真是瞎擔心,兒子會欺騙您?皇上對兒子好著呢。」直親王不是不懂額娘的心,只是勸著。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兄弟好,額娘最是安心的。瞧著你就知道,你過的好。只是到底在西北……額娘不能時時刻刻見著你。」惠太妃又抹淚。
「過幾年總是要回來的,額娘好好保重身子,過幾年回來了,兒臣接了您出去住。」直親王笑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老四沒怎麼防著他。
那麼過幾年回京了,就把額娘接出去過吧。親娘倆在一起過,總好過把額娘丟在後宮裡好吧?